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星系內閣。

窗外傳來撲稜稜的輕響,天色迅速暗沉,一隻通體雪白的巨隼收翅滑進了視窗,落地變成了一位白髮紅眼的青年。

智腦第一時間把一件制服送到了他光裸的身體邊,服侍他穿上。

“白堯閣下,您暫離的期間,一共有十三則通訊請求。已按您的語氣自動回覆了十則,還有三則根據重要級別需要您親自回覆。”

繡著雲紋、葉紋和水紋的黑色法袍迅速把他的身形遮掩了起來。

第一二則分別是首相和議院發來的,前者敦促他代為出面安撫媒體和民眾情緒,偷盜事件拖了這麼長時間沒有結果,丟失孩子的父母已經在首相府門口靜坐了好幾天了。後者向他逼問黑鷹十衛的真正動向,元帥英桀是他弟弟的合法伴侶,議院在措辭中明示暗示他要約束好自己的家中小輩,不要讓某人知法犯法。

這兩個他都措辭妥帖打著太極地給回了。此時桀的艦隊應該已經躍遷到邊境了,資訊一來一回都要時間,短期肯定是聯絡不上了。只希望他能不那麼暴力地把這件事快速解決,不要讓他案頭的外交案子再次堆積如山。

第三則讓他打起來精神又念了一遍,傳送了視訊。

虛擬投屏上出現了一位藍黑髮色的高大男子。

“沒想到閣下如今也在首都星。”沒想到這次事件把這位也牽扯進來了。

如果說鷹^的平均單體戰鬥力無以倫比。那麼按雀形目鴉科的群居性和高智商,憑藉群體戰鬥力在黑鷹星系位列第三勢力也是眾所周知的。

這位叫藍思的富商原形是星系最大的鴉科――渡鴉。同行稱他為金融鬼才、業界魔術師和欺詐師。他的伴侶是軍事學的明星教授,寒鴉烏天南。作為體型和性格差異非常極端的兩種鴉科,這位夫婦據說是戀愛長跑了數十年,好容易才低調宣佈了婚禮。藍思為此打造了一整顆生態星球作為未出生的孩子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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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辛苦孵蛋數十月,趕來參加官方這場據說有史以來最為隆重的孵化儀式,結果把孩子整丟了。

目前還是只單身鳥的白家老大隔著一個螢幕都能感到商界大佬的怒火。

“呼、呼。”白樂遊在跑步機上竭力地奔跑著。

雛鳥還遠不到能飛的年紀,教官們給他們安排的體能訓練是腿部運動。

作為一個瞭解各種健身理論知識但實踐約等於0的程式設計師,白樂遊還是擺出了專業的運動姿勢和態度。

他下跑步機後原地蹬腿擺手給自己放鬆,緩了口氣才去喝水。順便把其它小夥伴空了的小水碗也灌滿了。

其它非陸行性小鳥一開始真是倒了大黴,白樂遊最慢的速度對他們來說都要了命了。

紅教官在一般給他們忽快忽慢地吹哨,一邊還能嘲諷,“你們這要是從窩裡掉到地上,連螞蟻都跑不過。”

小鳥們當然沒見過螞蟻。他們對紅教官口中的樹林、陽光、草地、瀑布、蟲、蛇都充滿好奇。紅教官告訴他們的世界充滿活力與刺激,危險與生機並存。他們出生以來只見過實驗室的玻璃箱、嗡嗡作響的儀器和金屬牆,這是第一次知道另外一個世界。(雪牙對這些不感興趣,貓頭鷹是夜行性鳥,紅眼首領給他講了好多好多夜間恐怖故事,那才是他覺得新奇刺激的。)

紅教官還給他們描繪親鳥撫育小鳥的情景,他們這才知道父母的概念,以前他們還以為是那個出生的水箱生了自己,或者自己是從蛋殼裡蹦出來的哩。他們對父母也充滿了憧憬,紛紛追著幾個教官問他們是不是自己的父母。紅教官跳著腳解釋自己還是一隻大齡單身鳥,誓死維護自己的清譽!(關於清譽什麼的,小鳥反正是聽不懂的,私下裡也有人偷偷管紅教官叫媽媽。還被紅教官進行了一下性別啟蒙。)小鷹也拿這個問題問過白教官,白教官按了按他的頭,“雛鳥是整個族群共同的責任,在帶你們脫離危險前,我們都會是你們所有人的親長。”(話雖這麼說,白教官在所有教官中訓練最為嚴厲,大家都有點怕他。這樣看來他之前對小鷹的那個擁抱顯得過分溫情了,大家都願意相信他們有父子關系。)

他們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危險”來形容自己的處境。第一次疑惑反思自己所處的世界有什麼不正常。平時有吃、有睡、有保暖(恆溫的玻璃箱),還有遊戲可以玩。除了每天抽這個血,做那個檢查,還要吃點五顏六色的藥以外,似乎都挺好的。

礙於監視器,教官們只能用故事的方式含糊地和他們傳達世界的真相。他們因此也不知道他們今日的安全是有誰在背後給與了最大的保障,他們因實驗而生病的時候是誰擼起袖子獻血,是誰搶著作為實驗供體讓他們能夠康復。

