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兵見在這光天化日之下, 李令月竟給出這樣的命令, 心中覺得大為不妥, 他急忙湊到馬車邊, 低聲道:“公主,恕卑職直言,這混蛋雖衝撞了公主,可罪不至死。況且還是在大街上, 這恐怕有所不妥吧?”

經過這番提醒, 李令月也稍稍理智了些,她吩咐道:“的確, 本宮考慮欠妥, 先把他綁了, 交給御史臺。他不僅衝撞本宮座駕意圖不軌,還汙言碎語辱罵本宮,讓他們好好處理。”

“是!卑職明白。”護衛兵躬身領命過後, 便吩咐左右將梅仁綁了。

正在護衛兵壓著梅仁, 要將其扭送到御史臺時, 他擺足架勢怒喝道:“你們這幫龜孫子, 連老子梅將軍也敢綁!趕緊把老子放了, 不然我告訴定安王, 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梅將軍與定安王的手足情深,可是家喻戶曉的故事。護衛兵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嚇得像是被定住了般。

梅仁趁機掙脫,挪動著被綁得像粽子的身體來到馬車邊, 用頭掀開車簾,將半個身子伸進馬車裡。

他頂著張醉得紅彤彤的臉對著端坐在車裡的李令月,嬉笑道:“咦!這不是咱們袁哥最愛的令月嗎?怎麼坐在這小房間裡發呆?是在想咱們袁哥嗎?我也是耶,不然一起唄!”

梅仁邊說,邊踮著腳使勁往馬車裡爬,這可嚇得一旁的護衛兵,他們急忙上前,一把拉著梅仁直往下拽。

這時,李令月卻吩咐道:“讓他進來!”

見先前還要殺無赦,這一會兒就要把人放進去,護衛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可既然主子吩咐,他們也只得放開梅仁,任由他如條靈活的毛毛蟲般似的爬進了車廂。

李令月又吩咐起行,馬車便緩緩朝公主府駛去。

梅仁被捆得實在難受,便仰頭看著李令月,沒好氣道:“別愣著啊,趕緊幫我鬆開啊!”

李令月沒有理會他,無動於衷的坐在一旁。梅仁又喚了聲,她才從兜裡掏出把短小精緻的匕首扔到梅仁身邊,冷冷道:“自己解吧!”

梅仁只要手腳並用的撿起匕首,費力的將捆著自己的麻繩割斷。

在馬車的顛簸中,梅仁躬著身子一步三晃的挨著李令月坐下,將匕首還給她,笑道:“我說令月啊,你這大白天的坐在屋子裡,兜裡還揣著匕首,是打算削梨,還是蘋果?別太客氣,給我削個香蕉就可以了!”

李令月黑著臉,神情極為嚴肅道:“令月是你能叫的嗎?你再出言不遜,本宮就治你大不敬之罪,讓你腦袋搬家!”

梅仁皺著眉很是納悶道:“這就奇怪了,袁哥一直都是叫你令月前,令月後的,莫非你不叫令月,那我該叫你什麼?”

李令月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厲聲說道:“你帶個話,告訴姓袁的那王八羔子,他欠我該還了!本宮要他百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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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仁搖搖頭:“他欠你什麼啊?他心都掏給你了,命都給你。他還能欠你什麼?我看你欠他還差不多!”

李令月以為面對這般顛倒黑白,自己會感到勃然大怒,可奇怪的是她的內心竟出奇平靜,因而她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我欠他?什麼啊?”

梅仁沒有說話,只是眯眼看著她,一看就是許久。她被瞧得實在有些不自在,她稍稍側了側頭,

沒好氣道:“看夠了沒?說話啊!”

“哦!”梅仁愣愣的點點頭:“我就是想知道,你臉蛋嘎子上抹的面脂光澤透亮又不起膩,是哪

個脂粉鋪買的啊?”

“還有,你這桃紅色的唇脂,調色好正,好顯膚色!真是靈動不失優雅,嫵媚不失端正。講真

的,你真是我見過最懂得捯飭自己的女人,我開始有些明白,我袁哥為什麼會那麼……”

說到這兒,張著嘴的他偏偏將最重要的那半截話卡在喉嚨裡。而李令月則盡其可能的,讓自己表現得漠不關心。

梅仁打了個哈欠,而後伸長脖子看著李令月的眉黛,皺眉搖頭道:“你這眉黛描得又長又高,看起來兇巴巴的,不好,不好!其實,從我這個角度來看,你的眉應該濃淡適中,根本不需要描。瞧你這眉,這眼,這鼻,這唇湊在這張鵝蛋臉上,還真是天生麗質。只不過比我略遜一籌。”

李令月冷冷一笑:“你還真夠不要臉!也是!一路貨色才能臭味相投!”

