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闕嘴上哼了一聲,倒是心底暗贊了一聲“好馬”,便跟著跑了過去。

不到一刻鍾出了西城門,行人慢慢少了,時值春日,乍暖還寒時侯,跑了一陣馬,便覺得有點熱,薛可便解開衣襟頂端的釦子,拿手扇了扇風。

二人放慢速度,馬兒輕輕的踱著步子。

“與你喝酒的那人是誰?你都去的什麼地方?一看就不是正經地方!”阿闕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

“怎麼不正經了!莫三娘正經著呢!她跳的舞可好看了!”

“那男的是誰?”想必那個不太正經的舞娘,阿闕明顯更在意這個。

“哦!那是任遙!他也是個正經人啊!”薛可倒是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帶著姑娘家當街喝酒,看豔舞,我看那個任什麼也不是什麼正經人!”

薛可笑眯眯道:“那是你不熟悉任遙,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他是頂頂有趣又有本事的人,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阿闕輕輕哼了一聲,看上去有點不以為然。他冷哼一聲:“怎麼厲害了?”

“你不好奇我怎麼知道你的身份麼?六少爺?不妨告訴你,就是任遙告訴我的!”薛可有幾分驕傲的說。不是她吹牛,滿京城比任遙訊息還靈通的,可沒幾個!

阿闕本來沉著臉,聽到這句話倒是笑了一聲。薛可眯著眼盯著他,迷迷糊糊的想剛剛他是笑了麼?

哎呀,沒有仔細看!

她本就有幾分醉意,眼角有些發澀,此時更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沒看清,你重新笑一次。”

他又沉著臉:“你平常就這麼和男人說話麼?薛府的家教呢?”

薛可最不耐煩的便是聽人將規矩、提家教,不由皺眉頭道:“你怎麼也這般無趣,還以為你不一樣呢!果然,你就像任遙說的,是個繡花枕頭!”

她這麼一說,又想起任遙說的婢女的事情,心下更是不快,咬著唇,薛可平生都是被人嬌慣著,好容易遇上一個有點動心的人,又被任遙說的如此不堪,她喝了點酒,心裡便覺得格外委屈,看著就像是要滴下淚來。

又覺得丟臉,乾脆低著頭,一時間也沒了策馬的豪氣和剛剛追上來的情緒,任著胯下的馬慢吞吞的走著。

阿闕倒是沒想到她反應這般大,心裡一頓,也催馬趕上去:“怎麼了?我,我也不是要指責你,只是你一個姑娘家,和男人在街上喝酒總是不妥,被別人看到了,也,也不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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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你怎麼不管好你自己!”

他一臉的茫然:“我怎麼沒管好我自己了!”

薛可雖然經常在市井裡晃盪,但到底是個女孩子,任遙說的那些什麼開過臉的婢女她也不好意思提,只是看著阿闕這張臉,越想越是鬱悶。

空甩了一下馬鞭,那馬兒也興奮起來,揚起蹄子跑了起來。

阿闕莫名其妙的也跟著她跑起馬來。

跑了一陣子,薛可的酒倒是醒了不少,眼下便覺得有點渴,她出來的急,也未帶水囊,遠遠看見一個露天的茶鋪子,便趕著馬過去,下了馬,讓馬去一旁喝水,自己便要了一壺茶水。

那茶水鋪甚是簡陋,不過賣些粗茶供來往路人解渴歇腳,此時日頭將落,也有三三兩兩的鄉下生意人在此喝杯大碗茶。

阿闕也下了馬,看見薛可仰著頭咕嚕嚕喝了一碗茶,他有些不太自在的看了看缺了一角的茶碗,看她喝的如同酒漿龍髓,也仰著頭喝了一碗,雖然又苦又澀,倒真是解渴的聖物。

薛可擦擦嘴,看著他渾身與這茶鋪不搭的氣質,不由有點好笑。

她說到底年紀尚小,也是對男女情事尚在懵懂,只知道這麼早有房中人是件不光彩的事情,具體如何不好倒也不清楚。

薛可前幾日已經決定不再理這個人了,可現在這個人芝蘭玉樹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又開始捨不得了。

她一向是個果敢的人,長這麼大,倒是第一次這麼拿不定主意。

她歪著頭看他,眼神中有些他看不懂的複雜和猶豫。耳垂邊的一個紫米珠一閃一閃,刺的他心裡一紮一紮的。

日頭慢慢落下去,半邊映在河上,鋪的半邊河水紅通通的。薛可吹口哨換回自己的馬,一邊問道:“你今天幹嘛去西肆?”

“路過。今天書院那邊有個詩會。”

“詩會有什麼意思?都是些攀附權貴、附庸風雅的人,無趣極了。”

見她說的直率,他心底不由莞爾。半晌道:“你今兒怎麼了,像是有心思?”

