思念賴父再下揚州,斷橋殘雪瑾軒交心

且說榮府賈政題本上奏,聖上恩德批准賈妃於正月十五上元之日歸家省親。自正月初八日就有太監出來先看方向,何處更衣燕坐,受禮退息。又指示賈宅人等何處退,何處跪,種種儀注不一而足,忙的榮寧二府腳不沾地,直至十四日方才停妥。

次後閤家上下如何省親,如何廝見,如何飲宴,如何觀戲,如何吟詩作對,如何依依別離又是好一番熱鬧喧囂至極,此處自然不必細說。

卻說賴瑾帶著胞弟與沈軒一路到了揚州,已經是正月初一。賴尚榮和孫氏兩人正在後衙自斟自飲,便聽到有人通報說大公子帶著小公子從京城來了。

賴尚榮夫婦兩人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走到前面,果然瞧見賴瑾和沈軒二人並坐在廳上,賴瑜小包子則滿地打量,一臉新奇。

賴尚榮見此情景,忍不住開口笑道:“怎麼這時候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賴瑾莞爾笑道:“去歲上京的時候我便說過,等今年過年了會帶瑜兒前來揚州給父親請安,是父親自己不記得了。”

賴尚榮笑的合不攏嘴,賴瑜小包子有些害羞的走到賴瑾身邊,拉著賴瑾的衣袖開口問道:“這就是爹爹和孃親嗎?”

賴尚榮和孫氏兩人神情激動的打量著面前已經有六七歲大的賴瑜,亦開口說道:“這是瑜兒吧?轉眼間都長這麼大了,快過來讓我好生瞧瞧。”

賴瑜嘻嘻一笑,乖乖的走上前去見禮,落落大方站在當地,任憑賴尚榮夫婦打量。口中則拜見道:“瑜兒見過爹爹,瑜兒見過孃親。”

孫氏有些忍不住的落下淚來,然後將賴瑜摟入懷中,一頓“心肝兒肉”的亂叫,惹得賴瑜小包子也禁不住紅了眼眶。當初賴尚榮夫婦下揚州赴任,因前路撲朔迷離不得不將賴瑜放在京中教養。這一養就是六七年的光景。賴瑜除了每月能見到賴尚榮寫給家裡的書信,還有每日纏著賴瑾給他說說父母的事情,聊表慰藉,他自己對於父母卻是沒有任何印象的。

所以賴瑾才會答應他在今年過年的時候前來揚州探望父母。賴瑾也怕賴瑜小包子長時間不和父母接觸,將來長大之後心裡會有陰影。

饒是如此,賴瑜小包子還是有些怨懟的。只和賴尚榮夫婦說了幾句話,便掙扎著從孫氏懷裡出來,跑到賴瑾身邊一把摟住賴瑾的腰肢,歪著腦袋打量賴尚榮夫婦不說話。一臉傲嬌的小表情,看得眾人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賴尚榮夫婦兩個臉上閃過一絲愧疚,搖頭嘆道:“這麼多年,也沒能親自撫育瑜兒,如今他都長這麼大了,是我們做父母的不是。”

賴瑾輕勾嘴角,開口勸慰道:“瑜兒從小未曾和父母接觸,一時間羞赧也是有的。好在今次前來揚州能住近半個月的功夫,父親母親多和瑜兒相處也就是了。”

賴尚榮夫婦兩個點頭不語。

賴瑾欲言又止。賴尚榮開口笑道:“你我父子,還有什麼話不好說的?”

賴瑾便道:“我是想瑜兒如今已到了進學的年紀,父親心中可有盤算?”

賴尚榮微微一愣。

孫氏立刻開口笑道:“瑜兒從京城走了這麼遠的路,一定很累很餓了。娘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

賴瑜猶猶豫豫的看了賴瑾一眼,賴瑾開口笑道:“娘的手藝最棒,我以前最愛吃娘做的點心了,這次你有口福了。”

賴瑜小包子這才勾了勾嘴角,下地向賴尚榮拜別,然後牽著孫氏的手慢慢入後堂了。

直到孫氏和賴瑜的身影全然消失,賴瑾這才開口解釋道:“我已經和林大人說過了,倘或瑜兒此番歸京,會在林大人跟前進學。林大人學識淵博,性情高潔,倘或由他為瑜兒啟蒙,我相信瑜兒的前程定然不俗。但我也希望瑜兒今後能在父親身邊長大,畢竟我從小就是在父親身邊長大的。”

言畢,就連賴瑜都一臉關心的看著賴尚榮。

賴尚榮心動半晌,最終還是說道:“讓瑜兒跟你回京吧——”

