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畢。
被子半裹著身體, 商沉伏在素容身上,深深地吻。他與素容從認識到如今, 溫存過不過兩三次,卻深知素容的性情。事前這麼吻他,勢必要招致不可說的嚴重後果,可事後便好多了, 素容平靜許多,任親任摸任抱, 甜膩而溫柔, 吻得人欲罷不能。
素容忽然間把他撐開:“別親了。”
這語氣一聽便是又要出事,商沉趕緊起身。
素容看著他, 頭抵在他的肩上:“何時要走?”
“……過兩天。”
他來柳葉塢本是要帶素容走的,不想出了這麼多的差錯, 如今躲在這山洞裡委曲求全,總不是長久之策。素容已經開始慢慢信他, 至少已經開始依戀他,若是能多與他溫存幾次, 說不定……
素容摟著他的腰:“青棉已經不住在我院裡了。”
商沉倏然抬頭。
素容低下頭來吻他, 商沉不知怎的心悸不已, 輕聲道:“是啊……是因為我?”
素容默默地輕吮他的脖子。
商沉只覺得體內一陣陣熱浪襲來, 暈眩得不能控制, 忍不住脫口而出:“你想同我一起走麼?”
素容抬起頭:“跟你走?”
商沉猛地清醒過來,瞬間覺得自己失了言,輕聲笑著:“我胡說八道呢, 你當真?”
素容沉默半晌:“我再過不久就是柳葉塢的家主……責任重大,不能說走就走。”
“我知道。” 商沉的心頭黯然,低下頭笑著,“我說笑呢。”
御虛道的事素容記不起,自己又好不容易剛剛從不知廉恥的狐媚子這個名聲裡逃出來,這時候突然要素容拋下一切跟著他走,他果然不會答應。
商沉看看洞口的天色:“快到正午了。”
“嗯……”
早上來送飯,已經在這裡待了兩個多時辰。
素容披上衣服站起身:“我走了,免得有人找我。”
“好。”
素容提起飯盒走到洞口,又回頭看一眼商沉,商沉從地上撿著衣服,輕聲道:“腰帶呢……丟哪兒去了?”
他飛身出了山洞,低頭行路,一路上仿若踏在軟軟的雲中,分不清腳下究竟是哪裡。路上有弟子行禮,素容好似看見又好似沒看見,低頭應聲:“嗯。”
站在自己的院門口,素容提著空了的木盒,在樹下半垂著頭。
“容公子。” 僕役見他站著不動,在他身後道,“剛才素道長叫人來傳話,今天做了容公子最愛吃的清蒸魚,若容公子無事,請公子過去一起吃午飯。”
“知道了。”
素容把木盒放在廚房裡,發怔片刻,換一身衣服出了院門。素道長正在院裡獨坐喝茶,素容垂下眼,恭恭敬敬地向他問安:“父親安好?”
“好。” 素道長一笑,“坐下吃飯。”
素容在桌前坐下來,望著桌上的清蒸魚,一時沒有出聲。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有心事?”
“沒有。” 素容安安靜靜地吃著菜,忽得問道,“爹喜歡柳葉塢麼?”
素道長的眸子一動,笑道:“怎麼了?”
“沒什麼,隨口問問。”
素道長半晌不語,又是一笑:“你娘的屍骨就葬在這裡,我自然也想陪著她。況且你是柳葉塢未來的家主,你的家就在這裡,我自然要住下來。”
素容沒有出聲。
素道長又是淺淺一笑:“怎麼了,多少人想當家主還當不上,還有什麼不足的麼?你如今身上有柳葉塢的傳承,當家主是必然之事。”
當家主,便不能去御虛道。
素容依舊沒有出聲,素道長看著他的臉色,嘴唇抿著,忽得一笑:“我說過了,當不當家主還看你,你若是有別的打算,我自然不會攔著你。”
素容忍不住抬頭:“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去哪兒住不是一樣,自然是看你的意思。”
素容垂下頭片刻,依舊低頭吃飯。素道長含笑看著他的臉,見他吃完了站起身,笑道:“急著去哪兒?”
“……院裡有點小事。”
素道長一笑:“對了,剛才木顏找不著你,過來問我你衣服的尺寸,我說不知,他如今還在家裡等著為你量身。不管如何,別讓人家等著,反正他就在你回去的路上,順便去把這事辦了,知道麼?”
“是。”
素容去木顏的院子裡,量身選料,裁製衣服。柳葉塢的公子們在穿著上講究,木顏依著素容的膚色為他選了幾樣布料,又選了配飾、腰帶和發冠,笑道:“容公子今日臉上有些喜色,不知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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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
“無事?看起來就高興得很。”
商沉如今還在療傷打坐,不能打攪,且走動的人多,多少也要等到晚上才好見面。素容回到院裡等著,直到天色慢慢地暗下來,離開院子,悄悄地飛向商沉所在的山洞。
商沉正背對著他收拾東西。
“道長。” 素容道。
商沉聞言轉過身來,笑著說:“你來得正巧,我的傷已經好了,正要下山。”
“……現在就走了麼?”
“是。” 商沉轉過身繼續收拾衣物,“這兩天多承你照顧,傷好得也快,我這就走了,免得留在這裡給你添亂。”
“不添亂……” 素容輕輕咬一下唇,“道長早上問我,想不想同你一起去御虛道。”
商沉的睫毛一動。
素容道:“早上我說不去,是回得快了些。可是今天我思慮良久,若是道長還有這意思……我現在還不是家主,若是想去御虛道,也未嘗不可。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商沉背對著他,不回頭,站著不動。
“道……師尊。”
商沉一笑,轉過身:“我不過是說笑,你就當了真?”
