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容。”
商沉走到他面前, 低下頭,輕輕拉起他的手, 放在自己的腮上,蹭了蹭,唇在他的手腕上輕吻:“你信不信我都好,我從未把你當成器物過。”
“胡說。”
“真的沒有。”
素容輕輕咬牙:“那是為什麼要勾我?”
“你說呢, 為什麼?” 商沉閉上眼,“……你猜我為什麼要勾你?”
手一動, 擦過商沉的嘴角, 商沉輕嘶一聲。
素容的動作微頓,手指在他滿是傷痕的唇上輕撫:“……全都是傷。”
商沉不出聲, 舌尖探出來,輕柔地舔。
素容一下子把手抽了, 皺眉道:“你老實點行不行?”
“你過來,我有正事同你說。” 商沉走到床上坐下, 笑了笑,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過來, 真有話跟你說。”
素容皺眉看著他, 坐到他的身邊, 咬牙道:“要說什麼便說。”
商沉湊在他的耳邊, 輕輕一舔他的耳垂。
素容惱怒地一把將他推開:“你究竟能不能正經一點!”
商沉氣血翻湧,仰面倒在床上,捂著胸口輕輕咳嗽出聲。素容低頭坐在床沿上扶起他, 掌心又貼在他胸前的傷口上:“活該。”
商沉咳著笑了笑:“容公子,你想叫我別再纏著你,盡可以把我放著不管。”
“不過是為你療傷罷了……別自作多情。” 素容從衣袖裡取出一瓶傷藥,開啟他的前襟,慢慢地塗在傷口上,“就算受傷的是個路人,也不應該放著不管。”
“倘若路人孤獨怕冷,容公子能不能犧牲些,陪著在這裡躺會兒啊?”
素容一把將他推在床上。
商沉的袖子順勢搭上來遮住臉,不出聲,一動不動。
素容自床上站起來,走到山洞門口,靜了許久:“我要回柳葉塢了,道長保重,就此別過。”
“…………”
一陣風起,洞口的人消失了。
商沉仰面躺下來,手背捂著眼,許久沒有動靜。
素容飛到柳葉塢的大門口,心情未定,青棉遠遠地落下來:“素容,你去哪裡了,找了你好久。”
“出去走走。”
“天都快黑了,你去哪裡去了一整天?” 青棉跟在他的身邊,“我聽人說,你早上送你師尊下山。”
“嗯。”
“遙溪道長走了麼?”
“走了。”
青棉慢慢地跟著,許久沒有說話,低著頭去拉他的手臂。素容輕輕將他的手推開:“這裡到處有人。”
“……你爹都不說什麼,旁人又敢說什麼。你再不多久就是柳葉塢的家主,誰敢說你什麼?”
素容低頭看著他。
“素容,你到底怎麼了?你忘了我們之間的事了麼?”
沒忘,一點也沒忘。每日每夜,愈發清晰。素容垂下眼:“天也不早了,你回去睡覺吧,爹還在等我,我去看看他。”
“……嗯。”
青棉急匆匆地回到院子裡,角落裡站著一個容貌端秀的少年,急聲問道:“找沒找到遙溪?”
“一直在鎮子外等著,沒見到。遙溪若要離開柳葉塢,必定經過那裡,沒等到。” 那少年輕聲說道,“青寒青蓮說,遙溪該是沒有下山。”
沒下山,還在柳葉塢附近。
素容也一整日沒有回家。
……陰魂不散。
青棉將那少年一推:“今夜在柳葉塢附近找他,對青寒和青蓮說,不論用什麼辦法,把他殺了。”
“是。”
移情之藥,在乎最後一劑,以人為藥引,讓人對過去徹底忘情。如今他還沒有輸,能哄素容喝下最後一劑藥,便能水到渠成,再也沒得解。他的性命現在就在素老頭的手裡,若是不能控制素容,自己必死無疑。
他端著杯子在房中喝茶,忽得門口傳來素容與僕役說話的聲音,他的手一抖,汗津津的茶杯跌落在地。
素容走進院子裡來,看著他:“怎麼了?”