賴瑾其實在之前也有想過賴尚榮會如此選擇,但年幼孩童不能和父母生活在一起,還是讓他覺得很失望。

賴尚榮搖頭嘆道:“你瞧瑜兒的模樣,如今和我們還生疏的很。倘或你過幾日走了,將他留在揚州,我也怕他心裡會覺得是京城的家人不要他了。再者,林大人的學識自然比我豐富,由他來教育瑜兒,這也是瑜兒的福分。”

賴尚榮沒說的是,江南官場雖然經過一番整頓,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江南鹽商傳襲世代,資財雄厚,可以說是一手把持著江南的民生安泰,身後又有各種王公親貴扶持,要想一舉殲滅也不是易事。所以目下看來,江南官場表面太平,底下卻是包濤洶湧,指不定哪日就要爆發出來,此等情況下,賴尚榮自然不敢讓幼兒身臨險境。

如若不然,賴尚榮也不會在揚州呆了幾年也沒有再育子嗣。

賴尚榮的未盡之語賴瑾也窺得一二。江南官場之兇險他是親身經歷過的。老話講有一就有二,商人們為了百分之百的利益就會忘乎所以,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益就會鋌而走險,觸犯法律。鹽道一途,其所得利益又何止是百分之三百。林如海在江南經營盡十載都未能竟全功,何況賴尚榮乎?

鐵打的官場流水的官,這一批批貪官被拉下馬,繼任的官員們指不定也會利慾薰心被銀錢收買。因此賴尚榮在江南一地戰戰兢兢,穩紮穩打,即便是手中操控著乾元帝的暗衛,也不敢說自己就能牢牢控制住江南一地。這樣的壓力不可謂不大。再者之前出了賴瑾被刺殺一事,賴尚榮也不敢再讓賴瑜長久呆在江南。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如此擔驚受怕賴瑾也能體諒一二,當即開口嘆道:“既然如此,等我走的時候將瑜兒帶走就是。只是可憐他小小年紀,就要和父母分開。我每日瞧見他拿著父親的手書一再觀閱,看他纏著我問父親的行事癖好,我就覺得特別心疼。”

賴尚榮無奈的嘆息一聲,搖頭說道:“這會子實在不行。家國天下,自古以來就要取捨的。”

賴瑾也不再說話了。

眾人沉默一會兒,沈軒的肚子突然鳴叫起來。在安靜的正堂上顯得分外清晰。賴尚榮父子兩個有些錯愕的看著沈軒,沈軒黝黑的臉上一點兒變化都無,只是一臉無辜的說道:“餓了。”

賴尚榮,賴瑾:“……”

既然沈軒都已經做了明確的表示,正所謂來者是客,賴尚榮也斷然不會叫沈軒在大過年餓著肚子。立刻吩咐下人再置辦一桌豐盛的酒菜,眾人其樂融融的吃過,又喝了一盞茶水。方才繼續說道:“這個時節前來揚州,也沒什麼好的景色可看。不若爹爹明日領你們幾個下蘇杭,去看看斷橋殘雪也是好的。”

賴瑜首先拍手笑道:“好,好,我只在書中見故人描繪西湖十景,卻從未親眼看過。”

賴尚榮臉上顯出一抹寵溺的神色,開口應道:“既然瑜兒喜歡,明日我們一家人都去杭州遊玩。”

賴瑜一愣,然後衝著賴尚榮羞澀一笑,自己將腦袋插入賴瑾的懷裡,想來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孫氏也一臉心疼的摸了摸賴瑜的臉蛋。

沈軒木木的看著猴兒在賴瑾懷裡的賴瑜,眼中閃過一抹豔羨。

自去歲沈軒表白過後,兩人之間的感情依舊不溫不火的處著,和從前沒有半點兒不同。原本沈軒心中還很慶幸,只覺得能這樣過一輩子也是好事。可隨著時間越長,沈軒心中的不滿足也就越多,他也想和賴瑾做些親密的事情,比如拉拉手,親親什麼的。只是賴瑾不表示,沈軒也不敢開口詢問。世人都說西湖斷橋最是個詩情畫意的地方,風花雪月,良辰美景……

沈軒歪了歪腦袋,也有些期待起來。

眾人並沒有注意到沈軒的異樣期待,賴瑾想起京中賈家之事,不免開口問道:“記得璉二哥哥自今年春天下揚州赴任,如今做的怎麼樣了?”

賴尚榮思量片刻,開口笑道:“還好吧!賈璉這人有幾分才學,也有幾分機智,性子油滑,八面玲瓏,又有京中榮寧二府和四大家族給他做靠山,在江南官場混的可算是如魚得水。該拿到的都拿到了。最不錯的一點是賈璉夠聰明,知道什麼事情自己可以沾惹,什麼事情不該伸手。只是……”

賴尚榮說到這裡,有些嘆息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他那媳婦可真不是個省事的。我只怕她將來會出羅亂。”

賴瑾聞言一愣,脫口問道:“璉二奶奶又怎麼了?”

