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在心裡一琢磨, 擺擺手道:“你們先退下, 我有幾句話跟他說。”

周興點了點, 向著正賣力鞭打袁一的神兵, 吩咐道:“喂,別打了。暫且退下。”

神兵收鞭領命,隨著周興退到了密室。

這時,臉色煞白的袁一顫顫巍巍的扶著牆坐下, 看著一旁的李令月, 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不管你問多少遍,我的回答始終如一。”

李令月走前蹲下身子, 兇狠扯著他的長鬚, 質問道:“你這是故意跟我對著幹, 是吧?看我不安生,你才稱心如意,是不是?”

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笑:“你有沒想過, 我在乎你, 為何會讓你感到不安生?”

聽到此問, 李令月滿臉的盛氣凌人頓時變成了彷徨無措, 她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對答。

“瞧你這一臉憔悴, 想必這些日子你也過得不好吧?是不是打在我身, 疼在你心,是不是?”他邊說著,邊抬起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蛋。

見被說中心事,她氣急敗壞的把他手推開:“能別這麼自以為是嗎?我開心喜歡還不及, 怎麼會心痛?”

“是嗎?那就讓他們接著打,我不會認罪,更不會改變答案。”他面帶微笑的說著。

她冷笑道:“你就這麼求死心切嗎?我就偏不讓你得逞。我要的是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自顧自的搖頭,笑了笑道:“陛下心如明鏡,我們這些把戲豈能瞞過她的法眼。她能把我交給神兵司,就是默許你可以為所欲為,即便此刻你把我殺了,她也不會過問。既然你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就別錯過這個機會。”

說罷,他一把扯開被鮮血染紅的囚衣,露出了滿身皮開肉綻的鞭痕,而後他抬起手往心口的位置指了指:“我不是一般人,這些折磨可要不了我的命。你身邊不是時常帶著一把匕首嗎?不要再猶豫,不再給自己留後路,用力往這兒刺下去,就當是給薛紹,或是給你的孩子報仇都好。讓我下地獄你好好的活著,快樂點幸福點!”

李令月原本找了個回旋餘地,卻被他這番話硬生生的逼到了牆角,不得不有所行動。

她低頭沉默了許久,方才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或許只有讓你下地獄,我才能幸福快樂。”

說著,李令月從兜裡掏出那把精緻的匕首,她一手握著刀鞘,一手握著刀柄。在此刻匕首仿若變得有千斤重,她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沒能把它□□。她抬起視線,看著滿臉從容坦然的袁一,用平靜得有些刻意的語氣,略顯多餘的問道:“你就這麼求死心切嗎?”

袁一嘴角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他搖搖頭:“並不是。我知道這是讓你放下仇恨的唯一出路,我別無選擇。現在你面前只有兩條路,要不就殺死我,要不就下仇恨。”

面對他給出的抉擇,李令月感到一種無形卻重若千斤的壓力,讓她感到喘不過氣。為了緩解窒息的感覺,她只能深深的吸了口氣,又重重吐了出來。她閉著眼搖搖頭,做出最終的決定:“你去死吧!”

說著話的她用凜冽得猶如寒冬的雙眸,看著面前這雙溫暖柔情得好似灌滿了暖陽的眼睛,她暗暗的吸口氣而後鼓足勇氣拔出了匕首,她將被豔麗寶石裝飾得璀璨奪目的刀鞘扔到一旁,而後用雙手握起刀柄做勢,朝他的心口位置刺下。

可當鋒利的刀刃與他的肌膚只有咫尺之距時,她突然收力,握著匕首的手不住的顫抖,猝不及防一股熱淚從她眼裡噴湧而出,她垂著頭止不住的啜泣著。

面對她的怯弱不堪,他始終都是一臉波瀾不驚,沒有安慰也沒有催促,只是用極致柔情的目光靜靜的注視著正哭得全身顫抖的李令月。

許久後,李令月方才停止了哭泣,她抬起頭用噙著淚的眼睛看著他,聲音沙啞而低沉道:“只要你說不愛我。我們之前的仇怨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他嘴角露出一抹極淺極淡的笑意:“我想要一筆勾銷,可我愛你,至始至終從未改變。”

李令月連連搖頭否認道:“不。你要是愛我在獵戶村就不會棄我而去,把我丟給另一個男人。你要是愛我,就不會為了語瑾差點把我掐死。你要是愛我,怎麼忍心把我逼瘋,讓我變成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魔鬼?你不愛我,這才是至始至終的答案。”

他閉著眼長長吐了口氣:“若不是你提醒,我都快忘了對你做過那麼多混蛋事,你該恨我,該把我碎屍萬段!別說了,動手吧!”

