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 這種種說辭, 全都是花魁想要掙脫他而去的藉口罷了, 他明明愛過, 卻換來近乎鄙夷的否認,這不公平!

之後,他賣掉了被花魁當作的藉口的宅子,遠離了揚州這個傷心地。他邊遊歷天下, 邊以詩會友廣結天下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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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遊歷的這幾年間, 他為了反駁花魁帶來的不公平,縱情流連於煙花之地, 他仗著俊逸出塵的外表和灑脫不羈的才情, 追逐著那些清高又自傲的一方名妓, 他或心機頗深的贈予她們詩詞,遊說著她們譜成娛客的曲子。或是,步步為營地借由她們結識一方權貴, 名震一時的文豪。

當感到厭倦時, 他又會毫不眷念拋棄那些痴心以待的女人, 尋找那些更有意思, 更有利可圖的女人。他看似在遊戲人生, 實則在編織錦繡前程。

在短短的幾年間, 他便名聲大噪,幾乎天下都在傳唱他的詩篇,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需要刻意討好,努力遊說才能讓青樓女子才能達到目的。

如今, 都是她們眼巴巴地希望能獲得他的贈詩,以此自抬身價。彷彿只要聽到他的名字,知道他遊歷到了此處,所有人都會趨之若鶩地想要一睹真容。

他雖遊歷天下,可並沒耽擱科舉之事,他輕鬆過五關斬六將,一路從鄉試,會試,來到了殿試。

殿試之後,匯聚在長安的麒麟才子們都在焦急的等待放榜結果,可他卻同新結識的顯貴雅士在青樓同姑娘們嬉戲暢飲。

正當他喝得酩酊大醉時,青樓外響起熱鬧的鳴金報喜之聲,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欄杆邊,看到一記飛馳的快馬停在青樓門口,身著青袍的小吏騎在馬上,用洪亮的聲音喊出了他的名字,他被皇帝欽點成為探花郎。

這一刻終於如他所期盼的那般,走上錦繡前程之路,他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他微笑著說了個賞字,便將錢袋交付給身旁的小廝,立刻會意的小廝便飛奔下樓,重賞了前來報信的小吏。

他還覺不盡興,便看了眼殷勤給他道喜一眾青樓女子,笑問道:“哪位佳人想要在下賦詩一首?”

見眾人爭先恐後,他隨手指了個容貌秀美的姑娘來到近前,當丫鬟拿來文房四寶,他便將丫鬟遞來的宣紙捏成一團丟到了一旁,笑道:“豔詩配美背!如你這般的絕世佳人,定有一張膚若凝脂,曲線婀娜的美背吧!”

說著,他的手從姑娘的臉頰劃過,見美人一臉猶豫,他便掐著美人下巴,繼續道:“姑娘若是吝惜,那在下只好另覓佳人了。”

“別!”姑娘的神情猶豫又慌亂。

他湊在姑娘耳邊,用低沉的聲音命令:“那就脫了吧!”

姑娘只好順從地當著眾人的面,脫去衣裳留著肚兜,躺在微涼的地上。如此,他方才提筆在美人白皙而柔滑的肌膚上,寫下了一首絕妙的豔詩。

當落筆詩成,他隨手將狼毫筆一扔,習慣性地從兜裡掏出印鑑,本要再詩尾蓋上大章,可他轉念一想,似乎不太妥帖,便朝圍觀的眾人喊道:“誰帶了胭脂?”