“沒事,手滑。” 青棉笑著。
“我去房裡看書,天不早了,你睡吧。”
“素容……”
素容將身上的披風摘下:“有什麼話改日再說。”
“…………”
青棉看著他走進自己的屋子裡,關上門。他走到床邊發一陣呆,忽然間窗外一陣風起,房門慢慢地關上,房間裡黑下來。
青棉猛地回頭:“素道長……”
“如何?” 素道長的聲音自窗邊而來,寒浸浸的,叫人一身的汗毛豎起。
“還、還沒成。”
“…………”
“道長息、息怒。” 青棉的聲音微抖,小心道,“下藥之前我就同道長說過,移情之藥若想用得徹底,得把商沉殺了,可道長卻不肯。如今就算不讓他們見面,素容也好似行屍走肉,何不直接、直接把商沉——”
素道長緊緊皺著眉。
“道長,據我所知,商沉如今還在柳葉塢附近。他像個陰魂不散的水蛭般纏著素容,叫素容怎麼忘了他?依我的意思,不如將他殺了,又或是關起來不見天日,才能讓我專心施藥。”
素道長默然看著他:“……他在哪裡?”
“不清楚,今天出門後沒有走遠,就、就在柳葉塢附近。”
“沒走?”
“沒,今天一整天,素容都在他身邊,這麼下去遲早會出事。”
素道長默然不語。
“道長,商沉留不得。道長要素容一心一意聽你的話,必得將商沉殺了。”
素道長的眸底生出一絲厭煩。
“道長……”
“我再想想。” 素道長望著他,“商沉不但有天生媚骨,身上更有香宗的傳承,我同你說過麼?”
青棉的呼吸一窒:“是他?”
“不錯。” 素道長深吸口氣,“若是直接殺了他,你要的傳承又怎麼樣,豈非就此消散?”
青棉啞聲道:“不可殺他。”
“不錯,不可殺他。” 素道長在他的耳邊道,“你把素容的事辦好,我把商沉送到你的手裡,任憑你處置。”
青棉只覺得渾身都在發抖。香宗的傳承他們尋了多少年,世家沒有傳承,頂多就是個不成氣候的小門派。有了傳承,他們便能如柳葉塢、如周氏,流芳千載。
他若能尋到香宗的傳承,從此便是青氏的第一功臣。
“素道長放心……就為了這香宗的傳承,我也必定把你交代的事做好。”
素道長一笑:“這才對。”
青棉回到自己的衣櫃前,從箱底取出一個古樸的瓶子,開啟瓶口,香氣散出來。
“這是何物?”
青棉一笑:“尋常的媚藥能讓人看出形跡,用在容公子這等修為頗高的修士身上也沒什麼效用,這是招魂,用了之後,容公子無論有多少修為也抵擋不住。”
“去吧。”
青棉恭恭敬敬地站著:“道長慢走。”
他關緊窗戶,沏上一壺茶,將瓶中的招魂倒了三滴抹在茶壺之上。他一向不喜用媚藥,不屑不說,用了媚藥便再無迴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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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如今已經是沒有辦法。
青棉端著茶,輕輕一敲素容的房門。
“何事?” 素容問。
“看你還沒有熄燈,來給你送杯暖茶。”
“不用了。”
“我就在門口站著呢。”
素容將門開啟來,低聲道:“我等會兒自己喝。”
青棉邁步走進房裡,將手裡的茶放在桌上:“在看什麼書?”
素容微微蹙眉:“雜書。”
“素容,你近來一直這個樣子,每次只說幾個字的話。我們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說話了,別煩了,陪我喝杯茶。”
素容不出聲。
“素容……你真的忘了遙溪怎麼對你的麼?他拋下你,逼得你無處可去,只能逃往陰山。你在陰山遇上的是我,一直護著你的人也是我,你真的忘了麼?”
“…………”
“素容,我們已經拖了好久,今天晚上我們在一塊兒,行不行?”
“…………”
“素容?”
“青棉,你讓我靜一下。”
青棉的眸子微動,站起來:“我去沐浴房裡洗個澡,你在這裡等我。”
素容在桌前一動不動地坐著,忽得,一陣熱氣呼嘯而起。他扶著額頭,不知不覺間直起身來,輕聲道:“遙溪,你這混蛋。”
身體燥熱難忍,素容披著一件單薄外衫,在刺骨的夜風裡飛動。他不知道究竟飛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究竟往哪裡去,忽得落到一個山洞之中。
“遙溪。”
商沉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素容?”
“你又給我用了什麼妖術?”
“我沒……”
素容看著他,啞聲道:“……打暈我。”
商沉披上衣服走到他跟前:“你怎麼了?”
素容的臉色赤紅,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聲音又啞了些:“打暈我!”
商沉坐下來,從背後抽出自己的簫,放在唇邊。緩和的樂聲悠揚,素容的眸子慢慢閉上,坐下來,靠上他的肩頭。
“妖術……” 素容輕聲自語,“妖精。”
商沉垂著眸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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