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丹青……唔……”

雖說兩人該做的都做過了,但也許這身喜服穿上了還有助興的作用,溫庭雲倒是愈發熱情起來。

陸丹青衣衫半退,醞上酒意的一雙桃花眼豔.色逼人,瑩白如玉的肌膚和大紅喜袍形成了視覺上的強烈對比,溫庭雲眼帶痴迷地細吻著他的頸側,而後輾轉吻上那雙薄唇,一邊自覺地將腿纏上陸丹青的腰身。

……

成婚後,溫庭雲好像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除了變得更膩歪而已,而且尤其計較阮韶棠的問題。

這天,溫庭雲又說起讓阮韶棠出府的事。他提議給阮韶棠一些錢給他做生意,或是直接給他一家處於良好經營狀態的酒樓,只要王府沒出什麼大變故,要保一個人一輩子衣食無憂還是可以的。

陸丹青不解地看著他:“王府這麼大,多住一個韶棠也不會擠,為什麼一定要讓他走?”

“……”溫庭雲憋得慌,“他……”

“阿青。”

這時候,阮韶棠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王爺。”他向溫庭雲行禮。

“韶棠!”陸丹青很高興,他看著阮韶棠手裡拿著的糕點,“這是梅花糕?你自己做的嗎?”阮韶棠最近不知道怎麼的愛上了烹飪,一天到晚泡在廚房,陸丹青喜歡吃什麼他就纏著大廚去學,但大概也是真有天賦,做出來的東西味道都很好。

阮韶棠衝他笑笑,“嗯,剛做的,拿來給你們嚐嚐。”

溫庭雲面無表情。

阮韶棠走後,陸丹青笑倒在他身上。

“看看你的臉,都能把孩子給嚇哭了。”他笑眯眯地扯了把溫庭雲的臉頰,“韶棠可是你當初領進府的,我都沒說什麼呢,你是著急個什麼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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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起當初溫庭雲就焉了,他是真怕陸丹青還記著王衡那檔子事兒。

“丹青,我――”

“好啦,我要出門了,你在府裡乖乖待著。”陸丹青親了一下他的唇,推開他想要站起身,卻被頗有憂患意識的睿王爺一把抱住了腰,“去哪兒?和誰?阮韶棠麼?”

“不是,是遊方,他約我今天去遊湖來著。”陸丹青說。他和遊方確實挺聊得來,他酒量好,會彈琴,遊方也就喜歡喝酒和聽琴,而且他少年時曾跟著師傅四處遊歷過,閱歷豐富,聊起天來侃侃而談,很有意思。而陸丹青這幾百年來也經歷過不少世界,也算是見多識廣,兩人聊得很是投機。

另一邊,溫庭雲卻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單獨約出去,還遊湖?那混蛋怕是喝酒那天就瞄上陸丹青了,這幾天不是登門拜訪就是把人約出去,一次兩次也就算了,結果他們成親後也不知道收斂,有這樣做朋友的麼?!

“我該走了,不然一會兒遲到了遊方該等著急了。”

睿王爺微笑臉:“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一同來到沁園湖畔,遊方一臉笑容地從船廂裡鑽出來,然而等看到氣勢洶洶的溫庭雲時,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陸丹青朝他無奈攤手。

遊方衝他討好地笑:“王爺,睿王爺,庭雲,則榕,老五,五哥哥五大爺――嗷!”

微笑臉的溫庭雲差點沒給他把船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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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生活要說悠閒也可以,說無趣也可以,陸丹青是很隨遇而安的一個人,倒也不覺得有什麼過不下去的。

溫庭雲朝裡有事的時候他就自己找樂子,沒事的時候就是兩人一起找樂子。他們也經常出府上街去玩兒,溫庭云為人和善,在民間知名度還挺高,而因為兩人成婚的事兒,陸丹青也跟著有很多人關注。

說閒話指指點點的不是沒有,畢竟陸丹青是那種地方出來的,就算身子乾淨也改不了出身低賤的事實,但兩人過自己的日子,而且溫庭雲的王爺身份擺在那兒,對陸丹青的疼寵又是有目共睹,其他人也頂多自己背地裡想想,卻是不敢說半句壞話。

生活就這麼平靜而有序地進行著。

某夜,溫庭雲忽然從夢中驚醒,只覺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胸口被利劍穿透的疼痛感彷彿還在,他有些僵硬地轉身去看陸丹青是否安好,緊繃著的心看見小孩兒安靜的睡顏時才慢慢放鬆下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伸手去摸他的臉。

陸丹青淺眠且警覺,被他碰了一下馬上睜眼,眼神清明過一瞬後又迅速恢復了剛醒時的迷茫怔忪,揉著眼睛翻身面對著他:“則榕,怎麼了?”

