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森特學院347號宿舍外。

威廉看著這被柵欄圍起、兼種有紫羅蘭花的足以被稱為莊園的地方,一時間還難以接受這真的是自己宿舍嗎?啊這光,啊這水,怎麼看起來都快趕上自己在法蘭西的梅倫堡了?

躊躇再三,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沿著青石板小路走向大門,晚風吹起,帶來點點花的芬芳,讓人心寧神靜。威廉輕輕嗅著,似乎還在其中聞到一絲清靈且熟悉的氣息,如繁花落盡,幽芳尚存。

五米……三米……他步步走近,右手微微抬起。

可這時,就像是心有靈犀似的,門在他還沒來得及敲之前就開啟了。而門後,那青蓮般玉立的女孩不自覺地用手輕捂著嘴,眼神裡有著難掩的興奮與震驚。

但很快,這些情緒在她的神情中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早已預料到的微笑那絲明亮與皎潔,恰如夜空中的明月。

她緩緩走上前一步,輕輕地來了記貼面禮。門外,紫羅蘭隨風搖擺,映襯著相擁著的兩人,給這個世界增添了幾分光彩。

“咳咳……你們能不能節制一點,這樣旁若無人真的好嗎?”這時,一道異常熟悉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說話人似乎在強忍著笑意,彷彿早有預料。

威廉先是一愣,然後再是一驚,最後連忙後退兩步,面帶恐懼地說道:“我出現幻覺了!我出現幻覺了!剛才我竟然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這怎麼可能?櫻,快給我拿點鎮定劑,我有點慌。”

“主人你怎麼了?要不要給你找醫生?”月櫻也顯得很緊張,她擦了擦威廉額頭上的汗,說道,“這會不會是受傷後的後遺症啊?可不能怠慢。對了雪莉爾學姐也在這,讓她幫你看看吧!”

聞言,威廉的表情慢慢由驚恐褪為了無奈。

“……不用了,我自己來。”說完,他偏過身子,越過月櫻來到屋子內部,果然看到了那個人。

“唉”威廉欲言又止,思索再三,但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雪莉爾瞄了他一眼,隨後若無其事地吃了點零食,才淡淡地說道:“是想問我怎麼會在這吧?放心,不是啥大事。”

聞言,威廉終於松了口氣:“那你……”

“我要在這長住了,”她做了個鬼臉,“略略略。”

威廉的動作於半空中定住,空氣也彷彿瞬間凝固,而就連完全搞不懂當前狀況的月櫻都能隱隱感受到四周瀰漫著的尷尬。

“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想不開?”威廉終於爆發了,他憤怒地一拍桌子,氣勢洶洶,“媽的你不要清白我還要呢?搬到我宿舍算什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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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清白?”雪莉爾盤腿倚靠在沙發上,“那東西,自從你和月櫻妹子同居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蕩然無存了,所以再加我一個也無妨嘛。”

“噝”威廉倒吸一口涼氣,然後再度後退了幾步,但他可能覺得這樣有失臉面,便強行反擊道,“媽的你這八卦界一把手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亂散佈謠言,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嗎?!”

“謠言?嘖嘖嘖,學弟你雖然撒謊臉不紅心不跳,但我們的月櫻妹子卻是單純得很啊,萬一她當真了,”雪莉爾眨眨眼,“今晚你豈不是要跪搓衣板?”

“媽的,別廢話了,抄傢伙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給。”月櫻效率確實很快,話剛說到一半,一把閃爍著異樣光芒的長劍就被遞給了威廉。

“很好!”他誇讚了一句,然後順手接過瓦卡提斯之劍……慢著……瓦卡提斯之劍?

威廉幾乎是驚駭地扭頭過去,然後被嚇得癱瘓到了沙發上。

“我去怎麼你也在這?怎麼你也在這?你們兩個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在這裡?剛才我不是已經讓你去找萊納了嗎?!”

相比之下,羅伊則是表情平靜,他收回了瓦卡提斯之劍,緩緩敘述道:“我沒能找到佩裡戈爾萊納,倒是見到了他的秘書,在得知我離開法蘭西之後,就沒有容身之所了,她便安排我在此暫住……”

“停停停!”威廉做出一個停止的手勢,“什麼叫‘就沒有容身之所了’?我不是幫你把法蘭西城郊那座舊房子給重建了嗎?你完全可以住在那裡啊!”

