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書說到,翠姨娘在自己院子裡狼叫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不知道是叫的累了還是叫的人換了,那叫聲慘痛淒厲,伴著暮色,很是嚇人。時夫人著人去請大夫,可請了大夫的人回來卻彙報說,翠姨娘死活不讓人診治,正在鬧騰,折騰的嗓子都沙啞,說不出話了。

“既然她說不出話,那這會兒是誰嚎叫的?”時夫人不解,著外頭 剛剛可又有一嗓子。

時老爺的臉色越發難看,時家林家住的這條街算是城北的繁華地帶,住著不少人家,時家這冷不丁一嗓子一嗓子的嚎叫,還是大晚上,要是白天,外頭熱鬧些興許還聽不見,可這晚上就不一樣了,本就是寂靜夜,再稍微傳的遠一些……果真,沒多久旁邊徐家就派人來問,可否有要幫忙的。

時夫人溫笑著說內宅有懷孕的親戚,正在生孩子,小婦人頭一胎,平日嬌氣,這會兒才叫的狠了,沒的事兒,已經請了大夫,看過就好了。

打發來詢問的人,時夫人時老爺都坐不住了,兩人齊齊起身,去翠姨娘那邊兒看看。

墨渲猶豫不決,最後還是沒跟著去,而是一轉彎兒,到隔壁去了。進屋後就見萱萱正帶著趙謹德楦讀書,是弟子規。墨渲不曾想到,萱萱字寫的不怎樣,但對書的見解到非常獨到,帶著倆小的坐在小床上讀書,很是融洽。

萱萱聽到動靜,見墨渲進來,便笑問,“姐姐這會兒怎麼過來了?劉姨娘有事兒?”墨渲一般不過來請安,即便來也是匆匆離去,每次來不是因為劉姨娘在這兒就是因為劉姨娘有些話不方便說,她來代言。

墨渲自己找地兒坐下,看著萱萱趙謹德楦和睦的樣子,莫名覺得刺眼,忍不住疾風道,“妹妹好悠閒,翠姨娘哪兒恐怕是另一番景色,說不定還是人間地獄。”

萱萱自然知道翠姨娘找事兒的事情,但墨渲這麼直言,她還真不懂了。“姐姐此言何意?”

“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妹妹好福氣啊,自從離開邊陲,這好運總伴著妹妹,為何都是爹的血脈,我就沒有這麼順心,相反,我還總不如意。”說完墨渲自己一人坐著,誰也不搭理。

萱萱撇撇嘴,不明白墨渲犯什麼病,見她不理人也不主動去尋那不痛快,繼續跟趙謹德楦說笑。只是沒多久,外頭下人忙亂的腳步還是傳到了裡頭,而且都過了飯點兒了,怎麼還沒有人來送飯,萱萱自己無所謂,但德楦趙謹還小,總不能餓著,那可對身體不好。

“要不,姐姐出去看看,給你們找點兒吃的?”萱萱捏捏趙謹的小肉臉兒問。

趙謹被時夫人養得白胖白胖,前幾日趙謹的哥哥趙碩來看望趙謹時,著實被趙謹的分量給嚇到了,這麼小的娃娃,居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跟發麵饅頭一般發起來,真不可思議啊!

趙謹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揉了揉肚子,小臉兒做出堅毅的表情,挺逗的跟萱萱說,“別去了,姐,我不餓。”

只可惜,話剛落音,小肚子就跟打鼓似的響了起來,萱萱樂了,穿鞋下地,開門喊了幾個小丫頭進來看著,自己則帶著青哥兒去廚房端飯。

“這都多早晚了,怎麼還未上飯菜,今兒是誰當值,怎麼這般褻慢。”萱萱不悅的問。

青哥兒衝著萱萱揮揮手,剛想解釋,就見牧歌匆匆從庫房的方向出來,手裡捧著一盒子。萱萱趕緊來住,詢問到底怎麼了。牧歌急的一頭汗,見攔她的人是萱萱才收起臉上怒意,急速說,“我的小姐嘞,你要是沒事兒就跟著我一塊兒去吧,翠姨娘哪兒出事兒了。”

萱萱不解,“出什麼事兒了?”

牧歌好似很急的樣子,見萱萱沒明白,快速扔下幾句就走了。根據牧歌的說法,那翠姨娘也不知是受了驚嚇還是怎麼了,好好的人就不行了,精神恍惚不說,甚至還有些落紅,剛剛暈過去,時夫人讓牧歌去庫房裡取了上好的山參,備著不時之需,指不定一會兒留著掉命!

萱萱百思不得其解,翠姨娘是動了胎氣?怎麼可能啊,明明照顧她的人都是她自己的心腹,銀子藥材一點兒都沒少,若是翠姨娘自己不想要孩子有些說不過去,這年頭,即便生個女兒嘞,那也是下半輩子的指望,她怎麼可能跟自己肚子裡的孩子過不去?