“把你吵醒了?”溫庭雲有些歉意地笑笑,聲音沙啞,“我……我做了個噩夢,夢見,有人要……”

“嗯?”陸丹青睏倦地從鼻子裡哼出一個聲音,“有人要幹嘛?”

軟軟糯糯還帶著鼻音的聲音讓溫庭雲忍不住笑,他蹭過去抱緊陸丹青:“沒什麼,睡吧。”

外面在下雪,寒風裹挾著雪花不要命似的吹著,但屋裡安有空心火牆保暖,碳火添得很足,就算被子不是厚實的棉被也很暖和。陸丹青安撫了摸了摸溫庭雲的臉,寒霜似的溫度讓他忍不住皺眉。

溫庭雲已經渾渾噩噩地又睡下了,眉頭依然不甚安穩地皺著。陸怪物湊近他,兩人鼻尖相抵,他感覺到溫庭雲連呼吸都是涼的。

退開後,陸丹青瞬間便冷了臉。

他冷笑一聲,一雙剔透的深琥珀色眼眸在瞬間便染上猩紅血色。

屋外風雪驟停,大片的雪花停滯在半空中,方圓五十裡內一片死寂。

“魏燃。”陸丹青說,“出來,別讓我叫第二次。”

半晌,已經停止躍動的燭光映照出一個青面獠牙的黑影。

陸丹青從床上下來,赤著腳站在地上。

魏燃在他面前半跪下來,拿了床邊的鞋子伸手去握他的腳踝想讓他穿上。

“大人,地上涼。”

陸丹青低頭,魏燃是以原形現身,血紅色的皮膚上青筋浮現,指甲很長很尖,骨頭也又粗又大,整個手掌就像是巨大的鳥爪一樣小心翼翼地圈住他纖細白皙的腳踝。

陸丹青看著他,忽然抬腿一腳踹在魏燃胸口,巨大的黑影毫無反抗之力地倒飛出去撞在門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大人――”

“你平時在那小廝的身子裡不聲不響,”陸丹青慢吞吞地說,走過去一腳踩在他胸膛上,“――這時候,又他媽出來刷什麼存在感?!”

佐翼曾告訴他,這世上最美味最濃郁的感情有兩種,一是愛,二是憎。愛中,以父母之愛和戀人之愛為佳;憎中,以弒親之仇為最佳。陸丹青吃的一直都是人類靈魂中屬於愛意的那一塊兒,前前後後引誘了該有十多個人了,其中有一次那個男人為了救他而死於車禍,那是陸丹青吃過的最好吃的一次精魄。

由此他便知道,愛情之中,若對方願意為他而死,那麼精魄則是至真至純,美味無窮。

陸丹青可以入夢,同為妖魔的魏燃自然也可以。這也算是他們之前的慣例了,為了確認目標人物是否真的愛他至深,通常都會在夢裡預演一遍,成功的話再搬到現實裡來,當然,只是演一場戲而已,並不會傷及那人性命。

但這件事之前都是由陸丹青自己做的。

“大人……”魏燃被他踩著也不敢反抗,只低聲道,“我只是……覺得時機到了――”

“你覺得――?”陸丹青打斷他的話,“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覺得了?!”

魏燃不敢回話,他垂眼看著踩在自己身上的雪白赤足,心下一陣苦澀。

“王爺要什麼時候吃,是我的事情。就算我改了主意不下手了,也輪不到你來說話!”陸丹青冷冷道,“再有下次――再有下次讓我發現你敢擅自插手我的事情,魏燃,就別怪我不念這幾百年的主僕情分。”

他收回腳,轉過身去冷冷道:“把地方收拾好,然後滾。”

魏燃費力地撐著地板翻身跪好,雖然陸丹青沒再說什麼,但他還是向他磕了磕頭,然後才站起身,修復好被撞壞的茶几和門板後才消失在黑暗裡。

陸丹青揉揉額頭,手腳並用地爬回溫庭雲身邊躺好。

屋外再次響起寒風呼嘯的聲音,屋裡的燭光也跟著忽明忽暗地跳動起來。陸丹青輕吻了下溫庭雲的唇角,抬手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好夢。”

陸丹青說,血紅的眼睛變回深不見底的琥珀色。

溫庭雲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平穩,他翻了個身,無意識地抱住陸丹青在他頸窩處蹭了蹭,繼而沉沉睡去。

轉天起來,溫庭雲便發燒了。

陸丹青有些懊惱,入夢這事兒他做慣了,很熟練,加上他雖然不是人,但也算不上妖,每次都會把入夢的傷害降低到幾近於零。可魏燃是純粹的妖魔,用古代的話說就是邪祟和陰邪之物,那傻逼入個夢還用原形,陰氣衝體,不把人折騰病了才怪。

他去廚房幫溫庭雲熬藥,結果等他端著碗要進房間的時候卻被莫循擋在了門外。

陸怪物皺眉:“幹嘛?”

