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書笑了笑:“我的回答是, 他的名聲反正就那樣, 有何不可為呢?”

聽到這樣的回答, 薛紹嘴角隱隱浮出一抹凌厲可怖的竊笑, 他眼睛裡竄起的陰謀火焰,開始熊熊燃燒。

之後,在尹玉書的極力斡旋之下,薛紹如願見到了李令月。

在去往天牢的路上, 李令月告誡自己要堅強, 不能讓薛紹看到自己的脆弱,加重他的擔憂。

原本她是這樣想的, 可當她在牢房裡看到薛紹的慘狀, 她心酸不已, 將堅強的告誡拋之腦後,她一把撲進薛紹懷裡,淚眼漣漣的詢問著薛紹有沒有遭罪, 有沒有受欺辱?

薛紹則柔聲地寬慰著告訴她, 他在這裡很好, 獄卒對他都很客氣, 日常不過是受受御史臺的盤問, 他只有死咬著不認罪, 那幫人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這些根本就算不上什麼苦頭,他能夠抗得住。更何況,他什麼都沒有做過,相信朝廷很快就能還他清白, 讓他重獲自由。

李令月一直都知道脫罪之事不容樂觀,可聽到這番樂觀的言論,她心中越發加沉重,可也不能道破其中的險惡,只好附和道:“你能這樣想,我也就放心了。你是我的依靠,我不能沒有你,不

論如何你都得扛住,我會用盡一切辦法替你脫罪。”

薛紹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沉默許久,想著心中懷揣的陰謀,不由得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李令月,見她神情真摯又懇切,忽然之間,他心底湧起陣陣愧疚。

他在心中反覆質問自己,究竟在幹什麼?其實,從這場血雨腥風到來之時,他就已經看到了今天的結局。

他否認過,也僥倖過,可直到昨晚他才坦然接受了這樣的結局。

這也註定他已經是個看不到明天太陽的人,他還怨恨什麼,執念什麼?平心而論,袁一真有那麼混蛋嗎?他對令月真有那麼絕情嗎?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答案,只是心中的怨恨妒忌,總是在抹去日漸浮出水面的蛛絲馬跡。

他也很清楚,令月還這麼年輕,將來肯定得再嫁。就算他陰謀得逞阻止得了她與袁一破鏡重圓,可也無法阻止,武后政治聯姻的如意算盤。

武后沒有人情,也沒有人性,到時若逼迫她嫁給一個粗陋之人,造成她半生不幸,他又於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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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而言,就算袁一真是個混蛋,只能給予她眼淚和傷害,可至少是她心甘情願的選擇,或許他不該因為怨恨,把她奔向袁一的這條路給堵死。

在心中千迴百轉之時,他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引得一旁的李令月關切的問道:“怎麼了?我在這兒,有什麼煩惱,大可以跟我說說。”

聽到這話,薛紹抬起頭凝望著微微蹙著眉的李令月。忽然之間他心中有種強烈的衝動,他不想再隱瞞,他不想再披著好丈夫的偽裝。

他要把那些,讓他內心備受煎熬的汙垢全都說出來,無論她是是否知曉,他都要親口告訴她所有。

他這樣想,也這樣做了。如此,他便無所顧忌地將與顧曦曦的相識,苟且,以至於最後的幡然醒悟將她送走的種種全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唯獨刻意忽略了袁一設局勸誡的那一段。

當自己丈夫同另一個女人的過往,被坦誠又赤露露地呈現在李令月,她竟表現超然的平靜,她沉默了片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我不是說了,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嗎?”

沒有憤恨,沒有怒火,她有多平靜,就代表著她多不在乎。他明明那麼殘忍,又□□裸地描述中他揹著她,和顧曦曦的苟且歡愉,她怎麼可以平靜地那麼令人髮指,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原來她早就有所察覺,可為什麼不阻止,任由他一再的背叛?

他心如刀割,可又不得掩飾心中的劇痛,他努力地像她那般平靜道:“原來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不說?”

