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著, 回程的路上是不能安心了。陸為和柳景在柳葉塢外的鎮裡等著,見他們到來, 商沉先向他們低了頭:“這幾日的事牽連了你們,是素容之過。”

陸為從以前就喜歡素容,有素容在,他打尖時才有機會同扶錚住一間房。如今這事實在不好多說, 他低頭道:“沒什麼,他是御虛道的孩子, 自然要照應他。”

柳景卻是隱藏不住的興奮:“素容的傀儡絲是如何煉出來的, 等他出現,能不能讓他送我一根?”

一句話讓幾個人都沉默下來。

陸為看著柳景, 輕輕搖了搖頭。柳景怔了片刻,皺眉道:“又說錯話了?這麼罕見的東西你們不想要?”

“……那是兵器。”

“兵器又怎麼了, 兵器無罪。”

一句話讓扶錚抬起了頭。兵器無罪,這麼簡單的道理, 直接了當,柳葉塢和周氏上百個靈光的腦袋加在一起, 還比不上柳景這塊榆木。

商沉不語了一會兒:“若是再見到他, 我替你向他要。”

陸為沉思道:“現在柳葉塢和周氏寧可錯殺三千, 不肯放過一個, 素容要小心了, 最好不要出現。”

柳景笑一聲:“你們都是傻子麼,傀儡絲是周氏銀絲和柳葉塢幻境相融而成,素容以前是不會用, 等他會用了難道還怕人追殺麼?”

說著又豔羨不已:“天資好就是天資好,他修煉了傀儡絲,又有柳葉塢幾千年的傳承,將來他只要不長歪,當真是無人能及。”

商沉不語。等他修為高了,會用傀儡絲,自然沒人能製得住他。只是這道理周氏和柳葉塢豈能不明白?如今是他修為尚淺、最為無助之際,要殺他,便是現在。

扶錚的目光掃過轉角處的幾道陰影,笑了笑:“你們先走,我斷後。”

“……你要做什麼?”

依照扶錚的性情,定然是將跟著他們的人揪出來,揍個鼻青臉腫,或者給他插上一身的羽毛遊街,方能一洩心頭之恨。商沉和陸為知道這時候說什麼也沒用,同柳景先出了鎮,不多時只聽見鎮裡傳出幾聲慘叫,扶錚的身形飛至,落在他們身邊。

商沉低著頭道:“你做什麼了?”

“全都是周氏的,綁在鎮頭的石獅子上,一人嘴裡塞了一個饅頭,讓賣字畫的寫了幅字掛在他們身上,親我一口給一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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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沉:“……”

陸為只是擔心後事如何處理,輕輕點著頭:“行,周氏也得罪了。”

扶錚嗤笑一聲:“偷偷摸摸地跟在人後面,捱揍是自找。”

商沉思索道:“打了也得罪,不打也得罪,打了還痛快些。”

柳景斂了笑容,說道:“門規有定,不許同別的門派起衝突,我們不該挑事。”

扶錚看著他:“你只記得門規,祖師爺訓話中第三卷說了什麼?若是有人欺負同門,御虛道弟子該做什麼?”

柳景規規矩矩地說:“不可袖手旁觀。”

“如今是我們主動挑事、起衝突麼?是誰抓了素容,又是誰緊跟在我們後面不放?御虛道弟子該做什麼?”

“救同門,不可讓同門受辱。” 柳景一時間容光煥發,“他們再敢出現,我親手去教訓他們。扶錚師兄先出手,我再去給他們講解講解門派弟子間的相處之道。”

陸為的眼皮一跳:“你們冷靜點,誰都不許再出手。”

扶錚笑道:“又要約束我們了,陸師兄在上,我們不敢再動。”

柳景也跟著認真道:“陸師兄將來是要做掌門的,掌門師兄說不許,我們不敢了。”

陸為不料他竟然說出這種話,一時間有點惱:“你胡說八道什麼?” 平時開玩笑也就算了,商沉的父親才是御虛道掌門,在他面前說這種話,讓人聽了多麼尷尬?

商沉半天不語,一動不動看著他,垂下眸道:“……陸師兄,要是你做掌門,素容能不能住在御虛道?”

“…………” 這是為了徒弟現在就要逼父親下位麼,你這真是……他忍不住又惱道,“你們都在說什麼?”

扶錚嗤笑一聲:“你竟然還毫無所覺?”

“何事?”

商沉與扶錚互看一眼,扶錚道:“御虛道再過十幾年就要換掌門,你知不知道?”

陸為輕輕蹙著眉:“略有耳聞。”

“你看看我們這幾個,沒人想挑那擔子,你以為甄師叔為什麼大事小事都找你?” 說著他依次指著商沉、自己和柳景,“這個根本無心御虛道的大小事,心裡只剩下救他的徒弟,我除了練劍,什麼都不想管,還有這個……把御虛道交給這個,你放心?”

“…………”

商沉望著他:“陸師兄,我們都不是喜歡爭搶之人。”

陸為給他們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出身貧寒,想要出人頭地在所難免,以前也曾想過,若是有朝一日成了御虛道的掌門,該是多麼風光無限。可誰知道這些仙家子一個兩個都是這種心思?

何止不想爭搶,根本是將這位子看成毒蟲猛獸,避之惟恐不及。

要麼醉心於練劍,要麼採菊東籬悠然度日,俗事不理,只誆著自己這傻了吧唧的山下窮小子,裡裡外外為御虛道操心賣命。這擔子何止無人願意挑起,根本是吃力不討好,苦差事一件。

甄師叔曾經隱晦地說過,御虛道的掌門,最好不是仙家子出身,才是祖師爺當初的本意。他當時只是聽著,感慨祖師爺的初心,怎想竟然真有這層意思?

