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人經常來時家,理由也是千奇百怪什麼都有。譬如今兒賈母在家中食了好吃的東西,巴巴的就命人給林黛玉也送一樣、譬如賈府上上下下材制新衣,賈母念著外孫女做了幾身命人送來……總之,什麼藉口都有,基本上是隔三差五的就會派人過來看望林黛玉,像是生怕時家虧待了黛玉般。

但是對於賈家來人,時夫人從不阻攔,要來見便來見,多一個人疼黛玉她有何不樂意的?只是,像今日這樣,史家也跟著一起,實屬異常。時家和史家還真沒什麼聯絡。四大家族除了賈家,時家林家基本上於其餘三家交往。如今這樣上門,所謂何事?

時夫人表面上仍舊讓人好生招呼進來,只見來的是家較為體面的婆子,來送年禮的。雖說過年還有兩個月,可這年禮走親戚已經開始了。

賈家那婆子經常來,和時家的人相當熟悉,旁邊跟著的生面孔,是史家的婆子。賈家那位作了介紹後,說了來意,“莊上的東西才送來,老祖宗念著姑娘,巴巴的選了拔尖兒的給送來,還望時夫人別見笑。”

“賈母一番愛護外孫女之心,我有什麼好說道的。不過,你們今兒怎麼還邀人做伴,難道是怕我家不讓你們進門麼?”時夫人輕聲笑道。

賈家婆子忙賠笑,“夫人哪裡的話,不過是老祖宗吩咐,史大姑娘非說自己上次來時有些孟浪了,說什麼也要史家派個人過來。史家素日沒來過人,也不認得門,這不,才求道老祖宗哪兒,老祖宗一時心善,就應下了。”

時夫人點頭,“哦,是史大姑娘要求的。”

萱萱不解,史湘雲什麼時候在史家那麼有地位了?她可是記得,史湘雲在史家一直是個不尷不尬的處境,原著中更是受到嬸孃的冷待,還要為家中窘境節衣縮食,做針線貼補家用。這樣的史湘雲,這樣的史家,即便現如今還未敗落的徹底,到底也不會有多富裕,怎會在過年前給從未有往來的時家送東西?太奇怪了。

史家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媳婦兒,據說是史家大太太的陪嫁,在史家很體面,口齒也伶俐,笑著對時夫人說,“夫人有所不知,我們家大小姐近日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被召進宮見了好幾次,又是留吃飯又是留住宿,很喜歡我家小姐。這不,昨兒又被叫去了,臨走前小姐吩咐了,說太太家來京城時,小姐很沒禮貌直愣愣的就過來拜訪,心中一直存著愧念,偏又不得空親自來,我家太太想著,就替姑娘先走一遭,待日後有時間姑娘會親自來府拜會。”

這下時夫人算是明白了,什麼史湘雲心存愧念,估摸著是史湘雲得太后青眼是真,史家人知道她曾經的膽大妄為,過來彌補的。

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兒,時夫人也不是那種嚼口舌之人,當即表明態度,對史湘雲曾經來此之事一笑了之,“不過是孩子思親心切,想著見自己別姐才會如此。如此真性情,也算難得。”

果然,這話就是人說的,這事兒就擺在眼前,喜歡的人不管這事兒究竟是什麼,都會說好。不喜歡的人即便這事兒再好,也總能吹毛求疵。史家有心為史湘雲過往描白,時家也沒什麼可針對的,自然樂得裝傻,有東西不得白不得。

史家任務完成的相當完美,可賈家就不行了,賈母希望林黛玉能去賈家過年,但知道不好讓人家父女大過年的不團圓,因而提出建議,邀請林如海林黛玉一道守歲。

時夫人略做遲疑的沉思片刻,“這話我不好貿貿然答應,畢竟玉兒雖現在是養在我眼前,可她爹不還是在麼。這樣,等如海回來後,我親自跟他說一聲,去與不去,全看他的主意。我想,這話你們總好回去交差了。”

賈家的婆子無法,只得應下,略坐了片刻,起身告辭走了。

趙謹眨著眼睛,仰臉,“乾孃,玉兒姐姐不能和咱們一起過年了嗎?”

時夫人輕輕拍拍趙謹的腦袋,笑著說,“放心吧,你玉兒姐姐一定會跟你一道過年的。”說完轉而對萱萱道,“對了,這年關將至,常嬤嬤回去了,你反正也沒事兒做,不如接手點兒事情,幫我理家吧。”

萱萱瞪大眼睛,“不好總搶娘的生意吧。”

時夫人被萱萱氣樂了,抬手就給了她一下,“給我老實些,廚房的事情你都理順了,就算了。先跟我學著送年禮的事宜,還有年下要注意的事項,再者,府中過年要準備的衣服歸你過問。”

萱萱點頭應下,極為爽快。

只是,萱萱還未真上任,翠姨娘哪兒先鬧開了。午膳過後就一連串的來人說翠姨娘肚子疼,非要夫人小姐過去看望。萱萱哪敢去,去了才是閒著沒事兒找抽呢。慌得去跟時夫人講了,時夫人聽後冷笑不止,放下話讓萱萱就在隔壁的小屋裡呆著,哪兒都不許去,自己要親自去看看,這翠姨娘到底發得什麼瘋病!