總之在小鳥們心中,如今的日子除了日益無法被滿足的好奇心外,只有眼下艱苦的訓練讓他們稍微感到煩心了。

跑步訓練後是游泳訓練。

人工池分為兩半,一半是深水區,是水禽接受訓練的地方。另一半是淺水區,需要用翅膀的快速撲騰讓自己剛好能夠浮出水面。

樂天嚎著不肯下水,紅教官託著他把他放進深水裡時他簡直是拼死掙扎。

“放鬆,沒有遊不起來的天鵝,上身穩住快速蹬腿,游水是你的本能。”教官一遍扶正他一遍慢慢撤回手。

樂天嚇得瞬間僵直,直挺挺地往下沉。

白樂遊見狀不對跳下了水,憋著力氣把天鵝弟弟頂出了水面。

樂天現在已經不是出生時那個到他腰的小鴨子了,如果不是藉著水的浮力,他完全託不起他。

紅教官也嚇了一跳,趕緊把他們兩個撈了上來。

“怎麼回事?”白教官跑過來拽起了白樂遊,仔細檢查了下他有沒有嗆水。

“這只小天鵝對水有點應激障礙,需要心理疏導。”他們團隊中沒有專業醫師,只能回母星後再想辦法,希望不要耽誤了,真的培養出一隻永遠不敢下水的天鵝。

樂天淌著水傻愣愣癱在地上,白樂遊一遍遍撫摸它,和他輕聲說話,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不過這傢伙離開水以後馬上又生龍活虎了。自覺去跑步機上加訓,死活不肯往泳池這邊來了。

對白樂遊來說跑步和游泳訓練暫時都不算難。

教官用金屬架模擬出的交錯的樹冠,那種攀爬訓練也難不倒他。

只不過他那種靈長類靈活地手腳並用的姿勢對其它小鳥沒有任何借鑑意義,教練們的原形又太大太重了,翅膀似乎受了傷伸不開,上去會把枝丫壓塌。

這種訓練一般由a組的雪牙,b組的白慄帶領。利用鳥喙和爪在枝丫間騰挪。

雪牙太臭屁了,大家比較喜歡看白慄的示範。

這些訓練中白樂遊作為人類的經驗都讓他完成得比較輕鬆,也沒有覺得自己不是鳥形有什麼不妥。

畢竟他唯一的飛行經驗是飛機和某次把他嚇得半死的雙人跳傘。鳥類生活具體是怎麼樣他還沒有體驗過,人形也沒有對他造成什麼障礙。

不過輕微恐高的問題在第四項訓練的時候暴露出來了。

教官解除了遊戲室的重力,小鳥們嘻嘻哈哈地飄了起來。

白樂遊離地的時候還有點新奇,想到這不就是太空漫步麼,雖然猜到了自己是在一艘飛船上,但真的能體驗一把這種以前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失重環境還是很新鮮的。

等所有小鳥飄了起來,遊戲室內從下往上起了一陣大風。教官輕鬆蹬著牆告訴他們怎麼伸開翅膀保持平衡。

重力又恢復了一些,沒有聽從吩咐的小鳥從空中往下掉下去,在最某個臨界位置又被風頂了起來,連忙伸開了翅膀。

這股風和突然恢復的重力讓白樂遊想起來當初在國外跳傘時的恐怖體驗,他嚇得臉色發白,揮舞著手想要抓住身邊的東西。借風力飄到他手邊的烏唇ψ擁蕕剿擲錚灸艿囊蛔ィ故淺竦男∥諮槐凰孟螄旅偷囊懷痢k矍胺10冢幌氳降背跆∈鄙nㄗ〉哪侵志攀t耄穹鞝檔盟扯急湫危謁鱟旖撬坪躋岢殺蟮卦諫硐略嚼叢澆

身後忽然貼上一個溫暖的胸膛。他被人抱住了。有人在掰開他的手。和當初一樣,跳傘的教官綁在他身後,大聲和他說著什麼。他腦子已經木了,完全不知道作何反應。

白教官抱著他幾個蹬腿,逆著風來到地面,來到遊戲室的角落,開啟了風力屏障。

捂著他眼睛的大手慢慢放開。

他的雙手不知何時緊抓住了教練圈著他的左臂,幾乎嵌入了對方手臂肌肉裡。連忙鬆手。

“對不起,我太用力了。”

他道著歉去給對方揉手臂,卻看到那衣袖上滲出血來。

“我把你抓傷了嗎?”他連忙去掀衣袖。

“舊傷。”白教官按住袖子,抱著他坐下來。“心跳的好快,害怕?”

對方的聲音落在他的頭頂,比平常溫和,“沒關係的,我認識一個傢伙,第一次飛風洞的時候比你還害怕。”

“啊……”白樂遊有點不知所錯。那塊血印擴大了一點後就凝固了。他想繼續道歉,腦子還有點懵。

“會適應的,”他感到大手在他腦袋揉了揉,“後來啊,那個傢伙可是以飛行科第一的成績畢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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