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立朝千年,有風調雨順,也有風雨飄搖。動盪之時軍府作亂,藩王謀反,天下操戈,隨著歷代大漢賢明君王

有著朝廷掣肘,有著各部官吏上下詔令口諭,想要調動任何一處兵馬又談何容易?自成一派的九邊三府不談,隨便一處郡兵超過五百以上的兵卒,都得由當地郡丞郡守及郡軍司馬的官印,還得有所部將尉的虎符,就算是驃騎將軍的十萬平叛大軍,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一個小小的七品都尉,怎敢逾越自作主張想要統御兵馬?

這可是謀反啊!

連顯赫一時的驃騎將軍全家老小都在長安,他們這幫普通將尉就更不用說,正因如此吃了敗仗之後想法也是以死謝罪,跑得再快,這九州天下都是大漢疆土,畏罪潛逃又能逃到哪裡?還得連累一家老小。

比起大漢百年無數人試刀的軍法律令,馬瑾舉起的鋒刃難免就勢單力薄了。

無須的白麵將校聽到馬瑾的威脅口氣,不但不怒不怕,反而笑聲毫不遮掩道:“怎麼?燕陽府也要謀逆?”

他這一言,如烈油滴落在這火氣味極重屋內,就連蒙樊和一干三日前還同生共死的將尉也坐不住了,紛紛起立臉色陰沉。

馬瑾臉色鐵青,侯霖止住這言語話頭道:“侯霖不過一個腦袋,怎敢謀逆大漢?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諸位與我當下的處境如何,各位心裡都有一杆秤砣,非是侯霖想要謀權奪兵,只是在座的各位未必能做到侯霖所能做到的。”

話音挑明之後,所所論就不需要有這麼多掩飾,蒙樊率先開口問道:“那侯都尉,末將敢問當下應當如何?據你猜測,天水郡邊境上的涼州郡兵已經被叛軍的主力攻陷,隴右郡又無可戰之兵,城中三萬將士都是戴罪之身,想要朝廷寬恕,只有平定叛亂,若是侯都尉敢許下此諾,蒙樊一個小小的武烈中郎將,又怎敢不從?”

數十雙眼睛盯著侯霖,咄咄逼人,侯霖當然知道他如何回答這幫將尉都不會相信。驃騎將軍十萬兵馬都潰之一敗,不足三萬的敗軍士氣跌落低谷,又如何與叛軍一戰?

侯霖道:“我要說能平定叛亂,各位也會覺得我是把牛皮吹上天,我說沒這本事,各位又會覺得那你費什麼話,可侯霖懇請各位想想,不論戰與不戰,戰後勝負又如何,城中三萬將士哪個不是遠赴至此?”

眾皆沉默,侯霖這話才算說道他們心坎裡去,離鄉之情更甚世故往來,這幫從那草長鶯飛的青州來到這終日飲沙的苦涼,表面上在大大咧咧的漢子多少在睡夢中都會想起那片比起江南景色也不差絲毫的綠茵紅花。

侯霖對著這二十多位將尉深深一鞠躬道:“已經有七萬男兒血灑在這涼州之地了,侯霖不敢說能把在座的各位或是各位的部從毫髮無損的送還故鄉,但最起碼能做到讓朝廷對我、對在座的各位網開一面,不去追究此次大敗的後果,不瞞各位,侯霖是司州長安人,曾在學士府寒窗苦讀三載,歲試之時被聖上看重,予以密詔,至於密詔內容,恕我不能相告各位。”

在座之中官職最高的撫遠將軍聽後拱手發問道:“那依你之間,我們這幫帶罪的武夫應該如何是好?”

侯霖指向之前出聲歹毒的無須男子道:“前勤營別部司馬王庵,在隴右郡與本地郡兵曾發生爭執,私自扣下十餘名郡兵鞭刑數十,惹得隴右官紳勃怒,最後礙於驃騎將軍才沒有計較。”

侯霖手指一偏指向旁邊一自始至終寡言沉默的中年男子道:“安防護營錢祭酒,撥運糧草之時因為少了一車糧食和朔雲郡郡軍司馬爭吵無果,告向郡丞處,卻反而被說是誣告,當即被辱打不說,數十名親兵更是被剝甲去劍之後趕了出來,事後你氣不過,和安防護營的騎督兩人私傳將令,帶著數百甲士衝進朔雲郡郡府裡把郡丞給綁了票,朔雲郡的幾位官吏還以為你們要鬧兵變,一封書信送往涼州刺史處,是驃騎將軍派快馬給攔了下來,也將這事給壓了下去。”

侯霖淡淡一笑眼神瞟過兩人道:“我所言非虛吧。”

王庵默不作聲,錢祭酒略微點了點頭。

“各位還有和涼州本地軍馬起衝突的不在少數,我就不一一列舉,之所以說這些是想告訴各位,涼州不論官場還是軍營,看待如今和落水狗沒什麼區別的我們絲毫無差,就算是涼州兵馬這時來橫插一棒搶糧搶甲搶軍械我都不覺得奇怪!”

侯霖手指下豎:“武安城是孤城,我們這三萬人亦是孤軍。驃騎將軍陣亡朝廷尚且不知,可在天水郡佈防的西線被叛軍攻破之後涼州的兵馬可就什麼都知道了!侯霖雖是半個局外人,可也願意與在座的各位站在一條小舟上風雨共渡。”

再無戲謔,再無談笑。所有人都認真的望著侯霖,撫遠將軍聲調略帶沙啞道:“侯都尉,說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吧?”

侯霖從身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地圖,就地鋪開半跪壓住,朗聲道:“侯霖推測,霸王之所以兩線開戰,是想將驃騎將軍傾盡半年功夫打造的網羅撕破,給他麾下二十多萬叛賊覓得過冬生機,更是為了攪翻這涼州七郡,火中取栗,亂中求穩,在下提議,不論是武安城還是目前攥在我們平叛大軍手裡的漢典城都太過靠近武威郡,難免會被霸王掃蕩,回隴右郡更為不妥,天水隴右二郡為涼州七郡最富庶的兩郡,此時更是兵力薄弱,霸王定然趁虛而入,將軍可自問心,現在我們能不能擋住這二十萬虎狼豺豹?”

侯霖望向撫遠將軍,後者顯然不滿意侯霖的推理,走到地圖旁一巴掌蓋在地圖上道:“涼州總共就這麼大地,有糧的隴右郡不去,那我們去哪?”

侯霖拍了拍撫遠將軍的小腿,示意讓他站開道:“去這。”

白皙一指指向涼州貧苦不輸武威的東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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