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沉摸著懷裡人的額頭, 滾燙、氣息紊亂,看樣子怕是中了上不得檯面的藥。素容不是市井之徒, 尋常的藥大都對他沒用,可見下藥之人必然是青棉。

他剛才吹的是凝神靜氣之樂,簫聲能緩解他的痛楚,卻未必能解了他身上的藥。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素容怒道:“除了你, 還有誰對我做這種事?”

商沉啞口無言。他在素容眼裡就如此不堪麼,渾身都是媚藥邪術, 動不動就要逼人就範?

“我人都不在柳葉塢……怎麼半夜三更跑去你房裡下藥?”

“我不知道, 你定是對我用了術法……”

商沉心道,你家裡還住著個青棉, 你想不到麼?一中媚藥就跑來興師問罪,夜裡足足地跑了好幾裡, 就為了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

商沉摸著他的頭:“要我打暈你麼?”

素容輕輕地喘。

“我給你打盆冷水。”

他放開素容起身,剛走一步, 突然間腰上卻是一緊。素容緊緊攥著他的腰,拉著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商沉一陣緊張:“素容、素——”

素容攥著他的手腕, 痛苦難耐, 啞聲道:“你現在又不肯了麼?”

“不是——”

“親我。”

商沉抬頭, 側過臉, 輕輕碰著他的唇。

兩人的舌探出來,舌尖輕抵,商沉的呼吸忍不住亂了些。素容的臉埋在他的肩窩裡, 聲音難受而含糊:“……給我……”

“嗯……”

素容壓著他在床上倒下來。

“素容——”

山洞外忽得遠遠傳來人的呼喊聲,急切而綿長,兩人的動作驟然一停,商沉抬起頭來,啞聲道:“有人在找你。”

尋人的來了,那聲音不只一個,此起彼伏,是柳葉塢的僕役。

“素容……”

素容皺眉吻著他的頸子:“……別出聲。”

洞外的聲音時遠時近,洞內壓抑而急促。汗水淋漓的混亂之中,商沉嗚咽出聲,素容用嘴巴堵住他的口,把他的低喘和輕吟盡數吞嚥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衣裝整齊地出現在幾個僕役身後。

“找我做什麼?” 素容問。

“容公子!” 僕役急忙轉過身來,大喜過望,“青棉公子說公子不見了,公子的傷還沒完全好,今晚的藥也還沒吃,青棉公子憂心不已。”

其中一個朗聲喊道:“容公子找到了,在這裡!”

素容一言不發地往山門口走著。忽然間急促的風聲傳來,青棉落到他的身旁:“素容,你剛才去哪裡了?”

“出去走走。” 素容不看他,只是前行。

青棉拉住他的袖子:“你、你不見了一個多時辰……”

素容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意味不明,也不出聲,青棉又勉強笑著:“你怎麼了,害得我那麼擔心……去了哪裡?”

“睡不著,出去走走。”

“素容……” 青棉笑著拉他的袖子,“你要出去走,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你的傷未痊癒,容易受寒。”

“夜深,我去睡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素容……” 青棉拉住他的袖子,“你的臉色……”

素容轉過身來,咬著牙:“青棉,我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這事我暫且不同你計較,可我最近想一個人靜一靜,明天開始你就搬出去吧。”

“素容!”

“你好自為之。”

青棉看著他走進自己的屋裡,在院子裡站了片刻,忍著氣走進自己的房間裡。他方才給素容下了招魂,本以為不過一時三刻,素容必定要忍不住,那時他投懷送抱,自然是水到渠成。

可他一時沒看住,竟然就讓他這麼跑出去了。

如今素容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身上的招魂已經解了,這招魂只有一種法子可以解,他能怎麼解?

商沉……你實在是欺人太甚……

這樣下去根本不行,有商沉在,素容根本不會聽自己的話。

他從視窗飛出,披著夜色來到一座古樸雅緻的小院外面,輕輕敲門。

裡面有人道:“誰?”

“我……青棉。”

門慢慢地開了,青棉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素道長一身素白的衣服,在樹下的石桌前坐著,面前一個棋盤,手中舉著一枚白色的棋子。

“素道長……” 青棉驚懼不安,“商沉是個天生的狐媚子,一直霸著素容不肯走,我實在是難以出手。”

“出了什麼事?”

青棉咬著牙:“剛才、剛才我用了招魂之後,素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過了一個多時辰才又出現。”

素道長垂著眸沒有出聲,忽得袖子一道勁風,甩在青棉的腰上。青棉青著臉跪倒在地,捂著腰:“晚輩、晚輩無能……”

“是無能,你大概這輩子也比不上他。”

青棉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啞聲道:“若要成事,需得將商沉關起來,有他在,素容難以死心。”

素道長的眸子裡陰晴不定。

“素道長,你現在就把商沉交給我,我保你萬無一失!”

“…………”

“素道長,古往今來,哪個媚骨之人不最會蠱惑人心?再這麼下去,素容遲早會聽商沉的話,那時候商沉說什麼他便信什麼,素容還會是你的兒子麼?”

