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天挪動腳步走了過去,伸手又從洞壁上剝下來一大塊石片,見那些文字仍然沒有都露出來,便乾脆一股腦的將整塊洞壁都剝開了,洞壁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文字,看上去都像是用東西刻在了上面一樣,藉著明珠的光亮,軒天努力的分辨著上面的內容,看了一段之後,竟然是回頭看向了明執散人,臉上露出的卻是苦笑。

在石塊早不脫落晚不脫落,偏偏是在自己準備離開的時候,就像是這明執散人正冥冥中注視著自己一樣,這洞壁上的文字,看內容顯然便是他死前所留下的,不過,不是遺言,而是修煉的功法。

陰陽訣!

“一陰一陽謂之道。陰陽壹體兩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換,不可執一而定象。二者雖無定象,隨道而變,上皆可為道,下亦可為器。道用無窮,處處有之,因用而論。用即出,陰陽即定,二者雖定,亦隨時而變遷。”[語出《易經》]

這便似那陰晴圓缺,萬物陰陽相生相對,軒天倒是不難理解。他修習太上清一決也是兩年有餘,對於這道家之法也粗略的瞭解了一些皮毛,這句話倒也沒有背離這道門之意。

不過,道門講究的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要從這天地之間去悟那自然之道,而明執散人卻認為,這樣的修行方式終究是跳脫不出天道的束縛,芸芸眾生尚且被束於天地之間,更何嘗去參得那自然之道?

“佛道二法,由吾所見,終歸一本同源。方今世上,諸人皆以天道為尊,似是無人可越其桎梏,佛家所雲大道無形,生育天地,既是無形之道,這一陰一陽存於萬物,既於萬物,那何不自成一道?”

軒天悚然心驚,這明執散人的口氣當真不小,自成一道,那他的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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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往下看去,“陰陽兩極,分則生,合則立。世間男女,本無陰陽,卻以陰陽而定。故體內若是陰陽互根,陰生陽長,自成周天,不以十方世界而心設藩籬。這體內陰陽之術,吾觀天一八卦守山古陣相生相剋,以陣為眼而動天地之氣,死物尚可如此,況乎人哉!吾雖所悟所感,卻亦已燈枯油盡,未能一償,但望後世之人,有緣得之,以慰老夫平生之所願!”

看來,這明執散人雖然是留下了這陰陽訣,卻也是從未嘗試過,軒天不由得嘀咕了一聲,這前輩是不是走火入魔死在了這裡啊?這種連自己都沒有修煉過的心法,被他害死也不得而知,卻還要三叩九拜,是不是有些過於自傲了?

洞壁上的文字一筆一劃刻的極為認真,哪怕是明執散人自知自己油盡燈枯,卻仍是憑著一股執念,軒天甚至可以想象的出來,明執散人在刻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番表情。至於後來為什麼又隱藏在了這洞壁之下,恐怕便是他所說的那樣吧,有緣而得之。

軒天看的有些頭暈眼花,便將目光從洞壁上移開,重新看向了明執散人。

“前輩,晚輩進入到這裡,實屬誤打誤撞,並非您所找的有緣人,今日晚輩多有叨擾,還望前輩海涵。”說完,又是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轉身鑽入了洞口,重新遊回到石臺之上。

出了水潭之後,軒天才發現天色都已經黑了下來,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在水底的洞穴內待了那麼長時間,好在早已是輕車熟路,順著山路便慢慢的走了回去。

回到房間內,軒天換了身衣服,晚飯乾脆也懶得吃了,盤膝坐在床上,運轉起太上清一決之心法,漸漸地便是進入了那入定的狀態。

太上清一決,軒天已經修煉到了煉氣境的第二層,他隱隱有感覺,快要觸控到第三層的門檻了,周天的天地之氣從皮膚的每個毛孔鑽進身體,順著呼吸遊走於通體百脈,在這不斷的呼吸吐納之間,軒天甚至能夠感覺到,這些天地的元氣就像是有意識一樣,在自己的筋脈之中不斷的穿梭,不斷的改造著身體的內部,雖然自己尚且不能控制它們,但這至少也是邁上了修道之路,假以時日,那探尋天道的期許也該甚上幾分吧!