賴尚榮有些古怪的看了賴瑾一眼。賴瑾遂將王熙鳳在京中操辦秦可卿喪事時候包攬訴訟被賴大拆穿的事情一一道來。

賴尚榮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死性不改。”

賴瑾這時候也有些無語了。對於王熙鳳這個人,賴瑾其實很佩服她的心智手段,辦事能力。但總是覺得王熙鳳這人格局太小,大抵也是被王家的名頭給衝昏了頭腦,所以顯得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惹禍也盡惹一些抄家滅族的大禍患。如此心性實在讓賴瑾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了想,開始開口勸道:“璉二奶奶年輕,不知事一些也是有的。父親閒暇時候不如讓母親多去走動走動,好歹府上待我們不薄,我們總不能看著璉二奶奶泥足深陷而不出言警醒。”

賴尚榮有些厭煩的說道:“這話我也讓你母親同璉二奶奶說過。奈何璉二奶奶自恃家族雄厚,並不信陰司報應。”

賴瑾也無法了。有一種人叫做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掉淚,估計王熙鳳就是這種人。

賴尚榮見賴瑾滿臉沉吟,只得開口說道:“我已經提點璉二爺給王大人去信了。璉二奶奶如此手段,終久是仗著王家勢力雄厚,不怕國法戒律。倘或璉二爺能釜底抽薪,斷了璉二奶奶的念想,想必璉二奶奶會認清事實的。”

賴瑾想了想,覺得賴尚榮所言甚是,也唯有如此了。

於是不再提及此事。眾人又說了一會子閒話,至晚間眾人各自歇息,一宿無話。

次日一早,賴尚榮早已經打點好車馬行禮,與眾人前去杭州。一路舟車勞頓,直奔西湖。

正月的天嚴寒霜冷,家家戶戶都披紅掛綠,在皚皚白雪的點綴下,清冷中透出幾分火熱,年味十足。自古文騷墨客競相傳頌的西湖美景就在眼前,楊柳枯敗,枝杈蕭條,冬日未融盡的殘雪堆簇著,越發顯出一抹靜謐悽美。

眾人踏雪而行,一路走一路看,賴瑜小包子很沒有詩情畫意的皺眉說道:“一個人都沒有,就我們一家人逛來逛去,感覺好傻。”

眾人聞言,莞爾笑道:“這叫眾人皆醉我獨醒。”

賴瑜小包子撇了撇嘴,很不以為然。

賴瑜開口調笑道:“大雪初霽白堤淡,清幽一抹筆斷痕。說的便是一種意境。看不出來的都是俗人。”

賴瑜小包子翻了翻白眼,哼了兩聲。沈軒很自覺的將自己歸為俗人一類,他一路行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賴瑾藏在狐皮大氅下的手掌,心裡盤算著什麼時候才能不知不覺的牽住,只可惜賴家一家子將整個西湖都逛完了,沈軒也沒找到可以插手的機會。不得不暗自嗟嘆。

他心裡一番愁思自然無人可知。此刻正值元月寒冷,冬風吹的寒刺骨,饒是眾人身上都披著狐皮大氅,此刻也覺得寒浸浸的。賴尚榮當機立斷的說道:“去旁邊的酒樓裡喝杯酒水暖一暖,這天氣也冷的過分了。”

賴瑾開口笑道:“比之京城還要好很多了。看來父親在江南帶過一段時間,真有些耐不住風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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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尚榮輕哼道:“我是擔心你身子骨兒不受用。別忘了當日那兩位御醫大人可是叮囑你仔細保養,萬萬不能經了風寒。”

賴瑾心中一暖,任由賴尚榮帶著進了一旁的酒肆。

那店家原本是半開著門臉打掃屋子,並不是正經開業。也沒想過有人會在大正月年節之中出來閒逛,不免狐疑的打量主人一眼。不過瞧見眾人拖家帶口的,隊伍中還有婦孺,想來也不會是匪人,遂心安下來招呼小二前來接待。

眾人一路上了二樓雅間兒坐下。賴尚榮點了些西湖醋魚等當地名菜,又吩咐小二暖一壺酒水過來取暖。伸手給了小二一錠銀子做打賞,那小二樂顛顛的下樓去催菜。

這廂賴尚榮開口笑道:“我們今晚在杭州住一晚。瞧瞧月色下的西湖別有一番風情。此等綺麗美景,在京城是瞧不見的。”

