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天心頭疑惑,莫不是這潭底有龜鱉之類的生物而挖掘出來的巢穴?身體又是下潛了幾分,摸到這亂石之間,仔細的觀察起來。

這洞口被亂石遮擋,不過容一人透過倒也還勉強,但軒天也不敢貿然鑽進去,伸手往洞裡一探,只覺那陰冷的感覺更盛了幾分,洞壁上十分的光滑,可能是這水底暗流常年來回湧動,並沒有感覺出來獸爪挖掘的痕跡。這時,軒天胸腹間的一口氣也差不多憋到了極限,便是抬頭向上,鑽出了水面。

重新坐到石臺之上,四周除了山風和鳥鳴,並沒有半個人影,軒天此時心中的好奇感反而逐漸的增強,躊躇了一會,又深吸了口氣,再次鑽入水潭之內。

扒拉開擋住洞口的亂石,整個漆黑的洞口便是顯現了出來,這未知的恐懼讓軒天仍是有些猶豫不決,不過,他似是下定了決心,一咬牙,雙手一扒洞壁,便鑽了進去。

只鑽進去幾米,洞的走向便是朝上走去,而且隱隱的似是有微弱的光亮透了下來。

只聽嘩啦的一陣破水聲,軒天已經從洞裡的水中鑽了出來,前方有一個小小的拐彎,看上去好像有一個更大一些的空間,而且光亮也要強上不少。他張開口鼻嘗試著呼吸了一口,洞穴內的空氣雖然陰冷潮溼,但並沒有多少腐蝕的味道,似乎這裡面竟還是有空氣流通。

軒天整個人從水裡爬了出來,這時洞內的地面已經趨於平坦,行走起來倒也便捷了許多。他側耳仔細的傾聽了一下,並沒有任何的聲音,便抬腿朝那有光的空間慢慢的走了過去。

在拐過那彎處的剎那,軒天的心砰的一跳,差點沒從嗓子眼蹦出來,驚叫一聲,身形也往後一退。

這洞室的空間要大上不少,竟有一人正背靠石壁,盤膝坐在地上,冷冷的在注視著他。

軒天心頭狂跳,只感覺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冷不丁的冒出個人來,這是他事先完全沒有想到的。

當下便穩了穩心神,乾咳了兩聲,訕笑著拱手道:“這位前輩,晚輩無意中進入此處,若有打擾,請莫要見怪!”

那人卻沒什麼反應,仍舊是那般的看著軒天。

軒天暗露苦色,心道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莫非這位前輩心性古怪?

抬手還欲說話,卻發現那人雖然看著自己,眼神似是很空洞,不過他所在的那塊有些陰影遮擋,看的不甚清楚。軒天大著膽子往前走了兩步,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原來那只是一具骷髏,穿著生前的衣服,兩個眼眶空洞洞的,只不過光線影響,一時間未能分辨清楚罷了。

在這石洞的兩壁上,各自嵌著一顆夜明珠,洞穴的光亮便是從那散發出來的,洞壁上還有著一些裂縫,隱隱的有微弱的風從裂縫中吹了出來,似是和外邊相連。

軒天四下環顧了一圈,這洞穴石室裡似乎除了這具骸骨便沒有其他物品了,也不知這人到底是什麼時候進到這裡,又是為何死在了這裡,按照道理說,自己既然能進來,那這人也能出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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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天蹲在了骸骨之前,骸骨身上還套著一件黑色的衣服,除了面部以外,整個軀體骨骸都是包裹在了裡面,衣服還沒有風化,不知是何材質。

骸骨面前的地面上似是刻著一些文字,已經被塵埃覆蓋了一層,隱約的露出一點輪廓。軒天後退了兩步,伸手一點一點的將灰塵掃去,終於是看清了文字的內容。

“吾乃明執散人,一生漂泊無定,只求窺得天道。吾修行百載,欲集百家之所長,以創無上之心法,經年累月,卻屢屢不得其道。吾聞天一道門,太上清一決獨步於天下,故心所往矣,殊拜山求道而不得其果,故求一戰,雖敗於玄法之手,卻亦心有所悟。吾傷重墜潭,覓此石洞,故自閉於此,以明所悟。”

軒天看到這裡,便是明白這人是被打傷之後,誤打誤撞的進了這個洞裡,最後乾脆就是沒有再出去了,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繼續看了下去。

“明執一生從未收徒,油盡燈枯之時心卻生悔。吾探求天道,心知天道無極,卻始終孜孜以求,今日之頓悟,吾大可以暢慰平生,見古今芸芸眾生,有幾人可窺天道之一二?吾自快哉!死亦無憾!但若平生所悟未得傳人,明執亦心有不甘,後世之人,若有緣來此,當於吾身之前三叩九拜以執師徒之禮,足以告慰九幽之靈。”

這明執散人修道成痴,讓軒天不由得心生嗟嘆,這種人,可能一輩子所有的心神都在窺習天道,最後死在了這裡,竟然又是如此的坦然,又是讓他心生了敬佩。至於明執所說的一生所學沒有傳人,軒天倒也是能感覺到他心中的不甘,若是這一生所悟都塵封在了這裡,最後伴隨著這枯骨成為了一捧黃土,那又有何意義?

地面的文字到這裡便沒有了,洞壁上的兩顆明珠依舊是散發著昏暗的光亮,這地上的明執散人,即便如今已是身故,化為白骨的頭顱卻仍然沒有低垂下去,可能他一生睥睨於天下,方今死了,依然是那麼的高傲。

軒天起身朝他拜了一拜,卻沒有像那明執散人所說的三叩九拜,且不說他現在已在天一門下,就算如今孑然一人,鑽到這石洞之中,發現一尊枯骨,便要行那如此大禮,即便是前輩高人,恐怕也不得如此。

軒天微嘆,即便是世間有如此眾多道行高深之人,最終也還是逃避不了死亡的現實,人們探究天道,追尋那仙人之術,以期翻山覆海,長生不老。可這世間本就沒有仙人,又何來因緣際會,逆了這天道昭昭?

洞中安靜的只有軒天那輕微的呼吸聲,卻不知何處突然傳來吧嗒的一聲響動,讓他心神又是一驚。循聲望去,只見那旁邊的洞壁不知道怎麼的竟是脫落了一塊,掉在地上摔碎成幾瓣。而在那脫落之處,竟又是露出了一些文字,在洞壁之內竟然是另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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