他微微蹙著眉:“這事還需從長計議。”

扶錚忍不住輕聲笑:“從長計議些什麼,甄師叔近年來老想著閉關,愁的是找不到人幫他照看御虛道,如今陸師兄對御虛道上下瞭如指掌,甄師叔想必已經在盤算著何時能清修閉關了。”

陸為心中作惱,自己這傻子似的窮小子,甄師叔看得起他,他心裡受寵若驚,事事小心,不敢有半點的差錯。誰想到竟然早有這種打算?

“你們知道也不對我早點說。”

商沉與扶錚又忍不住互望一眼。他們生怕自己被甄師叔看上,避之唯恐不及,萬幸有陸為為他們擔著,又怎會去提點他?

商沉道:“陸師兄辛苦了,我們都是仙家出身,從小養尊處優,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懂得人間疾苦。還是陸師兄為御虛道辛苦些,我們必然全力相助。”

陸為:“…………”

商沉白天同他們在一起,憂心掛念素容的時候自然少些,可入夜之後清淨無聲,思緒卻如同狂瀾般洶湧。扶錚在臨近的床上入睡,呼吸平穩,商沉含著素容的青花瓷釦子,只是仰著面一動不動。

扣中的真氣越來越少,眼看就要燈枯油盡了。

窗外有風聲而過,商沉的汗毛乍起,在黑夜裡靜靜地坐起來。

窗像是被雨點敲打似的輕輕一敲。

扶錚仍在入睡,商沉開了窗,外面寂靜無聲,窗欞上靜靜躺著一根木簪。商沉將樸素的木簪撿起來,胸口起伏,披上衣服便飛了出去。

遠處有黑影飛過,時隱時現,像是在為他引路,許久,在林間一處空地上停下。

商沉咽著口水:“素容?”

披著斗篷的黑影朝著他走過來,商沉的心跳加快,望著他自濃黑中現出。

“師尊,我來了,來討那天在水牢裡的吻。” 素容的面容在月色裡清華無邊,長眉微攏,涼涼的手指輕輕撥著他的唇。

“你現在還不安全,別想這些沒用的事,周氏柳葉塢都在找你,你不能在我身邊出現……” 話到一半,素容的唇壓下來,吮著他的唇瓣,舌尖慢慢抵入。商沉的臉熱如火:“你我是師徒,不應該這樣……”

他用僅剩的意志力把素容推開,心中慌亂,低聲道:“你我是師徒,這種事不能說出去,偶爾親親也就算了,無傷大雅,萬不能就此沉迷……”

“師尊……” 素容將他拉近,不知何時已將他的髮帶扯下,把他輕輕一推。

下一刻,他滿是冷汗地從床上坐起來。

口裡仍舊含著素容的釦子,視窗緊閉,扶錚的呼吸平靜,與之前沒有什麼兩樣。

原來是夢麼?

商沉的呼吸逐漸平復下來,扶著自己的前額,微微蹙眉。這是做了什麼夢,竟然夢到跟小混蛋做那種事……

商沉低垂著頭。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想過那種事,竟然在夢裡變成那樣?

一躺下來,只覺得那聲音仍在耳邊低語:“師尊……”

商沉的頭有些暈,不是……釦子裡的真氣已經快要沒了,他今夜……今夜尤其渴望素容……混賬!

商沉翻身從床上跳起,披上衣服便飛出去,分不清自己在哪裡,趴在一處冰冷的溪水旁邊,將頭整個浸入。許久,他從溪裡抬起頭來,擦著臉上的水,渾身發抖著喃喃道:“小混蛋……這麼難受也不來看我……”

身上只剩下一年多前素容送他的釦子,一共能用三次,他只捨得用過一次。

今晚不能不用。

他取出釦子含在嘴裡,瞬間又來到草地之上,通身舒暢地躺了片刻,側身坐起,素容已經從身後纏住他。

少年還是十七八的模樣,商沉忽然間覺得有些不好了,推開他站起來,輕咳一聲說:“你現在年紀還小。”

那幻境裡的少年怎會聽他這些,傾身上來,還像以前那樣撒嬌亂蹭。商沉紅著臉捂住雙眼:“混賬……撒嬌就撒嬌,別做多餘的事。”

壓著他的少年停了片刻,突然睜開眼,頭低下來。商沉一下子頭又暈沉,兩人慢慢地在對方的臉上輕蹭,互相尋找著唇,商沉明知他不過是個十七八的幻影,還是忍不住微微開啟了口。少年的動作稍微頓了頓,似乎輕咽了一下口水,慢慢吻住他的唇。

真實的觸感與夢境裡的模糊不同,過於真實,商沉輕輕把他推開,罪惡感深重。

這不過是素容的幻象,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幻由心生,如今素容不在,這幻象便是自己的意願控制,所以他很想素容對他做這種事?

“師尊……” 少年的聲音沙啞,將他拉回懷裡。

商沉的臉滾燙,聲音有些無力:“素容,你別……”

話到一半又斷住,幻境中自己的意志才能引導著素容的幻象,他同素容說這些有什麼用?如今發生的一切,全都是他自己的臆想罷了。

商沉微一蹙眉,身體在幻境裡消失,瞬間來到夜裡的溪水邊上。

水流潺潺,四周寂靜無人,商沉用冷水拍著自己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我還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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