一個女子急忙將攜帶的胭脂獻上,他借開盒蓋,將唇湊到硃紅的胭脂上,然後又轉身吻上了姑娘的美背,一個用來替代印章的唇印,便香豔留在了姑娘的腰背間。此舉,頓時引來叫好聲一片。

當他看著這一張張熱情澎湃的笑臉,霎時間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迷茫,不管他是風流不羈,還是下流猥瑣都能引來叫好聲一片,彷彿無論他做什麼,都會引來亢奮的響應,盲目的崇拜。

他真有那麼好嗎?他不知道,也不需知道,因為他已經厭倦了,曾經孜孜不倦追求著的這一切。

他不由莫名想念花魁,於是便帶著高人一等的姿態,洋洋灑灑地寫了封信,在信中對花魁百般嘲

弄,又對自己的功成名就極力展示。

當信寫好,便寄到了他暗中打探來的地址,可等了許久,卻沒有任何迴音。他心有不甘,便親自來到花魁居住的地方,一方打探之後,才得知花魁早在一年前難產亡故。

當確認這個訊息後,他顧念起花魁對自己的千般恩情,不由得淚如雨下。當花魁的丈夫得知,他在打探花魁的訊息,便找來希望他能去墳頭拜祭下花魁。

在前去拜祭的路上,他們都很沉默,他們從未見過彼此,卻感到莫名感到熟悉,或許,這是因為他們,能在彼此身上依稀看到花魁的影子。

當走到墳頭,男子終於開口告訴他,在花魁臨終的那一刻還喊著他的名字。這些年他所做的詩詞,花魁都會用心的去收集存著,花魁還時常提起他,說他是一個有野心,更有才華的人,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用才華,實現自己的野心。

聽到這些,他滿腹心酸也暗自詫異,男子難道就不會介意,自己的妻子眷念著別的男人嗎?

他本不該問,可不再想留有遺憾,便說出心底的疑惑。

花魁的丈夫告訴他,從一開始,花魁就將所有告訴了自己,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鄉紳,卻能帶走名動天下花魁,是因為自己能夠用一輩子履行不介意的承若。不管是花魁的身份,還是她的心非所屬。

他瞧著男子說得極為真誠,不像是虛偽之言,便問道:“這很難吧!你是怎麼做到的?”

男子擠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這就是所謂愛吧!就像她傻傻的愛著你。除了不能給她正妻的名分,我什麼都為她做了,可恐怕終究敵不過,你來這兒再看她一眼。就好像當初,她說起離開你的理由,你不是他歸宿,她亦不想成為你的羈絆。”

說到這兒,原本愣愣望著墳頭神情哀傷的男子,突然將視線轉向他,長長吐了口氣,方才繼續道:“想必只要稍用心,恐怕不難聽出歸宿是假,羈絆是真。”

恍然之間,花魁曾說過的種種匆匆在他耳邊流過,他意識到自己的確從沒愛過花魁。

而花魁的離開亦是因為,她一直都很清楚,他是為欲留在她身邊,這樣的欲隨著他強大而逐漸流逝,直到消失殆盡,他便會毫無眷念地棄她而去。

這就是他們最終的未來,花魁看得很明了,與其順其自然地消亡殆盡,倒不如在衰敗開始,尚且留有餘溫的之時,用決絕的離去讓一切戛然而止。

如此,便能讓方興未艾的厭倦,被求而不得的遺憾所取代,不能被愛著,至少能被念著。即便只是遺憾,終究比風過無痕的遺忘要強。

花魁閱盡千般情,深情也好,薄情也罷,終究逃不過她的眼睛,也躲不過她的算計。

花魁終究還是贏了,沒能贏得他的心,卻贏得了他的愧疚終身。

他以為在這段感情中,一直都是自己愛得下賤,當看著眼前突兀隆起墳頭,灰暗的墓碑上赫然寫著花魁的名字,並冠以愛妾之名。

他方才深切感知到,其實,自己什麼都不曾做過,一直以來都是花魁愛得卑微。他總是以華麗的詞藻堆砌著冠冕堂皇的藉口,卻不知道花魁需要只是一句粗陋而波瀾不驚的“跟我走”。

他心潮起伏,原本刺眼的墳頭也漸漸變的模糊,為了不在他最痛恨的男人面前表現得窩囊軟弱,

他抬頭用熱淚盈眶的眼睛看著低沉欲雨的天空。

他在心中吶喊道:“你沒錯,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可為何失去你,會讓我如此痛不欲生?!若一

切還來得及,就算不能讓我的心重頭愛過,至少讓我說聲,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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