不明所以的萱萱還是沒有去那邊兒,而是到廚房端了些菜回來。廚房也是忙亂的要命,聽說京城裡好些大夫都被請了來,就連萬家那位老太醫也給找來了,下人們不夠用,無法挨個兒送飯,這會兒基本上都是誰餓誰派人過來端。

帶著晚膳回去,墨渲已經不在屋裡,萱萱也不在意,招呼兩個小的過來吃飯。德楦抱著雞腿啃得不亦樂乎,他也聽到外頭的動靜,小眼珠子滴溜直轉,也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笑開了,漱著手指挪到萱萱跟前,小聲說,“姐,會不會翠姨娘沒孩子,故意說有,想以此找麻煩。”

萱萱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德楦,心中不得不感嘆,小孩子不止想法奇異,看書看多後就變成荒誕了。才看了幾天的,這小子怎麼想什麼都能想到詭異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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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謹捧著小碗兒喝粥,聽了德楦的話不解的說,“不會啊,翠姨娘肚肚裡有寶寶的,我見過翠姨娘的大肚子,很大很大啊。”

萱萱捂著頭,這童言無忌可真可愛啊。

沒多久,時老爺時夫人回來了,沒去正屋,而是到暖閣來,黑著臉的兩個人一進屋看到三個小的團團圍著桌子,怔住了。

“你們怎麼還不回去睡覺?”時老爺虎著臉問。

德楦站起來指了指桌上的飯菜,“姐姐說要等爹孃回來,我和謹兒自願留下跟著一起幫爹孃護菜!”趙謹一旁握著小拳頭,對著空氣揮了揮,跟著喊,“護菜。”

時老爺時夫人撐不住,都笑了。特別是時老爺,眉宇間的怒氣消散了許多,口有表揚三個小的,而後讓丫鬟好生帶回去安歇。自己則跟時夫人一起,做到飯桌前。牧歌盛了飯菜,兩人卻都未動筷。時夫人做了會兒,巴巴的往下掉眼淚,牧歌見此情景,悄悄出去了。

一時屋裡就只剩下時夫人和時老爺,時夫人小聲抽吸的聲音也變得響亮。

“我這輩子,不說多賢惠,至少害人之心還是沒的,萬不得已也不過自保一二。要是這事兒出在我身上,我什麼怨言都沒有,可老爺,今兒您也算清楚了,我就覺得我家萱萱委屈。多少年啊,咱們家的下人是怎麼怠慢萱萱的,我都不問,為什麼?還不是覺得老爺您那口氣沒出來,那人到底因此受了大罪過,可現在看來,我的萱萱怎麼就這麼苦!我這當娘的也太不合格了!”到後來時夫人泣不成聲。

時老爺長吁短嘆,見時夫人這個樣子 ,心中愧疚更足,加之最近時老爺轉好運,好些都跟萱萱有一定牽扯,讓他心裡也有種此女是他福星之感。想到萱萱無辜受過,數年日子不好過,還都是因為他,心中更是自責。

接下來,時家一掃往日和睦之色,時夫人雷厲風行,狠狠地辦了一批奴才,而翠姨娘,彷彿沒這個人一般,再沒人提起過。即使有人說起也不過說翠姨娘沒了孩子,心情不好,去郊外莊子上靜養了。萱萱心中困惑,想問問明白,卻無人知曉,而知曉前因後果的幾人又都不跟她說,弄得她心裡不上不下。

倒是時老爺,也不知是怎了,猛地對萱萱特別關愛,好似每天都要見到萱萱才能安心一般,同萱萱說上兩三句話就開心得不得了。逢人就誇讚自己閨女多好多好,大有一種卯足勁兒要將過往的冷落補足的架勢。

墨渲冷言冷語的說了萱萱兩次,好似什麼都知道,但就是不同萱萱明說。每次見到萱萱不是冷笑就是熱諷,比之過往更甚。“姐姐不是魯莽之人,為何這般?”萱萱就是不明白,墨渲以前再不靠譜,也不會自找沒趣,心在誰不知道萱萱是時老爺的心頭寶,除了要考學的大公子,滿府裡就萱萱最得時老爺心,不說別的,只看時老爺往萱萱哪兒送的東西就能知道。墨渲愣了下,冷哼著扔下句“算你走運”後,再沒主動在萱萱眼前出現。

萱萱更納悶兒了,這時家到底發生了什麼?特別是,那個翠姨娘到底怎麼了?心裡實在憋得慌,萱萱叫了青哥兒,她如今領著差事,管著年下全家的衣服,便尋了這個由頭,去問時夫人。

“你管她做什麼,好好做你的事情,還有,十五我們要去宗令大人家裡做客,你可都準備好了?”時夫人在聽了萱萱的意思後道。

萱萱恬著臉嘻嘻笑著,“娘,別這樣說嘛,女兒這不是管著事情麼。翠姨娘再不好也終究是爹爹的姨娘。不是說她孩子沒了麼,多可憐啊,如今過年,女兒總要為她準備點兒好衣服,爹爹看見了也開心。”

時夫人沒好氣兒的看著萱萱,似笑非笑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孝心?既然想讓你爹開心,那好,趕緊回去多想想十五的時候要怎麼出門見客,怎麼才能讓你爹在朝更穩當。”

萱萱訕訕而笑,“娘,您這話說得不地道。女兒不就是想為您分憂麼,到底發生了什麼,您總不能總是讓女兒稀裡糊塗的。當年如此,現在還如此,女兒長大了,不想總被瞞著。我也是時家的小姐不是?”

一句不想總被瞞著觸動了時夫人的心絃,於是自嘲的一笑,道,“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就跟你說,算是娘我惹得麻煩,到頭來讓你擔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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