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莊狐疑地隨著兒子穿過自家普通的前院門樓,還沒到他平時練武的練武場上,老遠就看見一個奇怪的龐然大物立在那裡。那是一個說房子不是房子,說車不是車的大家夥,周圍站著王平等五六個縣兵中的心腹手下,一個個嘖嘖稱奇。

董莊奇怪地看了兒子一眼,看到兒子臉上篤定的神色,他大踏步走到大家夥面前仔細打量起來。

這個大家夥長兩丈,寬近一丈五尺,高一丈五尺,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龐然大物。通身從外面看起來是用木頭做成的,木板的接縫處還用蠟和桐油填的嚴嚴實實。如果董莊站在樓上往下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完全是個大澡盆。董莊敲敲側板,發出“咚咚”的沉悶聲響,聽起來很是厚實。

“天翔,你才回來幾天,哪來的這麼個大家夥?”董莊疑惑地問道。

“爹爹,我剛才說了,剛一聽祥瑞的訊息,我就知道父親有難,趕緊請同窗好友設計了這個大家夥。這幾天父親忙,我請人一直在做這個,幸好還來得及。爹爹請看,這就是我找同窗設計的魚箱,今天剛剛完工。”董天祥指著魚箱底部,“魚箱底下是一整塊厚一指的鐵板。”

董莊低頭往下看,果然,整個魚箱的底下是一塊烏黑黑的鐵板,在魚箱前面露出了三尺左右的長度。鐵板前面微微彎曲,就像捲曲的書頁。露出的鐵板中間被鑿開了一個五指見方的小洞,上面安裝著木椅,兩旁還有擋風板。

“這是雪橇吧?”董莊指著鐵板問道。

“爹爹說得對,正是加重的雪橇。我們已經實驗過了,這個東西灌滿水再用四匹馬拉著,在雪地上一個時辰能跑四十裡。”董天祥點頭道。

“一個時辰四十裡,也算很快了。那這個圓洞是做什麼用的?”董莊指著那個鑿開的圓洞。

“當箱子速度太快,或者下坡時,御者只要把這個東西放進圓洞。”董天祥指著一個彎曲如井頭的裝置,裝置底下有一根長長的粗大鐵釘,上邊是腳掌大小的鐵板,用一根活動的粗鐵棍跟整個鐵板相連,用手可以拿著整個裝置圍繞粗鐵棍旋轉半圈。

“只要用腳踩住,可以根據用力的大小來決定前進的快慢。”董天祥踩住鐵板,鐵釘果然穿過圓洞深深扎進泥土裡。

“精妙,果然精妙。”看著兒子的演示,董莊的眼裡閃出亮色。

“祥兒,你這架大車只適合在平整、寬闊的大路上行走吧?可是這一路道路崎嶇,這麼大的傢伙轉彎恐怕也是

個問題。”董莊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大家夥的弊端。

“爹爹果然慧眼如炬,所以爹爹要上報州里,讓州裡上報朝廷。在祥瑞還沒有出發時,就得命令沿途各州縣修整道路。祥瑞到哪,就修到哪。如果朝廷夠快,當我們出雲州之時,這一條路上所有的狹隘、顛簸之地想必也都修好了。就算沒有修好,那我們也可以推卸責任,到時候哪個州縣沒修好路,哪個州縣倒黴。”董天祥又建議道。

“不可能的天翔,修整道路這麼大的事,上頭是不會答應的。”董莊搖搖頭,“羅剛也說過在路邊隨時準備熱水的主意,這可比修路簡單多了。我都覺得不可能。”

“爹,現在祥瑞是整個大燕最大的事了,只要爹把這個要求彙報給黃金山,至於他能不能說動朝廷,就是他的事了。更何況只是保證水不結冰並不能解決問題,道路太崎嶇的話,祥瑞經不起折騰。”董天祥回答道。

董莊略一沉吟,感覺兒子說得切實可行。如果黃令或者黃金山不同意,那自己也可以推了這個任務。畢竟我接了任務,你們不配合,我也沒辦法。

“好,為父會向黃令彙報的。最後一個問題,這一路天寒地凍的,萬一水結冰了,祥瑞還是要死,到時候為父還是要被問罪。一路上準備熱水這個主意肯定不能用了,修路已經用了很多的人力物力,朝廷肯定不會答應,這怎麼辦?”董莊還是有疑問。

