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枕劍不知道梁簫到中州來是為了什麼,鄧曉更不可能知道,當梁簫今天決定來太學院時,他們以為自己捕捉到了梁簫的想法:梁簫想要拜訪左丘先生,想要知道左丘逆天改命的方法。

事實上呢,梁簫只是來替蕭別離送一封信給左丘,梁簫的目的是慧劍山莊的慧劍十八式,而誰都知道慧劍山莊那位劍神和太學院的左丘先生是好朋友。

大夏皇帝在不久前才創立了國學院,為的就是慢慢削弱甚至是取代太學院,他身為皇帝為什麼這樣小心翼翼,而不是大刀闊斧的去改革?除了太學太強以外,還因為左丘和慧劍山莊的關係。

慧劍山莊在中州大地有著獨特的地位,遺世而獨立。

所以慧劍山莊也是高傲的,冷漠的,慧劍山莊向來不見外人。

梁簫要想進入慧劍山莊,只有左丘這一條路,就是不知道蕭別離和左丘的交情夠不夠讓左丘幫忙了。

想到這裡,梁簫又對蕭別離感到好奇起來。左丘已經成名上百年,蕭別離又為何與左丘是朋友?難道蕭別離也活了很久?

十一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瞭解蕭別離,可是越是遠離蕭別離,他越是感受到了蕭別離的神秘莫測。

柳元顧說阮謙君不在太學院,阮謙君是左丘先生的首徒,常常侍奉於左右,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先生也不在太學院?

梁簫有些迫切的問出自己的疑問:“那先生在不在太學?”

“當然不在,據說先生在確定這一屆招生以後,就帶著阮謙君南下到劍壑去了,這一屆的招生都是由先生的二弟子尹匡來主持。”

柳元顧看著他,看向他的氣海:“你難道也是來拜訪先生的?”

也?梁簫終於明白,柳元顧此行的目的也是拜訪左丘,再聯想到柳元顧昨日在城門外吟那首左丘的詩,恍然大悟。

百年之前的某一天,身患不治之症的左丘被青帝所救,獲得了新生,於是作了一首詩來讚揚青帝:

天上白玉京,

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

結髮授長生。

詩中的仙人當然就是青帝,詩中的長生卻不是長生不死,而是重生,如果要準確的來說,因該是新生。

百年後的今天,同樣無藥可醫的柳元顧當然希望能像左丘那樣“結髮受長生”,可是青帝是這世間最神秘的人,他又如何能找的到呢?所以他只有退而求其次來找左丘,希望碰一碰運氣。

想到柳元顧的慘狀,梁簫不禁嘆了口氣:“不錯,我也是來拜訪左丘先生的。”

柳元顧卻以為他是在嘆息左丘不在學院,安慰道:“總要回來的,我都不著急,你又何必著急。”

“不錯,你都不急,我又何必著急。”

梁簫笑了起來,柳元顧也笑了起來。

人只要還活著就還有希望,有希望就該笑,開心的笑。

這時候,石階上那個明明應該只有十七八歲,乍看之下卻像有三四十歲的胖子,在一群人的擁簇下走了進來。

胖子太胖了,走得汗流浹背,汗水從額頭流過滿臉的肥肉,流過下巴,然後直接流到了衣襟敞開的胸膛上。

這胖子已經胖到沒有脖子了。

這群人有十幾個人,除開僕人打扮的人只剩下三個衣著華麗的,包括顯然身份最高的胖子,三人都是年輕人。

三人身份不低,所以眼光也不算太低,左邊姜枕劍那一身劍宗弟子的衣著扮相讓他們顧忌,右邊鄧曉那柄黑鞘長刀讓他們想到了某些可怕的東西,所以他們直接看向了中間的梁簫三人。

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一個看起來半死不活的病鬼,一個柔弱的小姑娘。

其中一個腰間佩著長劍的青年伸出手指從梁簫劃到風鈴,有些不耐的說道:“你們出去。”