素道長的臉色發寒。

青棉在他的耳邊輕聲道:“素道長,凡事當機立斷,不斷,則悔之晚矣。”

素道長許久不語,閉上眼:“你下去吧,我自有計較。”

“是……”

悠悠一夜,無人能入睡。

清晨露水深重之時,素容起了身,揀出一身乾淨的衣服,悄無聲息地推開浴房的門。昨夜匆忙,混亂之中便了了事,自起床到現在,身邊無時無刻不站著一個人。

“容容……” 聲音在耳邊低喘。

素容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這麼無情?” 那隻手輕輕地拉上他的衣領,“昨晚上不是快活得很麼……你若不想聽我叫,又那樣對我?你喜歡那樣對我,是不是?”

“滾。” 素容的睫毛微顫。

“我等著你呢,你想要我,隨時都能要我。”

想要他,隨時都能要他……

素容緊緊閉著眸。

“容容……” 那人輕輕扯開自己的一身衣服。

素容咬緊牙關,袖子狠狠一甩,那人的身影煙消雲散,飄忽不定的聲音自風裡傳來:“容容,你為什麼這麼想要我?”

妖精……

他冷著臉跳進水裡,把冷水撲在自己的臉上。

自沐浴房走出來的時候,依然有些魂不守舍,院子裡滿是廚房裡飄來的清香,素容慢慢走進廚房裡,看著桌上的一碟碟小菜。

煮飯的廚娘笑道:“容公子這麼早就起了啊,飯還沒做好。”

素容端起一碟放在荷葉上的糯米糕,低頭看著。

廚娘趕緊笑:“餓了?”

“…………”

不餓,只是商沉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飯。

素容輕聲說道:“把這些都包起來。”

“容公子早上要出去?”

“嗯。”

廚娘趕緊拿起一個古樸雅緻的盒子,將桌上的糕點、小菜盡數包好,放在那飯盒之中。素容提著飯盒往外走,只聽那廚娘道:“容公子還回來吃早飯麼?”

素容低著頭:“不了。”

早上清淨,大多數弟子都在晨練,無人走動。素容避開路上的人,沿著小路走到那山洞之中,洞裡的光線晦暗不明,床上的人聽見有人進來,忽得翻了個身。

“容容……容公子。”

素容在他身邊坐下來。

“你怎麼來了?”

素容低下頭不出聲,將手裡的飯盒開啟。

商沉一天一夜沒吃東西,聞著便食指大動,一個翻身坐起來:“給我送飯來了?好香。”

素容看著他頸上被自己咬出的紅痕:“……痛不痛?”

“不疼。” 商沉的額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說過了,你怎麼對我,我都不生氣。”

素容只覺得喉中有什麼溢開,拿起一片糯米糕放在他的嘴邊。

“好甜。” 商沉笑著咬一口,頭埋在他的胸前,“喂我。”

素容咽了咽口水,將糯米糕送進他的口裡,商沉不小心舔著他的手指,也不避諱,依舊溫柔地舔。素容的呼吸逐漸紊亂,拉起他的下巴。

“容容……”

妖精……

素容堵住他的嘴。

一頓飯吃了半個多時辰,商沉與他側躺著,斷斷續續地親吻。素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不捨得走,也忍不住不去碰他,只想把他佔為己有。

……若是要他留在柳葉塢,他肯麼?

“柳葉塢的人找不到你,怎麼辦?”

素容不出聲。

“怎麼了,有心事?”

“沒有。” 素容撇開臉,“沒人找我。”

如今柳葉塢上下都在忙著他繼任家主的事,他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無可無不可。他想讓商沉留下來,可他又憑什麼讓他留下來,就憑他們的一場魚水之歡?

“你接下來打算如何,回御虛道?”

“不知……” 商沉低下頭來,“一切都要從長計議……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是要走了麼?”

“嗯。”

素容又是半天沒有說話,低著頭問:“柳葉塢附近的山水,玩過麼?”

“沒有,每次來都是在柳葉塢裡轉悠。”

素容沉默片刻:“你若是想,我可以帶你走走。”

“…………”

素容撇開臉:“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你說你不知道該去哪裡,我才想……罷了,不想去就算了。”

商沉忍不住紅了臉。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要約他出去遊山玩水?

素容看著他胸口前幾日的傷口:“傷好了麼?”

商沉一笑:“本來還有些痛,你摸了摸就不疼了。”

“胡說八道……沒有一句是正經。” 素容垂著頭,穿好衣服站起來,“路上小心。”

商沉拉著他的手:“要走了?”

“嗯。”

商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剛才他說要同他一起遊山玩水,還算數麼?

“我明天就要走了……親我。” 他拉著素容的袖子。

素容將他的手甩開,轉過身走到山洞口,他低著頭停了半晌,忽得一個飛身回來,狠狠地吻住他的唇。兩人的唇舌交融,呼吸各自都不太穩,商沉拉開他的衣領,啞聲道:“不捨得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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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容把他抱到床上,用力扯開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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