時夫人倒是到院子外頭站了站,小菊想扶翠姨娘出來,被時夫人給罵了回去。說小菊居心叵測,翠姨娘肚子疼不在床上好好躺著,還折騰下地?這不是擺明不想翠姨娘好?當即將小菊給發落了。小菊被拉下去張嘴二十,整個院子再沒人敢扶翠姨娘下地。

翠姨娘在屋裡直嚷嚷肚子疼,還非要見小姐,時夫人冷笑著名人叫了墨渲來,對墨渲說,“你進去看看你翠姨娘,嚷了一下午了,也不知道嚷個什麼勁兒。”

墨渲略帶遲疑的看著時夫人,有心說不去,可現在她的情況大不如從前,以前時老爺無所事事,整日泡在家裡,自己得了時老爺的厚愛,橫著在時家裡頭走時夫人都不能說什麼。可現在時老爺見天不著家,即便在家也多在時夫人屋裡,家中大小事宜基本上都是時夫人說時老爺盡信。墨渲也不敢向從前那樣對時夫人不恭敬,只是,翠姨娘那也是不好想與的,自己……

時夫人自然看出墨渲的為難,還故意“好心”交代,“你別進屋裡,只在門口看一眼,就說看過了,回頭等你爹回來後一定將她的情況告之。放心吧,娘就在外頭等著你,看誰敢設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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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渲無法,只得進了院子,在翠姨娘門口遠遠的站著,也不往裡伸頭看,只是將時夫人的話轉達了一遍,快速離開。

翠姨娘依舊慘叫不止。時夫人見叫個沒完,回去後立馬讓人去請大夫,不想大夫是請來了,可翠姨娘死活不讓人看,請來的大夫臉都氣白了,本來麼,這次請的大夫是從宮裡退下的老太醫,平日一直給萬家人看病,可說是萬家的專用大夫。因時夫人緣故,給時老爺時夫人特別是林黛玉看過幾次,後來只要著老大夫沒事兒,時家一般也都請他過來。

不過老大夫有個脾氣,最看不慣嬌裡嬌氣拿自己命要挾的女人,許是內帷後宮見多了,厭惡至極。因而翠姨娘撒潑時,老頭兒一甩袖子,不伺候了,愛誰誰,他老人家都不給看。

那老大夫前腳根兒走,時夫人得了訊息後腳跟兒就讓人帶了好多東西去大夫家裡,沒多久,時老爺回來了。

時老爺最近心情都不錯,自從大選開始後,宗人府的事情就不多了,又是年下,沒應酬的時候他都準時回家看老婆孩子,整個一新五好男人,完全不似從前在邊陲喜好靡靡之音的樣子。

“夫人,今兒宗令大人說了,今年這年過得舒爽,痛快,大選的事情我們這邊兒辦得漂亮,所以,想在年前犒勞一下大家。今日說好了,就這個月十五,晚上大家全都去宗令大人的別院小聚,到時候夫人帶著萱萱過去。”時老爺進來後就急急的找時夫人說。

時夫人聽後有些驚異,“帶萱萱去?就帶她一個?按道理,著論長論幼都不該她去啊,要不,帶墨渲吧,那丫頭也該多見見人。”

時大人搖頭,“不用她,就帶萱萱。宗令大人有個小女兒,和萱萱同歲,我們幾個商議好了,有相齡女兒的都帶去,沒的再說。”

時夫人點頭,“十五也沒幾日了,我明日就開始收拾,倒是要讓人出去好好打聽下老爺諸位同僚家眷的脾氣秉性,特別是宗令夫人,這要是能同家眷們相處得好,對夫君不說是進益總不沒有壞處。”

時老爺感動啊,是可無不可的,拉著時夫人的手就像述情長,可惜還沒開口,翠姨娘那邊兒又叫起來了。

冬日天黑的早,時老爺雖說來的比往常早些,但外頭已經黑頭了,大半夜的,翠姨娘那院子嚎的一嗓子,還真挺滲人。

時老爺被那一嗓子叫的好懸沒縮脖子,皺著眉頭問時夫人,“著什麼聲音?大節下的,誰找晦氣呢。”

時夫人長嘆出聲,著人叫了墨渲來,“你跟你爹說說吧,我這再吩咐人去請大夫,好不容易好一會兒,這怎麼叫的聲兒都變了?力氣也真夠大的,居然能傳大半個府。”

墨渲低頭應了,在時老爺跟前快速的將事情說了,聽得時老爺眉頭緊縮,心中困惑,這翠姨娘到底折騰個什麼勁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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