即便得到了這番催促,可李令月始終下不了手。

他不想讓李令月在痛苦煎熬裡掙扎,他太想結束這一切,可眼見李令月這般怯懦的模樣,他吼道:“動手啊!你他娘的動手啊!”

這時,不知是勇氣使然,還是太害怕,李令月終於如他所願將鋒利的匕首插進了他的胸膛。可很快,李令月便後悔了,她驚慌失措的將匕首拔出,一股帶著溫熱的鮮血噴灑而出,濺了她一臉。

一直從未有過的極致恐懼灌滿了她心腔,她止不住的寒顫仿若置身冰窖,她腦子一臉空白,眼睛裡卻是滿是刺眼的鮮紅。

她像是被定住了般,她瞪大眼睛張著嘴,愣愣看著他胸口的血如泉湧。在這一剎那間千萬念頭湧上她心中,她拼命搖頭否認著這些可怕的念頭,她的理智稍稍有所恢復,她慌忙傾身向前,用手按照了血流不止的胸口。

不知是她的動作太過粗魯,還是袁一已經虛弱不堪,被她這麼一按,袁一向後倒了下去。她連忙俯身使出吃奶的勁將他抱起,把他頭枕在自己的膝上,按著他的傷口,搖頭哭泣道:“我不想讓

你死,我不是故意的,我下了手。不要死好不好?求求你!”

見到李令月這般語無倫次,袁一心疼不已抬起手溫柔的撫摸著她臉,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只要你答應放下仇恨,我就活下來陪你。”

李令月連連點頭:“我放下,什麼都放下。我也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好好活著。”

在這一刻,他臉上露出了像孩子開懷的微笑,卻不禁遲疑的問道:“這是你的真心話嗎?我不相信。我要拉鉤,誰反悔誰就是小豬。”

見到他吃力的抬起手,李令月連忙伸出手勾住他伸來手指:“我絕不會反悔,只要你活著。”

這時,他突然大口喘起氣來,李令月慌忙問道:“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他輕咳了幾聲,回答道:“可能是傷到肺呼吸困難,你給我輸氣,我才能活。”

李令月應承道:“好,我給你輸氣。要怎麼輸?快告訴我!”

“你先大口吸進一口氣,然後嘴對嘴輸給我,這樣就能暫時緩解。”

李令月片刻都不敢耽擱,也來不及多想便將他的身子放平,而後猛地吸了口氣,而後俯身對著他的嘴輸氣。

可她的唇剛貼上去,袁一的手就不安分的伸手去攬她的腰,原本她心思都放在救人上,並沒有過多在意這些,直到她漸漸感覺這所謂的輸氣,不知何時變成纏綿而炙熱的親吻。

等她回過神,慌得一把將袁一推開,沒好氣道:“都這種時候,你這禽獸還想著佔我的便宜,還真夠臭不要臉。”

袁一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什麼?你說什麼?”

“剛才,你壓根就不是什麼呼吸困難,只是在騙我親你!”

見陰謀被拆穿,袁一隻好笑著承認:“其實,我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你這麼好騙,連這樣的謊話都會信。”

聽到他竟拿這種事開玩笑,李令月氣不打一處來:“我不好騙!我只是太擔心你這混蛋。沒想到你這般無奈竟拿這種事開玩笑!”

見李令月抬起手打來,他一把抓住李令月的手腕,溫言細語道:“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沒那麼擔心。記住我很好,一直都會很好。只要你願意我活著,我就會好好活著,無論將來出現什麼,都

要記住這一點,好不好?”

在李令月看來他能這樣胡鬧肯定傷得不重,之前的擔心便一掃而空,她冷著張臉沒好氣道:“既然你死不了,那我就沒必要你聽這些鬼話連篇了,我先走了。”

正在她起身之時,袁一卻抓著她的手:“記住我說的這些話,我不會有事,別擔心。”

她甩開他的手,不耐煩:“我沒閒情陪你玩,滾……”

話還沒說完,就看袁一閉上了眼頭耷拉到了一側,她以為袁一又是在逗自己玩,便用腳狠狠踢了踢他,他卻無動於衷。

她心裡一慌,急忙蹲下身子去探他的鼻息,發現時斷時續極其微弱。她還是自我安慰袁一這是在逗她玩,她俯下身去親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這一刻,一種無形恐懼從四面八方朝她襲來,她神情木然的捂著嘴愣片刻,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腦海,她便慌慌張張的起身,跑到密室外讓神兵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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