賴瑾等人微微一笑,點頭同意。

飯桌上沈軒始終盤算著該怎麼“更進一步”,依舊沒什麼心思吃飯。

不識滋味的吃罷晚飯,賴尚榮又定了三間上房讓眾人歇息,自然是他們夫婦一間,賴瑾兄弟一間,沈軒自己一間。

賴瑾帶著小包子剛剛進房收拾妥當。小包子玩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倒在床上盞茶功夫就熟睡過去。賴瑾坐在床邊看著呼呼大睡的賴瑜,心中一陣溫暖。

屋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賴瑾起身開門,卻見外頭是沈軒,一身靛青色襖子穿在身上,越發顯出其人面容俊朗,氣質沉穩。沈軒開口說道:“剛才吃多了睡不著,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賴瑾回頭瞧了瞧床上睡的正香的賴瑜,沈軒開口說道:“也不走遠,何況旁邊就是賴伯父和賴伯母,不會出事的。”

一旁聽到動靜的孫氏立刻開門,開口笑道:“你們放心去吧,瑜兒我來照顧。”

賴瑾這才點頭同意。沈軒進屋給賴瑾披上狐皮大氅,兩人相攜下樓。孫氏落在其後瞧見兩人並肩而行的和諧默契,心中閃過一抹狐疑。轉頭問道:“你說沈將軍和瑾兒是否走的太近了?”

賴尚榮啞然失笑,滿不在乎的說道:“沈將軍從小就和瑾兒談得來。如今他們兩個走的近一些,也是正常的。”

孫氏點頭不語。自以為太多心了。

一輪殘日倒掛空中,照的半壁湖水紅彤彤的,波光粼粼,岸邊白雪堆積,幾簇紅梅在遠處悄然綻放,傲雪迎霜,分外火紅。沈軒落後於賴瑾半步,心中一直盤算著。衡量半日,突然上前一把摟住賴瑾。

賴瑾微微一滯,轉頭問道:“有話和我說?”

白如傅粉的精緻面容就在眼前,隨著年歲漸長,賴瑾的眉眼已然張開,退卻了少年時有些雌雄莫辯的精緻溫婉,如今的賴瑾已然顯現出男兒的輪廓。常年陪駕聖上,讓賴瑾周身氣質越發沉和清貴,渾身縈繞著一種智珠在握的平靜自信。沈軒目光呆滯的瞧著面前的少年好友,一時間心慌意亂,只覺得一顆心就要跳到嗓子眼兒,斯斯艾艾半晌,早就打好腹稿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賴瑾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雖然沈軒的懷抱很溫暖炙熱,但大庭廣眾之下賴瑾還是不想太過張揚,當下輕微掙扎著脫離沈軒的懷抱,輕嘆一聲。

沈軒開口,乾巴巴的說道:“我喜歡你。”

賴瑾頷首應道:“我知道。”

沈軒又道:“我喜歡你很久了。”

賴瑾看了沈軒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依舊頷首應道:“我也知道。”

沈軒有些委屈的問道:“那你呢?”

你喜歡我嗎?

賴瑾沉默半日,細細思量半晌,點頭應道:“也是有些喜歡的。”

沈軒心中狂喜,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賴瑾繼續嘆道:“但是喜歡僅僅是喜歡,我並不會因為這種喜歡而做出傷害家人的事情。”

賴瑾十分愧疚的看著沈軒,開口勸道:“你少年從軍,如今官居二品,又承襲爵位。你原本可以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從此生兒育女,琴瑟和諧,過最正常的生活。你和我不同,不必要做的如此地步。”

沈軒一臉決然的說道:“我只要你一個。”

賴瑾沉默半日,有些頭疼的說道:“我這個人專斷又自私,倘或你真的同我在一起,以後再無退路。我不會允許你做出背叛我的事情。”

沈軒伸手握住賴瑾的雙手,因為早年遇刺元氣大傷的緣故,賴瑾的手腳總是冷冰冰的。沈軒極力想要握暖賴瑾的雙手,發誓般的說道:“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我寧願背叛我自己,也絕對不會背叛你。”

賴瑾垂眸不語。良久,有些無奈的說道:“倘或你真的為我背叛了你自己,又和背叛我有何不同?你我知交一場,我原本希望你能娶妻生子,不要和我一般,興許到老了也沒有後人。既然你不願意……那就隨你的意罷!”

“只是,以後可不準後悔了。”

言畢,賴瑾上前一步,輕輕摟住沈軒。

沈軒一臉狂喜的答應著。雙臂死死摟著懷中的賴瑾,鼻尖縈繞著賴瑾清冷淡然的氣息,感覺著賴瑾的溫度和柔韌,心中終於滿足。

斷橋殘雪之外,兩個人影交疊在一起,在湖光瀲灩的映照下,纏綿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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