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家這次的滿月酒弄得相當熱鬧,滿滿一日,到了晚上好不容易送走了女眷貴客,外頭仍有幾家相熟的男客需要時老爺並時侯軒甚至是林如海去應酬的。時夫人也不耐煩再多做周折,而是將杜淑黛玉木蘭一道叫進了屋,大有一群人群裡群策開族會的架勢。

“事情現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理會這臉面值多少銀子了,少不得還是要咱們娘幾個商討下,看今日的情形,可有看出什麼門道來。”時夫人撫著額角,是一臉的疲憊。即便再力不從心,也不得不將這群累了一天的家中女眷叫來,商量這見不得光的事情。

杜淑抬頭看了眼木蘭,木蘭心領神會,便開口說,“今日忙亂不說,前幾日我進門時大妹妹是出來陪過客的,今日不出現,少不得有不少人詢問。要從這繁雜中摸出個頭緒,恐怕一時半會還是不易。”見時夫人一臉失望之色,木蘭緊接著便又說,“媳婦覺得,這事兒還是可以先緩緩,咱們眼下的首要問題,倒是要遮了人眼。而這遮人眼的事情,恐怕就只有二妹妹的婚事了。”

木蘭說的直白,一下子屋裡人全都看向了萱萱。萱萱臊也不是慌也不是,她心裡也沒個滋味。好不容易算是在時家活出個光彩鮮豔,不想還沒享兩天清福過幾日姑奶奶未出嫁前在孃家的遂心日子,便又要去個算計窩中,而且看樣子還要辦的緊湊辦的惹眼,心中就更不是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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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夫人長嘆口氣,“我原想著能多教教她,沒想到……”

“娘這話也不一定要這樣說,大妹妹自己謀了自己的終身,咱們就來個不置可否,可二妹妹雖說也許過了門會有那麼一兩年的官司要打起精神來打。可我這個孃家嫂子擺著兒,也跟您放個話,不是我顯擺或是上趕著讓您另眼看待,但凡有我這個長嫂在,二妹妹是吃不得虧的。”木蘭一番光風霽月之詞,說的是有些白了,可卻字字真誠。

時夫人開始聽著還心下皺眉頭,可後來一想又釋然了,怎麼也算是半個天家女兒,要真是如那些總夫滿是圓滑她恐怕更不能心安。

林黛玉抿著嘴起身想給萱萱福了一福,“那就恭喜姐姐了。”

萱萱臉紅得跟什麼似地,白了林黛玉一眼,“你也跟著瞎胡鬧。”

看著黛玉和萱萱嬉鬧,時夫人也慢慢平復了心境,看待木蘭更是多了幾分真感情。總覺得自家兒子這門貴妻娶得有些太高了,可現在看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貴妻,萱萱日後才能在夫家更好過活。而木蘭進門這幾日,從未將做姑娘郡主時的做派拿到時夫人面前,這總歸還是京中時夫人這個婆婆的,時夫人也不是看不懂巨局面的人,既然人家真是一心跟著夫家,她又何必多那個心再去顧念些子虛烏有的事情。

想罷,又將視線轉到杜淑身上,“若是萱萱說走了,接下來,咱們兩家可要好好為黛玉相看相看。這當著兒女的面咱們也別扯那些虛的,萱萱這條路,是我給選偏了,日後好不好走家裡人也就她嫂子能照看些,可到底還是要看她自己走。可黛玉的婚事,我怎麼想,咱們也要長了十二分的眼力,非要給她弄個十全十美的不可。”

杜淑笑的真切,嘴上卻濃濃的不捨,“是啊,大姑娘也大了,只是我這心裡,總有些不捨。”

本來吵鬧的二人一下子也不嬉鬧了,黛玉自然明白時夫人杜淑的意思,也垂下臉,學萱萱緋紅的樣子。萱萱看著心中不忍,忽的一閃念,道,“您說,這賈家,會不會在中間有些什麼牽扯。”

一時,屋內寂靜一片。好半響時夫人才艱難的看著萱萱道,“你這話,是何意?”

萱萱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反響,她也不過一念間的事,隨口說了,“這,這個……”她不知自己是不是應該將心中的猜忌說出來。

她這一磨嘰,倒是讓時夫人更焦慮了,狠得跟什麼似地,拍著桌子道,“我的小祖宗,你要是想到什麼就趕緊說,咱們這沒頭沒腦的打仗,可不全是被動。”

萱萱一咬牙,便道,“我是這樣想的。今日是有很多人詢問姐姐的事情,但女兒總覺得賈家總有些干係。要說如今這皇城之中誰和忠順王府最過不去,以及他們家大房不才去了一位媳婦,女兒沒記錯好似叫秦可卿的。這人女兒曾見過,母親不也是在去賈家時見過麼,生的很是好看……”

“這生的好看也不可能有什麼關係啊。”黛玉渾然不解。

木蘭若有所思,沉吟道,“如此一說,媳婦到也想到了,先朝太子爺犯事兒時好似夭折過一位女嬰。”這話說得也夠直白的,至少可以說秦可卿的事情,看樣子並不是鮮為人知,至少木蘭就知道。但木蘭是如何知道的,卻又另為一說。