李令月點了點頭,長長嘆了口氣:“是啊!我早就知道。發現一個枕邊人的越軌之舉,能有多難?我不說,因為我沒有資格,更因為當你無以復加的好有了瑕疵之後,我終於不再被愧疚壓得喘不過氣來。這算彌補,也算我的自私。”

這樣坦誠而殘忍的回答,無疑又在他心上扎了一刀,他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吐了口氣,他用幾乎顫抖的聲音問道:“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曾經一剎那也好!”

這一刻,李令月已經沒有了撒謊,也沒有了偽裝的力氣,她只想輕鬆地坦誠相對:“這五年來,我多想,多想愛你,可我更不想騙你。我會用往後這半生光陰,學著去愛你。”

薛紹又問道:“你從沒放下過他,哪怕一刻也沒有,對嗎?”

李令月長長吐了口氣,像是在釋放巨大的壓力:“我多想控制我的感情,可以隨意的捨棄,有任意的拿起,我真很努力,很努力的這樣去做。相信,有一天我無能問心無愧地做到。”

一時之間萬般情緒全都湧上薛紹心頭,他不由得鼻頭一酸,淚水噴湧而出:“這五年,我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麼?”

此時,李令月也不由心酸,淚水也跟著落下來:“其實,我也曾這樣問過自己,親人,這是我得到的答案。現在,你還是我孩子的父親。”

說著,她拉起薛紹的手放到自己的微隆的小腹上,用帶著淚的笑靨看著他,柔聲道:“你摸摸他,是不是能感受他存在?會不會不自覺地在腦海描繪他的可愛的模樣?”

當看著薛紹滿臉憤恨惱怒漸漸消散,她繼續道:“他是我們的孩子,只屬於我們倆。或許等他呱呱落地,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不是嗎?”

聽到這話,薛紹的心痛欲裂,可只能故作堅強道:“薛念。我們的孩兒就叫薛念。”

聽到薛紹突然給孩子起了名字,李令月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她蹙了蹙眉,疑惑道:“薛念?”

“沒錯!念念不忘的念,我想往後你看到念兒,就會想起今天給我的承若,學著用半生光陰去愛我,努力放下他。”

李令月點了點頭,算是應許。

之後,他們又說了許久的話,在獄卒的催促之下,倆人方才依依不捨的道別。

傍晚時分,薛紹望著落日從透氣窗投來最後一抹夕陽出神,突然聽到“哐當哐當”的開鎖聲。

他偏了偏頭看到幾個獄卒正推門走進,獄卒們也沒理會他,只是自顧自地打掃起牢房。

等打掃過後,獄卒們又嘛溜利索抬來一張並不合稱的地毯鋪上,又略顯多餘的搬來兩盆綠意盎然的盆栽擺在門邊,甚至搬來兩座九連盞的銅燈,把原本陰暗的牢房照得明如白晝。

眼見獄卒們忙得熱火朝天,可薛紹似乎並不關心,他依舊靠在牆邊,木然著望著那一小方窗外日漸昏暗的天空。

當獄卒抬進一張案桌,有人匆忙跑來,低聲向正忙活著的獄卒招呼道:“趕緊的!定安王來了!。”

如此,獄卒們便七手八腳將抬來的圓墩凳擺放妥當,便急忙走出,立在牢房外恭候著袁一的到來。

不過片刻,牢頭就一路點頭哈腰地把袁一請來到牢房中,當看到其中別出心裁的佈置,袁一不由得蒙了片刻,問道:“現在的牢房都這麼富麗堂皇嗎?我沒進錯地方吧?”

牢頭急忙殷勤道:“王爺,您還真是風趣!小人聽您府裡人傳話說,您要帶著酒菜來探望薛駙馬,真可是愁煞小人了。要知道,您身份如此尊貴,如何能夠在這汙濁之地用膳?小人誠惶誠恐

地將這裡稍稍佈置了一下,不知王爺是否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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