羅伊沉默了一陣,後才說道:“某人說得沒錯,我不能總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那座房子雖然承載著我姐姐的夢想,但終究不適合我……所以我用你的錢僱傭了商會,讓他們負責定時維護……”

“再停一下!別以為你放在最後說我就聽不見了!你不住也就算了,居然還用我的錢定時維護?到底是誰批准的?”

“也是你們校長的秘書。”說這句話時羅伊抬眼瞄了瞄對面。

“什麼?!”威廉順著那個方向望去,竟只能看見靠在沙發上的雪莉爾。

“可以嘛小夥子,你還是有點眼力見的嘛!”

“少扯開話題!先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秘書又是怎麼一回事?”

“切,不經誇,”雪莉爾瞥了他一眼,然後自顧自地翻起了桌上的雜誌,“前段時間才剛招新生,你這就忘了嗎?像我這種畢業的劣等生,當然得騰出宿舍位置給新生住啊……至於秘書嘛,校長突然想找一個我又有什麼辦法呢?反正工資高,我就當咯!”

“你你你……”威廉還想再說些什麼,可這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厚重的敲門聲。月櫻很是自覺,上前幾步就把門給開啟了。

門外,基恩先是探頭瞄了一眼,確認無危險或者少兒不宜的內容後才敢慢慢走進屋子,看來上次吸取的教訓他還沒忘。

“晚上好月櫻小姐,好久不見你又漂亮了。”他微微欠身致意,“簡直像是夜空中的明月,美得讓人不敢正視。”

“啊?”月櫻被說得一愣一愣的,“你是說家裡的燈開得太亮了,要關暗點嗎?”

“在修辭方面月櫻小姐還得多下研究啊,哦對了,能告訴我少主去哪了嗎?該不會又去鬼混了吧?在法蘭西的時候……”

“基恩,頭髮質感不錯啊,多少花費?”威廉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基恩的身後,而且還用手輕輕撫摸著他那半長的頭髮,“你說如果我這樣用力一扯,會發生什麼呢?”

“……啊哈哈少主原來你在啊,別碰它了好嗎我知道錯了……”基恩顫顫巍巍地說,聲音基本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跑了好多條街才買到的,半個月工資呢。”

“切,來這有何貴幹?別說也是來找地方住的,信不信我直接拍死你!”威廉一臉嫌棄,“還有,別叫什麼少主的了,我都聽煩了。”

“嗯,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基恩抬出身後的一個箱子,“法蘭西皇室似乎是想緩解緊張的關係,便給您送了一份禮物,在半個小時前才剛被寄到學院來。”

“這是什麼?”威廉走上前去,看著那造型詭異的箱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而這時,屋子裡的其他人也跟著走了出來,紛紛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這神秘的禮物。

“劍,是造型精美的劍。”基恩扭動箱子的扳手,頓時彈射裝置啟動,將六把劍的劍柄都彈出至威廉面前,只需輕輕一抽就能出鞘,“這六把劍分別代表了地風水火四元素以及生命死亡雙法則,外形美觀造價昂貴,用來收藏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你這人簡直就是一副推銷員的樣子啊!”

基恩聳聳肩:“總之不要白不要,少主你還是抽出來看看長得如何吧。”

聞言,威廉只好給剩下幾人使了個眼色,他們或好奇或無奈或面無表情,但還是一起走上前,從那詭異的箱子裡各抽出一把長劍風元素大劍造型輕盈,流淌著淡綠色的金屬光澤;火元素大劍則相較顯得狂暴,其上隱隱有著烈焰焚燒……接連抽出五把後,威廉按了按箱子,說道:“你們感覺怎麼樣?”

“挺不錯,比你原來那華而不實的好多了。”羅伊的評價依舊不留情面,威廉只好翻個白眼無視了他。

至於雪莉爾更是一臉不高興:“劍倒是挺好的,只是想到是由那個令人生厭的二皇子送的,我就一點都不滿意。”

聞言,威廉和基恩對視了一眼,說道:“路易斯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遲早會找他算賬的,你就別生氣了嘛。”

雪莉爾白了他們一眼:“我生氣?生氣有什麼用?還能改變什麼嗎?”

“嗯……說不定真的可以呢?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拉扎爾還沒死,會怎麼樣?”威廉挑了挑眉毛,說道。

“切,開什麼玩笑……他就是在我眼前……”雪莉爾本來還在嘆氣,可看威廉和基恩兩人表情絲毫不變,反倒還有種抑制笑意的感覺,心裡又不免有些動搖,“喂,我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基恩一臉認真地點點頭,“雖然當天晚上拉扎爾是死在了你面前,但可惜那只是個替身,真正的拉扎爾,在那個時候恐怕已經逃之夭夭了!”

