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西城,凱旋大廳門前。

“對不起,先生。恕我冒昧,如果您還是不能出示邀請函,在下就要請您離開這了。”穿戴整齊文質彬彬的侍者委婉地拒絕了眼前之人,右手攤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不是‘先生’,請叫‘大人’,難道你的主人沒教過這樣的禮儀嗎?我至少也是個子爵,放尊重點!”

“好吧,大人,可我們實在沒有時間浪費了。如果您沒有邀請函,還請讓一讓,給後來的賓客讓道。”

聞言,威廉深吸一口氣,隨後還是無可奈何地退了下去。

“你知道嗎?要是在森特學院裡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分分鐘就被調去守魚塘了。”退下來後,威廉還不忘跟身旁那人吐槽道。

“誰讓你自己沒有邀請函還非要過來,”羅伊顯得很是無語,“難道你在外面也還保持著這種少爺作風嗎?”

威廉聳聳肩:“沒辦法了,既然不能智取,就只好用那招了。”

“那招?”

“在你右邊上衣口袋裡有一塊以太水晶,把它拿出來吧。”

羅伊愣了愣,隨後還是伸出手,取出了那塊看起來毫無特點的水晶。

“你該不會想……”

“捏碎它吧!”威廉握拳給他鼓了鼓勁,但自己卻小心翼翼地向後挪了好幾步,一副要撇清關係的樣子。

羅伊看了看水晶,又看了看四周彷彿突然戒備起來的守衛,長嘆一聲,然後用力捏碎了水晶。

……

十分鐘後,凱旋大廳二層的會議室內。

年逾古稀的富瓦公爵無奈地看著眼前兩人,心中有種按捺不住的無名火。

“所以,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擾亂我的舞會?”

“梅倫堡子爵威廉傑斯坦,今日有幸來參加大人的舞會。”威廉低頭致意,“至於擾亂舞會,那可是冤枉,還請大人不要相信那種不負責任的推測!”

“不負責任?凱旋大廳外所有人都看見是你們捏碎了那塊以太水晶,隨後整個大廳裡,所有通訊用以太水晶都響起了生日快樂歌!”公爵身後的侍從喊道,“你還敢說跟自己無關?”

“拜託,‘一捏碎就能讓附近其它水晶一起唱生日快樂歌’的以太水晶,你們有誰聽說過嗎?哪有人會閒的沒事研究這種東西嘛……要我說,或許是舞廳裡哪位小姐過生日,某個暗戀她的紳士刻意製造的驚喜呢!”

“好了,不要再說了,”富瓦公爵打斷他的詭辯,“梅倫堡子爵,對吧?我不記得曾邀請過你,同時也沒聽過帝國裡有這樣一個封號,如果你們現在離開,我可以不做追究,麻煩別再妨礙我的客人!”

“那沒辦法了,”威廉聳聳肩,示意羅伊走人,“待會兒讓我們聽一聽婚禮進行曲吧。”

“你……!”見威廉出言不遜,公爵身後的侍從們瞬間起勢,看上去是要把他們大卸八塊。如果不是富瓦公爵還在前面杵著,怕是直接演變成持械鬥毆了。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富瓦公爵此刻還保持著難得的冷靜。

“你說呢?”威廉攤攤手。

“回去告訴拉扎爾,”富瓦公爵靠了過來,“如果他對我有著不滿,可以當面說,不必派出傻瓜似的人物來搗亂我的宴會!”

“你既然也知道我是故意而為之,那怎麼還會認為我是拉扎爾派來的呢?我有一萬種方式悄悄潛進去,但像這般引起你注意,只不過是想要一個正式的邀請罷了。富瓦公爵,我的目的很單純的。”威廉微笑道。

“我想起來了,”富瓦公爵緊盯著他,“梅倫堡子爵這類封號,都是在五年前才開始在帝國出現的。而五年前,國家恰好陷入了某次經濟危機。”他的語氣漸漸變得冷漠。

“是啊,這還多虧拉扎爾皇子的政策得當,否則國家也不會那麼快擺脫危機。”

“哼,政策得當?”公爵嗤笑,“如果不是拉扎爾那混蛋把象徵著榮譽的爵位明碼標價賣出,我國貴族的名譽也不會被你們這些暴發戶敗壞得這麼快。”

世上敢這樣稱呼拉扎爾皇子的人不多,而富瓦公爵顯然是其中之一。他曾與國王出生入死,浴血奮戰,也許所謂的皇子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

“原來你的爵位是買來的啊。”羅伊揶揄道。

“對不起,即便你不是拉扎爾派來的人,這裡也不歡迎你。請趕快離開,不要擋著其他貴賓入場。”公爵只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他已經不願意在這種暴發戶身上浪費時間了。

“公爵大人,何必這麼迂腐呢?想對抗拉扎爾皇子那樣的天縱奇才,多一個幫手,也是多一點勝算嘛!”