沒來由的,軒天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明執散人枯坐在地上的身影,這明執散人一生也是如此,可能在如自己一般年紀之時,那心境也會如自己一般吧?

心電轉念間,那洞壁上的文字竟似活了一般,竟然一個一個的脫落了下來,在軒天的腦海中不停的飛舞旋轉著,這陰陽訣可謂是明執散人一生的心血所凝,此時竟是揮之不去,軒天心念一鬆,便是從入定中醒來,一時呆呆的望著窗外,心中升起了一股無名的煩躁。

“唉!”一聲嘆息從他口中發出,推開門,站在了小院之中,又是一輪清冷的明月。

那些文字依舊在眼前不停的飛舞著,一會聚攏,一會散開,竟像是認定了他一般。

“也許,終究還是要再去一趟吧。”軒天喃喃自語著。

天明。

草草的吃過早飯,對於自己的晚歸,軒天也是找了個躲起來修煉忘記時間的理由搪塞了,平日裡,師兄弟們各自修煉,倒也是沒人會太在意,蘇雷囑咐了幾句,又挨了雲卿小師姐的幾句“訓斥”,便又是慢慢踱步著朝溪谷走去。

再一次踏上無比熟悉的青石小路,軒天卻走得比哪一次都要慢,以往心無旁騖,而如今心中有事,這腳步也似是沉重了幾分。

瀑布的水聲漸漸的清晰,軒天佇立在水邊,心中已然是在天人交戰。他也不是當初懵懂的少年了,這一次,如果自己主動的下去,這因果自己就擺脫不了了。

“撲通。”

再次站在洞室之中,明執散人的枯骨仍在原處,各般景象也與昨日無異。軒天半蹲在枯骨之前,眼睛注視著那對空洞的眼眶,忽然說道:“前輩,晚輩乃是天一門下弟子,觀前輩所留之言,您與我天一道當是有一段淵源,前輩期我三叩九拜以成師徒之禮,晚輩實難從命,今日便給您磕上三個頭,結下這因果,遂了您之所願。”

言畢,便是雙膝著地,端端正正的對著明執散人磕了三個響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軒天竟然詫異的發現,明執散人那毫無血肉的臉上似乎閃現過一絲笑意,骨頭也能笑嗎?軒天心中大呼見鬼了,忙再定睛看去,那眼眶依舊是空洞無比,毫無神采可言。

軒天自嘲的搖了搖頭,還未待心神安定下來,只聽得咔擦一聲,森森的骨架居然轟塌了下去,那黑色的袍子也瞬間化成了齏粉,只是眨眼間,那明執散人的骨骸已是毫無完整之處。這下著實是嚇了軒天一跳,以為自己不小心觸碰到了明執散人,害的他到最後竟是死無全屍,心中不由得的大呼罪過,剛欲拜下賠罪,卻發現在那散落的骨骸之間,有一隻黑色的瓶子,看來之前是被裹在了黑袍之中,如今方才顯現出來。

軒天小心翼翼的撿起瓶子,入手卻是極輕,翻來覆去的觀察了一番,發現這似乎並不是一個普通的瓶子,反倒像是一件法寶。

一個瓶子形狀的法寶?難道是用瓶子對著誰,然後喊誰的名字,只要答應了就會被吸進瓶子裡?

軒天啞然失笑,這世間哪有這般的法寶,多半也還是件器皿吧,用來裝盛著某些東西罷了。瓶口沒有封死,而是用一個黑色的瓶塞堵住,瓶塞的質地也不普通,看上去像是某種特殊的玉石,不過軒天也不敢貿然的開啟,誰知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有點頹然的坐在碎骨之前,軒天實在是沒想到,自己只是進來磕了幾個頭,最後竟是這般的結果,只能是雙手把玩著那黑瓶法寶,看著明執散人的骨骸發呆。

突然,手指傳來一陣刺痛,低頭一看,卻是那瓶口居然有一個豁口,之前並沒有注意到,竟是劃破了手指,染了不少的鮮血,但又讓軒天奇怪的是,瓶口的鮮血並沒有滴落到地上,而是順著那豁口流進了瓶內,軒天呆呆的看著瓶口的血跡消失,而片刻之後,瓶子之內竟傳來一陣響動,似乎是有東西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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