薛可“嗯”了一聲,心裡想還不是因為你。

“有心思更不應該喝酒。”他語氣中不自覺的哄著她:“鬱結在心裡,更不好了。下次你不高興,來找我跑馬,嗯,找我喝酒也行。”

薛可只是盯著他在心裡猶豫來猶豫去,也沒聽出他話中的矛盾。

他繼續說:“我不太方便出來,你要找我,去東肆長樂坊的翰林筆墨店找那裡的掌櫃的,我收到訊息就會回覆你。”

薛可翻身上馬,側著頭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也有自己的窩點,好的,東肆長樂坊,翰林筆墨店,是不是?我記下了!”

阿闕想不到她居然嘴裡還有江湖話,看了她一眼,問了句:“那我怎麼找你?”

薛可莫名的開心起來:“你也想找我麼?嗯,你就去今天莫三娘的酒肆給我留話就成!”

阿闕不作聲,面色有點不贊同。

薛可突然心情好轉起來,笑嘻嘻道:“我走啦!你不給我笑一個麼?”

阿闕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薛可喝了一聲“駕”,胯下的馬便蹬蹬跑了起來。

坤寧宮裡,皇后看著阿闕,柔聲道:“今天詩會可結交什麼才俊麼?”

阿闕想起宴會上的人和詩,倒是浮現起薛可說的“攀附權貴、附庸風雅”八個字,心下好笑,道:“也沒什麼特別的,總不過一些世家子弟,相識一下而已。”

皇后點點頭:“闕兒,這禮賢下士的名聲便是日日積累出來的,他們都是世家子弟,父輩都是朝中棟樑,勢力不可小覷,你要仔細觀察,著眼平衡。”

阿闕點點頭:“母後,怎麼這些聚會上不太見薛家的子弟?”

皇后聽他提起薛家,倒是有點意外,又細細向他解釋:“薛將軍家族人丁單薄,膝下只有一女,族中侄子聽說有兩個也去了西邊,京中並無其他子侄。不過,薛良是鐵桿的太子黨,現在太子又在西邊監軍,薛良和他算是半師之誼,所以闕兒你不用在薛家費心思了。前段時間還聽說,太子在皇上面前提過要娶薛家的女兒,我倒是聽說薛家女兒任性的很,想必太子也是看著薛將軍的面子。不過這事後來就沒了下文,也說不準是你父皇也不大滿意薛家姑娘。”

阿闕輕輕“哦”一聲。

一旁的容若姑姑笑道:“這薛家姑娘可是軼事不少,之前聽說還在長街上攔下呂候家的小公子。”

皇后也輕輕笑了笑,道:“倒是個有趣的人,這要真和太子成了,也是有趣。”

阿闕心裡莫名有些不快,又問道:“他攔下呂小公子?為什麼?”

“聽說是為了幫個舞女出頭,倒是把呂小公子嚇得一段時間沒出門。”容若拿帕子掩了掩唇角的笑意:“反正都是些不著調的事,也就是薛將軍常年在外,家裡人寵壞了。”

阿闕聽了,心裡才暢快些,剛剛心裡頭還在猜想,是不是她看見呂小公子長得好看便當街攔人,想著下次見到問問她,還對其他人幹過這種荒唐事沒有。

皇后柔聲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喝完湯水,趕緊回去歇著吧。”

阿闕應是。

三王爺離開坤寧宮,皇后看著鏡中,對身後卸釵環的容若道:“今天闕兒倒是挺高興的。”

容若點頭笑道:“三王爺一向穩重,喜怒不行於色,難為娘娘看出來。”

皇后也輕笑:“自己的兒子還能看不出來?闕兒難得出宮一趟,想必是和同齡人多玩玩,心情也好。”

“這樣也好,三王爺也和侯府多親近親近,娘娘您也放心。娘娘不是說,六少爺看著資質不錯麼,將來想必能成為三王爺的臂膀。”

皇后輕輕嘆了口氣:“我的孃家也是太子的外家,叔父他們一向明哲保身,雖然銀錢方面是給了我方便,但怕是也給不了闕兒太多的助力。”

容若輕輕按摩著皇后頭部,低低勸道:“娘娘這些年給侯府的恩惠還少麼?話說回來,侯府這兩年給坤寧宮的銀子也不少呢!太子和侯府只是面子上的情份罷了,侯爺心裡明白著呢!當然是向著娘娘的,只是時機未到。”

“但願如此吧。”皇后看著鏡中的自己,問道:“皇上今夜去了哪兒?還是華答應那兒麼?”

容若點點頭:“可不是,皇上對華答應的新鮮勁還沒過去呢!這華答應是西域敬獻的異邦女子,成不了什麼氣候,皇上也不過是在興頭上。娘娘也不用擔心。”

皇后唇角露出一絲嘲意,道:“本宮哪裡還會計較這些事情!皇上當年出征過西域,想必還是有情節的!容若,咱們安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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