素容的牙關微微咬緊:“……何意?”
“你不久就是柳葉塢的家主,去御虛道做什麼?” 商沉笑了笑,提起行李,“我這就走了,容公子保重。”
他與素容擦肩而過,素容站著不動,忽然間轉過身來,低聲道:“道長把話說清楚。”
商沉低著頭,又是一笑:“有什麼好說的……你我今早是你情我願,難不成還要繼續糾纏不清?”
素容的手指輕輕地抖。
“就此別過,容公子保重。”
素容忽得上前一步,緊緊拉住他的手腕,靜了片刻不出聲,低聲下氣地說:“師尊……這幾天是我不好,我對師尊多有言語冒犯,師尊別生我的氣。”
商沉低著頭不語。
“師尊……” 素容慢慢把他拉到懷裡,“我跟著你去御虛道,早晚給你打掃院子,夜裡陪著你入睡,不好?”
商沉靜靜地站著:“你忘了麼,我是要靠同男人交歡來修煉的。”
“沒事……為了修煉也沒事。”
商沉的眸子溼潤:“可我已經同你歡愛過了,沒興趣了。”
素容將他狠狠一推,讓他撞到凹凸不平的牆壁上。
“…………” 後背撞得生疼,昨天的傷口復又疼痛難忍,商沉的臉色慘白。
“遙溪……今後你別在我面前出現,否則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邊一道風起,讓人的心頭生出絲絲涼意,素容飛出山洞之外,不見了。
商沉靜靜地站著,許久。
突然間山洞的一道牆後傳來輕輕拍手的聲音,素道長慢慢地走出來:“不錯,果然是好。”
商沉冷冷地道:“道長滿意了?素容不會跟我走了。”
素道長在桌前坐下來:“厲害,不到三天的時間,就能讓素容拋棄青棉,拋下柳葉塢家主之位,心甘情願地去御虛道給你打掃院子。”
“哼。”
素道長嘆一聲:“我要是身邊有你這麼個得力的人,許多事情必定要好辦許多。”
“藍英呢?” 商沉的眸子發紅。
“不急,立刻帶你去見他。” 素道長將一根血淋淋的手指丟給他,“沒死,只是少了一根指頭。”
商沉的骨頭咯咯作響。
“你知道藍英是誰?他本是青氏的家僕。”
商沉猛地抬頭。
“不知道?他逃離青氏十幾年,竟為了你又回去青氏找解藥,對你倒也忠心。”
素道長一道勁風拍來,拍在商沉的肩膀之上,商沉的呼吸一窒,口吐鮮血,立時扶著桌子站穩。
“封住了你的真氣,你暫時就像個普通人一樣,手無縛雞之力。” 素道長站在洞口,道,“出來吧。”
頃刻之間,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從洞口飛了進來,看著口中吐血的商沉,笑了笑:“素道長放心,交給我便是了。”
素道長看著他:“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
“是。”
青棉心裡冷冷一笑。就這麼個商沉,到哪裡都有人疼,素容對他傾心,藍英對他忠心,就連素道長也吩咐自己不許傷了他。他有什麼,不過就是得天獨厚的媚骨,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
要不是有媚骨,香宗的傳承不會到他的身上,素容也不會為他神魂顛倒。他究竟將媚骨用在素容身上過多少次,能讓他如此死心塌地?
他飛上洞口,帶著一口棺木掉落下來,開啟棺口:“請吧,遙溪道長。”
商沉抹去嘴角的血,慢慢躺進那口棺木之中,閉上眼。他如今沒有同青棉作對的氣力,藍英的安危要緊,他沒心思同青棉說什麼。
棺木在山間緩緩而行,隱約聽得見周圍的聲音。
過了許久,頭頂的棺木被人打了開來。
一個男子將他拉出來,面無表情地取出一條粗重的鎖鏈,將商沉的手腕和腰鎖住。他被人拉著緩緩而行,在暗沉沉的水牢裡走著,輕聲道:“你是誰?”
青棉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來,冷笑:“你不用同他說話,他是我青氏的護法,不會搭理你。”
牢門開啟,身後一股大力,將商沉推入其中。右下手的地方粗重的鎖鏈綁了一個人,左手血肉模糊,渾身溼透,神智不清。商沉只覺得胸口發窒,要飛卻又真氣不支,踉蹌走到他的身邊,低聲喊道:“藍英,藍英!”
青棉看著他笑了笑:“沒死,素道長說過了,不讓你們兩個死。”
他的牙齒微微地咬起來,走到商沉的跟前,用力扭開他的嘴,將一枚不知什麼東西塞下去。商沉只覺得體內一道難以控制的寒氣散開,額頭滲出冷汗:“又給我吃了什麼?”
“千蟲草。”
千蟲草,這是悠雲一帶才會生出的藥材。商沉只覺得全身的筋骨慢慢地麻癢,緊接著,若有似無的疼痛之感從胃裡生出來。
“草化千蟲,流遍全身,四處齧咬。”青棉笑了笑,“素道長不許我傷你,沒關係,我有的是辦法可以折磨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又要被罵了,可是我想把商沉的殺性逼出來。現在媚骨就是攻受間調情用的,雖說也沒有什麼不好,但還是想爽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