莫循低頭道:“屬下拿進去給王爺就可以了。”

陸丹青看他:“怎麼著,這房間我進不得麼?”

“陸公子,王爺是怕把病氣過給您――”

“讓開!”陸丹青不耐煩地皺眉,“是你讓開還是我自己踹門?”

莫循也很為難,他當然不敢跟陸丹青動手,只能一讓再讓:“非常抱歉,陸公子――”

就在兩人糾纏不清的時候,屋裡傳來溫庭雲低啞的聲音:“好了,莫循,讓他進來吧。”

莫循應了聲是,為陸丹青開啟房門。

“感覺怎麼樣了?”

陸丹青走到床邊坐下,中藥的溫度剛剛好,他便一勺勺地喂溫庭雲喝下去。

溫庭雲望著他笑,顯然很享受現在的待遇。即便黑糊糊的湯藥苦澀得難以下嚥,但只要有陸丹青在,他便依然甘之如飴。

“我很好,就是有些頭疼,不礙事。”

陸丹青說:“嗯,一會兒出太陽了就出去多曬曬,也別老在屋子裡悶著。”

“好,聽你的。”

溫庭雲是因為陰氣衝體生的病,所以熱度退得很慢,而且就算是病好了身體也會難受上一段時間。陸丹青這兩天都泡在王府的藏書室裡找有哪些中藥派的上用場,但他還沒等得到溫庭雲病好,卻先來了個晴天霹靂般的噩耗。

“陸、陸公子――!”老管家跌跌撞撞地闖進藏書室,一臉倉皇,“不好了,不好了――!陸公子,八王爺和石將軍帶人來抄家了――!”

“抄――什麼?!”

陸丹青腦袋裡嗡一聲響,他滿面愕然,顧不上一臉天塌下來的老管家便快步朝前廳走去。

路上,老管家前言不搭後語地和他說明原委,陸丹青好半天才聽明白,據說是朝上有人參了溫庭雲一本,舉報他在之前的科舉中徇私舞弊;說來也是不巧,溫庭雲母族一個八竿子才打得著的遠方表兄弟也在朝中任職,並且同樣是貪汙受賄被人查出了證據來,牽連到了溫庭雲頭上。

陸丹青眉頭微皺:“石將軍又是什麼人?”

“石將軍是龍武軍的統領,名叫石漠。”

陸丹青眼皮一跳,本朝除了鎮守地方的各軍府以外,京城內皇城另有皇家禁衛左右御林軍、左右龍武軍、左右神武軍為皇帝親衛部隊,合稱北衙六軍,最高長官是大將軍,再以下則是殿中、前、後、左、右護軍,左右中尉等。

而這石將軍石漠就是統領龍武軍的大將軍,與統領神武軍和禁衛御林軍的其餘兩位大將軍同為皇朝軍事體制中的一把手,直接聽命於皇帝。

至於八王爺,他是尚在京城的為數不多的幾個王爺之一,新皇登基後賜封號廉,人稱廉親王。

大家都在朝裡做事,少不得分黨分派,而廉親王素來和溫庭雲不和,這會兒派他來抄家……這個中原因就很是耐人尋味了。

眼看著就要到前廳了,陸丹青拉住管家:“這事兒不簡單,上面藉著王爺徇私舞弊的藉口要來搜查王府,你在睿王府這麼多年,其中內幕是什麼樣你是知道的――就算咱們行得正坐得直,只要皇上一句話,說有罪就是有罪,憑空也能給你生出罪證來。”

“那、那――”

“聽著,只要事情沒最後定下來,就始終有轉圜的餘地,所謂抄家也只是搜查而已。他們要帶人走最多也就帶我和王爺,其他人會禁足在王府派人監視。我現在自己進去,你馬上去找兩個信得過的人,讓他們從花園東南角假山後面的一個狗洞鑽出去去找遊方和王長清,把事情告訴他們,知道麼?”