屋裡可都不是尋常人家沒見識的山野村婦,木蘭這話一放,說得又直白,只差沒點明主題說那才去了的秦可卿就是先朝太子爺暗箱偷渡出民間的滄海遺珠。時夫人面色驟然一變,心中數個念頭輾轉閃過,有萬老夫人的話,有時老爺的語,甚至連萱萱進宮幾次帶回來的見識都閃過鬧中。

“人有類似面容亦是如此,女兒就是心下好奇。”萱萱是什麼都沒說,卻也什麼都說明白了,她就是見過了貴人,才心中暗自有了計較。

“難怪呢……原來如此。”時夫人面色從緊張到漸漸從容,甚至到了最後時夫人已經了悟了,身子一緩,往身旁的靠背上倚靠,嘴角也淡淡揚起了微微的笑意,“既然事情是這個樣子,看來,咱們也就走著瞧。好個賈家,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繞了這麼大個圈子,恐怕還是想做過兩全。真是好計劃,既得了風頭又沒出力氣,還將他們家給摘了出去,真是好謀算!”

萱萱朦朦朧朧加上曾經就有了的計較,時夫人的話,她也算是懂了個大概。杜淑差一層,面上若有所思,卻不知道思到了什麼程度,至於黛玉,就更差了,恐怕想得也就表面上的意思。再看木蘭,一臉的平靜,時夫人心中長嘆,到底是皇家出身,舉止上可能還不夠細膩,處事上也有些高傲,但真真正正是從算計中長大的女兒,這心思就是非同一般。

“那姐姐的終身,豈不是全耽誤了。”萱萱心有不忍,墨渲有再多的不是,可也不是被這世道給逼的如此。是的,墨渲有錯,甚至心底也不是純善還有些壞,可到底是自己的姐姐,關係再不好,但到底是一條鮮活生命,如果可以,萱萱也希望墨渲能活的順心自在,至少不要變成她明明知道不會有好結果,卻又眼睜睜的看著墨渲在偏路上越走越遠。

時夫人眼神淡淡的飄到萱萱的身上,語氣冷漠至極,“她的終身?她不給家裡帶了災禍我就阿彌陀佛了,她還想要什麼終身?她以為她選的就是康莊大道?好,咱們就讓她去,全當沒這個姑娘不就結了。我就不信,沒了孃家的貴妾,她能貴到什麼地步!”言語中,那股子篤定了的幸災樂禍,著實讓萱萱無語。

萱萱思來想去,還是柔聲勸慰道,“娘,打斷骨頭連著筋,姐姐再多不是,出了家門在別人眼中那就是咱們時家的姑娘,不說下面的弟弟妹妹,就是我,您覺得能不受到牽連?難道到時候您還能平白的跟外頭人大張旗鼓的宣揚您看不上姐姐這位庶女?”

如果時夫人真那麼去做,那她也就不是時夫人了。再多不是,墨渲也算的時家血脈,時夫人這個做嫡母的肯定不能看著家中庶女在嫁出後受盡委屈,甚至可能還會因為墨渲所嫁非人而造連累。這些道理時夫人不可能不明白,只是被墨渲的做法氣極機了,才會心狠的想著不聞不問。

木蘭微微皺眉,有些話還不是她這個才做了人家兒媳婦的人該說的話,可不說,總不能眼瞅著時家往偏路上走吧。

杜淑母女倆尷尬的相互看了又看,最後還是黛玉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露出一副困頓的樣子,杜淑順勢跟時夫人說了,帶黛玉回去休息。時夫人自是同意的。

木蘭也趁著送杜淑母女的空檔,跟著一去不回。一時屋內就只剩下了時夫人母女。萱萱起身到時夫人跟前坐下,緊挨著時夫人,柔聲細語的說,“娘,我知道您不喜歡墨渲,可誰又喜歡她呢?眼下擺在眼前的事情,不是咱們要順了墨渲的心,也不是爹爹心中有多麼難受,而是這嫁女兒不是一件輕鬆活,他們家萬一日後做了什麼不妥當的事情,不說您和爹爹,就怕哥哥即便娶了嫂子,也幫不住啊!”

時夫人醍醐灌頂,被萱萱一語驚醒,猛的坐直了身子,“快,快去把你爹找來。”

萱萱握住時夫人手背安慰說,“爹爹在前頭會客,您放心,等前頭人一走,爹爹一準馬上過來。”

話音剛落,時老爺就推門而入,見時夫人萱萱靠在一起還微微發怔。

時夫人不等時老爺說話,先開口了,“墨渲決計不能去。”

時老爺又是一愣,轉而又看向萱萱,見萱萱輕輕頷首的樣子,不由長長吐了口氣。時老爺最怕的就是時夫人不再搭理墨渲,而任由墨渲不明不白的去了忠順王府。做女兒的再不懂事,可到底還是自己的女兒,時老爺疼墨渲,那是疼在了骨子裡。即便知道了墨渲的諸多不是,可仍希望墨渲能好好的。

時夫人自然看出了時老爺眼中那淡淡的喜悅,輕哼一聲,“我仍舊不喜歡她,心思太重。算了,現在說什麼都不重要,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想想怎麼圓了這個事情過去,另外,要趁早給墨渲找個歸宿,連同萱萱,今年是必須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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