面對這般冷嘲熱諷,梅仁絲毫不以為意道:“一路貨色?你說袁哥呀?非也,非也!他的姿色比起我簡直是天差地遠。不過有點還是值得肯定,他的身段堪稱一流,尤其是那對結實的大胸肌,簡直比我媳婦還要有料!”

說到這兒,他笑眯眯的看向李令月,挑了挑眉又道:“說到大胸肌,比起我其實你更有發言權,對吧?”他用手肘撞了撞李令月。

李令月的臉色很難看,怒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要想舌頭還能好好呆在嘴裡,就別胡言亂語。”

梅仁點點頭:“明白!女人嘛,對這方面多少有點嬌羞,可以理解。其實,我一直想要當面問你,我嫂子是不是你害死的?”

見梅仁胡言亂語的畫風一轉,突然正兒八經的問起這件事,李令月心裡竟沒有半分愧疚,她從容自若道:“嫂子?罌粟嗎?”

梅仁搖搖頭:“不。她叫語瑾。”

李令月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無論是罌粟,還是語瑾,都改不變了她是個□□的事實。一個齷蹉的男人的栽在一個骯髒的女人手裡,這真是老天有眼,天生絕配啊!”

“可惜,那混蛋毀了我的一切,我也要他失去,我所失去的一切!所以,沒錯,我殺了她!”

她的語氣雖然極為狠厲,可眼神裡去掩蓋不了從心底透出的悲涼。

聽到這樣沒有任何轉圜餘地的回答,梅仁垂著視線沉默了許久,方才用極為低沉的聲音道:“她雖花名滿天下,卻是最乾淨的風塵女子,所有人都知道的。她很好,真的很好!我該恨你,或者說我恨了你很久很久。”

說到這兒,他抬起頭用翻騰著淚水的眼睛看著李令月,語氣略有激動道:“可袁哥愛你,很愛很愛你!所以,我願意為了他放下恨,試著去理解你,寬恕你。然後,看到了你的不幸,你的痛苦。”

“七年了,我好想念袁哥,也好想念老白。可我知道,若不是因為你,他不會拋棄一切毅然決然的離開,同樣,除了你,他不會再為任何人再回來。你會讓他再回來,對嗎?”

梅仁說得情真意切,可李令月全然像個旁觀者,她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怒哀樂,語氣出奇平靜道:“當然。畢竟,我得親手取他狗命。”

梅仁微笑看著李令月,搖搖頭道:“不。你不捨得。畢竟,他有對出眾大胸肌,殺了多可惜。”

他邊說著,邊哈欠連天,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雜物房裡。他頓時感到頭痛欲裂,他環看了眼四周努力回憶,自己為何會在這兒?

他只是隱隱記得,昨天是自家孩子洗三,與同僚喝了不少酒,然後出門給袁一送信,撞到了一輛馬車,自己摔得人仰馬翻,之後的事便一概不知。

他連忙起身探查,發現門窗皆封死,他全身癱軟的倚著門,看著這間陌生又邋遢的房子,心裡恐慌不已。他敲打著腦袋,想要回憶些細枝末節,卻於事無補。

他心裡害怕得緊,邊狠勁拍打著門,邊哭喊道:“來人啊,放我出去!來人啊,放我出去。”

他喊得筋疲力盡,正要放棄時,突然門外傳來陣陣“哐當哐當”的開鎖聲。他嚇得一個激靈,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當作是防衛武器。

門開了,一個身形魁偉,穿著鎧甲腰配寶刀的護衛兵走了進來,他沒好氣的將一個裝著飯菜的飯籃扔到地上,嚷嚷道:“你就省著點力氣,待會到了御史臺再嚎吧!”

梅仁用木棍指著他,怯怯道:“你是什麼人?這是哪兒?為什麼要去御史臺?”

面對梅仁這一連串的問題,護衛兵只是冷冷說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昨天你不僅撞了太平公主的馬車,還出言不遜。這可是大不敬之罪。你就等著坐穿牢底吧!”

經過這麼一番提醒,梅仁緊緊皺著眉思索了片刻,隱約覺得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他不由得嚇得背脊發涼,冷汗直冒,他捂著胸口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吐了口氣。

等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恐慌後,他賠著笑臉問道:“或許我該提一提,我和定安王關係很鐵,是那種鐵得能夠穿一條褲子的交情,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化解這次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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