管家是第一次見陸丹青這麼嚴肅有條理地安排事情,這個相貌出眾看似嬌嬌弱弱的小公子一直被王爺捧在手心裡,沒想到這會兒竟會有這樣的頭腦。他愣了一下,然後連忙點頭應是,轉身小跑著離開了。

看管家離開後,陸丹青才獨自一人走進前廳。

溫庭雲坐在主位上,他依舊從容不迫的神情直到見陸丹青進來才有了波瀾,著急地起身走到他身邊。

八王爺衝他們笑笑,努力掩藏住自己的得意:“好了,現在人也到齊了,就麻煩五哥和五……陸公子和我們進宮走一趟吧。”

陸丹青面沉如水,溫庭雲正要開口安撫他,就聽陸丹青問道:“這是皇上親自下的旨?”

八王爺點頭:“自然。”

陸丹青質問道:“你們沒有證據證明睿王爺徇私舞弊,不過是某些小人的一家之言而已,憑什麼要抄家扣人?”

八王爺說:“陸公子,我們這就是來找證據的,也只是搜查王府而已,如果沒查到什麼自然就是沒事了,您不用緊張。至於這人,本王也是聽命於皇上,如有冒犯實在抱歉,小王在這兒向您賠罪了。”他笑吟吟地向陸丹青拱了拱手。

八王爺小人得志,陸丹青反唇相譏道:“你也知道是冒犯?這件事一日不查清楚,則榕就還是王爺。既然是請睿親王進宮,石將軍和八王爺是否該拿出應有的誠意和禮節來?”

溫庭雲輕笑出聲,八王爺臉色瞬間就青了。

最後還是石漠乾脆,他和溫庭雲本沒什麼過節,不過是聽從皇帝命令而已,當下便叩請睿親王進宮。

走出門外,溫庭雲看見的是兩頂轎子,他有些不安地拉緊了陸丹青的手。

石漠作出一個請的手勢:“二位請。”

陸丹青衝溫庭雲安撫地笑笑:“沒事,先走吧。”

兩人分兩頂軟轎進宮,紅色宮牆高聳,待到周圍都安靜了之後,陸丹青掀開簾子往外看,果然這偌大的宮道上只剩下了他一頂轎子。

過了大概不到半柱香時間,轎子在某座宮殿外停下,兩個太監來引他下轎,帶進殿中。

裡面有人在等他,是溫庭豫。

陸丹青停下來不走了。

溫庭豫擺了擺手示意奴才都下去,殿門隨即被合上。

陸丹青要是這時候還看不出來是溫庭豫在搞鬼那還真是白活了幾百年,他瞭解溫庭雲,自家養的王爺絕不是會徇私舞弊又或是貪汙受賄之人。

溫庭豫看著他,陸丹青和溫庭雲走得急,八王爺和石漠又都不是個細心的,外面這麼冷的天卻連件披風都沒給他拿,不由得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拿起一旁自己的明黃色披風向他走去。

陸丹青看著溫庭豫一步步走近,動作細緻地給他披上披風,繫好帶子,轉而去握他的手,剛一碰到指尖便被人避開了。

陸丹青盯著他:“皇上,則榕他沒有――”

“外面是不是很冷?”溫庭豫說,鍥而不捨地去拉他垂落在身側的手,“你看你,手那麼涼,也不懂得讓下人拿個手爐帶著。”

陸丹青後退一步再次避開,怒極反笑道:“你急急忙忙的派人去王府拿人,我哪有時間去拿手爐?!”

溫庭豫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語氣:“沒事,以後我會給你準備。”

陸丹青:“……”

他氣急:“溫庭豫,你聽我說話沒有?則榕他沒有徇私舞弊!你沒有證據就不能隨便扣押人,而且他是王爺,他――”

“你要證據?”溫庭豫打斷他的話,一派風輕雲淡,“放心,證據早晚會有的。而這……取決於你。”

這句意味不明的話讓陸丹青一懵,他在來的路上其實已經把事情理得差不多了,陸怪物不信溫庭雲會是徇私舞弊的人,先不說家養的王爺根本沒那麼大野心,就說他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根本就沒必要在科舉這麼大的盛事中用非正常手段扶持自己人上位;那麼原因就只剩下一個,那就是有人設計陷害他,而這壞點子與看溫庭雲不順眼的皇帝恰好不謀而合,於是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縱容了。

可這話――取決於他,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若不應,皇帝真能殺了自己親弟弟不成?

“丹青,”溫庭豫將他的手緊緊握在手中,他的聲音少有的輕微顫抖了起來,甚至帶上了幾分哀求,“阿青,你留在宮裡,只要你留在宮裡,留在我身邊,我就放了他。”

陸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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