“爹爹放心,這鐵板到箱底部我開了幾個鐵做的暗格,可以不斷往裡面加進去燃燒的木炭,保證水的溫暖。魚箱足夠大,我們只要裝一半就可以完全裝的下祥瑞了。這樣水就會不斷晃動,更不容易結冰。我試過,一半水差不多60石,很重,但是四匹馬可以拖的動。”董天祥肯定地道。

聽見董天祥這麼說,董莊終於放下心來。

“天翔,真是好樣的,不愧是咱雲州最年輕的舉人,腦子就是好使。”王平興奮地拍了董天祥一下胳膊,“大人,這次不怕那個賊廝鳥了。我們這次一定能安安穩穩地把那條臭魚帶到京城去。”

“王平,噤聲!什麼話你都敢亂說?”董莊眼睛一瞪,嚴厲地呵斥道。

“怕啥?都是自家兄弟。”王平嚇得一縮脖子,嘴裡兀自小聲嘟囔著。

董莊不去管這個渾人,“我們只有500縣兵,家裡至少得留守200人。靠著300人,恐怕人手不夠。”

“大人,我們恐怕300人都沒有。”王平旁邊的羅剛皺著眉頭

說道,“這一去一回就是數月,兄弟們的軍餉早就被黃胖子扣了一半,現在就半兩雜色銀子,在家還能打點短工,補貼家用,這一去,沒了這個進項,一家老少還不得餓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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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如果沒有個十兩銀子壓腰,兄弟們沒人敢動啊。”又一個都頭方進說道。

很快,大家一片唉聲嘆氣。雖是出公差,但是大家可是從來沒有指望那位黃縣令會多撥銀子。

“我再去求求黃縣令吧,這事辦好了,他們就飛黃騰達了,不會在乎這點小錢。至於不足的人口,說不得又得找秦家村幫忙了。”董莊看著北方,眼裡閃過一絲擔憂。

秦兄弟啊,你到底在哪?是死是活啊?

“婉兒姐,你說他還會不會回來?”秦青痴痴地看向村口的方向,烏黑迷人的眼眸,淚光閃現。

一年的時光飛逝,昔日的黃毛丫頭,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最近這段時間秦家村終於能吃上幾口飽飯了,小丫頭的身材像拔節的竹子般竄了一大截。原來微黑的皮膚也變得光亮、嫩滑了很多。胸部和臀部也高高隆起,初見規模,盡顯少女的青春活潑。唯一沒有改變的還是那雙黑珍珠般的眼睛、那細細的柳葉眉,加上小巧的鼻樑和嘴唇,看起來還是那麼甜。

陳婉兒撥弄算盤的青蔥玉指微微一頓,她低著頭,不敢去看秦青那雙痴情的眼睛,“秦青,相信他,他一定會回來的。”

說完又繼續撥打起算盤來,只是那算珠卻被撥得越來越亂。

陳婉兒沒有什麼變化,歲月的刻刀好像遺忘了她美麗的臉龐,或者是不忍心在她的容顏上留下任何痕跡。只是一身米白的棉衣讓她看起來素雅了很多,也清減了很多,臉上不施半點粉黛,柔弱的氣質,依然那麼我見猶憐。

在秦忘被微念帶走之後陳婉兒就跟著楊軒來到了秦家村,把秦家村當成了她手下生意的大本營,一年多來四海貨棧的大小掌櫃都從這個小山村進進出出。陳婉兒幾乎把她的所有收益都貼補到了秦家村上。沒有她,秦家村就不會有今天的興盛。

她從來都堅信秦忘還活著,如此無私的付出絕對不是為了完成秦忘未盡的事業,而是希望秦忘回來的時候自己可以送他一份大禮陳婉兒不像黃楚楚和秦青那樣會把對秦忘的感情輕易地表達出來,她的愛是無聲的,更是深沉的,但是這份愛不比任何人輕了。

兩人不再說話,聽著外面人們忙碌的聲音,各自想著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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