“你說什麼?”富瓦公爵突然停住了腳步。

“拉扎爾名義上還是皇子,但實際上現在的他跟國王又有什麼區別?而這個國王給我們帶來了無數榮譽的同時,卻也帶來了無數的困惑,有些人對他很不滿啊公爵大人。”威廉的聲音很低很低,但每個詞都流入了公爵的耳朵裡。

“剛才你的每句話裡都彷彿帶著對拉扎爾皇子的蔑視,但換個角度來看,你其實是在害怕他吧?擁有這般令人驚懼的力量,老一代的臣子們便不得不做出選擇,要麼自保,要麼追隨,要麼……就得想辦法對付他。

然而拉扎爾皇子的才能就擺在那,單憑你個人之力,根本毫無勝算,所以公爵大人必須要有一個聯盟,一個足以對抗拉扎爾的聯盟……或許你個人並不是真的想推翻他的統治,僅僅只是要削弱他的強權,不至於到獨裁的地步。

但……這可是一條騎虎難下的路,你只能做到底,沒有回頭的機會。”

……

“梅倫堡子爵……你是打算威脅我嗎?”公爵虛眯的眼睛裡似乎散射出一道精光。

“威脅是一件沒有必要的事,更何況你能支付的籌碼,肯定遠遠低於拉扎爾皇子。所以如果我真的要告發,那又何必跟你聊這麼久呢?”

公爵頓了頓,看上去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嘆道:“那好……歡迎參加舞會,梅倫堡子爵……但你要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舞會結束後我會和您好好談談的,但在此之前,大家請享受舞會吧!”他揮了揮手,對身後的人說道,“羅伊,我們走。”

“慢著,”公爵看向羅伊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放心,“子爵先生,請你一個人入場。”

“那好,”威廉嘆了口氣,給羅伊使了個眼色,“去外面的天台吹吹風吧。”

……

威廉和羅伊走後,富瓦公爵仍留在會議室。

“再說一遍。”他說。

“是,公爵大人。”侍從的聲音似乎還在顫抖,他實在不願意相信手中那份情報所言,“梅倫堡子爵這個封號的購買者……”他深吸一口氣,“是森特學院與容輝商會,他們共同出資,大概花了一百五十萬金幣。”

“有意思,”公爵低頭沉思,同時揮了揮右手,示意僕從可以離開,“究竟會是什麼人,才能同時擁有這兩座靠山呢?他又為什麼要來插手此事?”

“他是那種傳說級別的超級天才,天賦強到就連森特學院都願意為他花上一百五十萬甚至更多。沒想到,我哥哥竟然會遇見這種對手。”僕從剛離開,另一扇門便隨之開啟,從那走出來一個瘦削剛毅的男子。他一襲白衣,風度非凡。

“二皇子,”富瓦公爵點頭致意,“怎麼今夜連你都大駕光臨?”

“只是想給你個建議罷了:我對所謂的權力爭奪並非像你所想般狂熱……更甚,其實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說你想要把我抬到一個能與哥哥為敵的高度,那這條路註定是要失敗的。

“二皇子,如果我真的要推翻拉扎爾,那麼就必然要推舉你成為新的王,這是事實,永遠無法改變。”

“你不可能做到的,”二皇子皺眉,“我瞭解我哥哥的能力……他一擊必殺,足以讓任何人無還手的機會。”

“我一個人也許不行,但一個聯盟呢?”公爵一把拉開了窗簾,透過窗戶,他看到了底下星光璀璨的舞廳。

“這些人都值得信任,是帝國的中堅力量,待會兒我會進行演說與呼籲,如果能獲得他們的支援,我至少有四成勝算。”

“兩成,不能再多了。”二皇子輕描淡寫地說道,“公爵大人,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何想要推翻拉扎爾?據我所知,哥哥在執政時表現可不差。”

“何止是不差,他比老夥計強得不是一星半點,”公爵扶額道,“但是我要為了我的國家……”

“你的國家?”

“是,我承認,富瓦公國只不過是法蘭西的附庸,沒資格談自由與理想……但是,我在那苦心發展快三十年了!我看著她一天天恢復生機,又怎能讓她就這樣毀於拉扎爾手中?”

“我哥哥怎麼會做這種事呢?”二皇子捋了捋頭髮,“他從不做無用功,毀掉富瓦又有何意義?”

“二皇子,事實上你清楚得很:拉扎爾也許就是那個帶領帝國走向輝煌的人,但是他帶來的專權最少也是現在的十倍!他絕不會允許在境內有任何附庸國的存在,加冕之日即為富瓦的末日!而我就是要阻止這一切的到來。”

“夠了夠了,你們的政治我不懂,但我還有正事要幹……公爵大人,我先告辭,希望下次見面,你能放棄這個想法。”二皇子草草地結束了這場對話,他換下衣服,靜悄悄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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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別掩飾了,”公爵盯著他的背影,“我能看到你的眼裡藏著猛虎……”

“砰”

這時,喧鬧的舞廳裡突然傳來了接連不斷的玻璃破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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