“替……替身?怎麼會?他那時候不是中了路易斯的計,才孤身赴約的嗎?”

“那個計策是路易斯的臨時起意,靈感還是我們提供的呢!”基恩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絲自豪感,“那可是我和少主精心設計的圈套,沒想到他還真的上當了!”

“什麼圈套?快給我一次性說清楚!別像擠牙膏似的!”

“我當時和你一樣,猜到了路易斯那家夥會有問題。那群刺客衝進黑牢,目標並非是要釋放政治犯,而是要把他們的主謀救出來,而那個主謀,就是路易斯。”威廉接過了話茬,“同時作為不穩定因素的我,在被禁魔手環束縛的情況下,幾乎是待宰羔羊,所以他們一定會前來我所在的牢房。於是我將計就計,留下用過的紙和筆,讓路易斯誤以為我已經知道了一切,甚至還已經寫下信提醒拉扎爾逃離皇城。”

“但路易斯絕對不會想到,那個時候他從某個可憐侍衛手中截下的信是我特意寫給他看的,我真正要傳達給拉扎爾的資訊,其實是在基恩的腦子裡。”

“沒錯,是一份口信。我在避開所有的攔截後才悄悄地找上了他們的內閣首輔,為了避開可能的竊聽,甚至用的還是手語,所以一定不會有人起疑心。”說到這裡時,基恩依舊滿是自豪感。

“可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又何必那麼大費周章地安排替身呢?直接讓拉扎爾逃跑不就行了嗎?”

“逃跑是沒有用的,有格林克斯在,逃到天涯海角都是一死。所以拉扎爾必須得死一次,最好還是死在路易斯手中,由他親自了結,這樣他才會收手。而以路易斯對他哥哥的怨恨,在看到我寫的信後,一定會將計就計,篡改信的內容,約拉扎爾在某處見面,在那個時候殺掉他。所以用替身就是唯一能讓拉扎爾活下來的辦法,因為替身瞞不過格林克斯,卻恰好能夠矇蔽他的弟弟。”

一頓解釋行雲流水,在場的人無不驚歎卻又似懂非懂,除了雪莉爾。

“但……但你怎麼敢肯定拉扎爾有一個替身?萬一他沒有,你所有的計劃都會泡湯啊!我在他身邊也工作了兩星期,卻也從沒發現他有替身這樣的東西!”

“我本來也不知道,直到那天在飛艇上與拉扎爾見面,他給我的氣勢與壓迫和往常相比都弱了不少,才讓我起了點疑心。為了驗證我的猜想,我在談話的最後給他遞了支菸,試試他的反應。”

“莫非……他是用右手接的煙嗎?”即便過去了蠻長時間,雪莉爾也依舊記得拉扎爾是個左撇子,如果那個替身在不經意間流露出這種破綻,確實可以一眼看得出來!

“這倒沒有,皇子的替身不至於犯下這種錯誤,不過嘛……”威廉笑了笑,“我給他的是從貧民窟混混手裡批發來的名貴假煙,可他卻沒能嘗出來。如果是真正的皇子,不至於連這種口味差異都試不出來,所以我敢肯定,那天和路易斯以及我見面的人,就是一個替身!”

一番言論驚得雪莉爾說不出話來,她揉了揉頭髮,隨後深吸一口氣,猛地轉過身,衝進屋子裡就是一頓打砸搶燒,一邊破壞一邊還發出“媽的浪費老孃感情”“虧我還流了幾滴眼淚”諸如此類的話,嚇得威廉趕緊開了幾個護盾保住一些名貴的花瓶。

“還愣著幹什麼,快攔住她呀!你們也不想家裡著火吧!”

一時間雞飛狗跳,屋子裡也一片狼藉。最終威廉輕輕嘆了一口氣,悄悄關上大門。

……

原地,只剩下了他和那個裝著六把長劍的箱子。夏日晚風徐徐吹來,襯著微弱的光構成一道依稀的剪影。

剪影旁,低吟聲遙遠且迷茫。

“就算你不急著來提醒,我也絕不會忘記那件事。”威廉把一直按在箱子上的手移開,緩緩拔出了最後一把代表著死亡的長劍,那上面沒有任何肅殺的氣息,只有一行字平淡無奇地鐫刻其上:“the onewaiting for you.”

那個人在等著你……那個人在等著你……那個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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