彷彿在趕一群蒼蠅。

梁簫原本見這胖子累的厲害,還在思考著要不要讓一讓,大家一起坐,現在卻在向著要不要叫冷眼旁觀的鄧曉幫個忙,憑風閣直屬於大夏皇帝,既監江湖門派,也監朝廷百官,亮出身份任誰都要忌憚幾分。

但他發現風鈴只是回頭瞥了一眼,就轉回去繼續出神,柳元顧則是淡淡的看著這三個青年。

柳元顧伸著指著那個拿著鐵扇子的青年對梁簫說道:“這人應該是是扇子門的弟子,看修為個天賦,在門裡身份應該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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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手指滑向胖子。

“這人是禮部尚書陸知白的兒子陸仁甲。”

最後指著那個佩劍青年。

“這人是兵部侍郎劉洵的兒子劉海。”

柳元顧的神情就像在給梁簫說,這是蘋果,這是土豆,這是豆莢。

與姜枕劍那種什麼都不怕什麼都無所謂的姿態不同,柳元顧是平靜,分明是很囂張的動作,很猖狂的言語,但他說出來做出來都很很平靜。

但這平靜的言行反而將他襯托得更加囂張。

姜枕劍坐了起來,有些驚訝。

鄧曉輕輕側目,又收了回去,似乎覺得理順當然。

柳元顧的手指還在空中,剛要收回來時,一道利刃已經斬了過來。

鐵扇子展開,邊緣閃著冰冷的光,如同一柄大斧頭,劈向柳元顧的手指。

梁簫有些緊張的握住了腰間的鐵劍。

柳元顧卻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這鋒利的鐵扇。

就在鐵扇觸及手指的那一瞬間,就在電光火石之間,梁簫忽然看到那柄鐵扇以一種難以捕捉的速度繞著柳元顧的手劃了一個圈。

然後那個原本臉上閃著殘忍笑容的扇子門青年楞在了那裡,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又看了看正拿著鐵扇的柳元顧,有些茫然無措,又有些驚恐。

柳元顧拿著鐵扇翻覆看了看,然後手指輕揚,向著地上一扔,精鐵所造的鐵扇瞬間變成了一片片扇骨,散落一地。

“你對我出手,我毀你一扇,公不公平?”

雖然是在問,卻帶著一種不可置否的語氣。

青年心疼的看了看地上的扇骨,又看向中間的胖子陸仁甲。

別人只以為他們以陸仁甲為首是因為陸仁甲的父親是戶部尚書,只有他們才知道,陸仁甲是三人中最有眼光最有主見的人,陸仁甲呢選擇總是最好的,彷彿天生的贏家。

陸仁甲揮手制止了身後兩個拔劍的護衛高手,看著柳元顧不斷推測著對方的身份,這人究竟是誰,在一眼看出自己三人的身份後還敢如此囂張?

柳元顧笑了笑,看向那一直皺著眉沉思不語的劉海。

“他們想不到,你還想不到麼,你我好歹有一面之緣。”

劉海從剛才這個青年開口說話的那一刻就在思考這個問題,思緒裡有一道光,縱使捕捉不到,他有一種感覺,這道光很遠很遠,後面連結著一個龐然大物。

當柳元顧說一面之緣時,那道光中原被他捉住了一角,然後從記憶的深海裡拽出。

他突然退了退,有些驚恐的看著柳元顧。

“你,你是柳三公子?”

這一次,所有人,包括陸仁甲都退了退,面帶驚恐之色。

柳元顧像個農家少年,有些靦腆的笑了笑。

“想不到外面聽過我名頭的人還不少。”

陸仁甲忽然躬身一拜,肥胖的身子艱難的彎出一個角度,有些惶恐的說道:“剛才是我等魯莽了,冒犯之處,還請柳三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一群人全都躬身而拜。

柳元顧隨意的揮了揮手。

一群人如蒙大赦,轉身向著山上而去,那胖子陸仁甲非但不累了,邁動的步伐別誰都靈活矯健。

梁簫看著柳元顧。

“你就是傳說中的柳三公子?”

“我已經活到傳說中去了嗎?”

“你說呢?游龍榜第三,想不被傳說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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