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的腦袋很值錢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我們大漢的軍功獎賞是以敵人的首級為標準的，三十個匈奴人的首級就足夠我官升一級了，而你是百騎長，你的首級頂得上一百顆普通匈奴人的首級。”
“斬了你的頭，我能升多少級官，這個賬你會算吧，所以你的人頭比你的情報對我來說更重要，反正我總是要打到白山去的，”
“再說了，你不說，其他兩個俘虜也會說的，一字不落的翻譯給他。”
最後一句話，耿恭是對嚮導胡二說的，胡二說了一大段匈奴話，顯然是按照耿恭的意思，一字不落的翻譯過去了。
耿恭明顯能感覺到對方那僅剩的一點點氣勢也立刻洩沒有了，高昂的頭也低下了，顯然是在權衡利弊，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兩個耿恭的衛兵強忍住想笑的衝動，百騎長的腦袋是比普通人值錢，但是也不是一比一百這麼換算的啊，大人明顯就是在忽悠這個匈奴人，而匈奴人明顯是當真了。
耿恭看了看匈奴人的表情，慢悠悠的說道，“不說，死路一條，說了，我不殺你，將來打完這一仗，可以讓你們的人把你贖回去，或者兩軍交換俘虜的時候把你換回去。”
胡二趕緊把這句話也翻譯過去，很明顯，這句話對匈奴人的刺激更大，耿恭不知道，這個匈奴百騎長其實還是匈奴人的一個高等貴族家庭出身，而且是匈奴人傳統的一個貴種，蘭氏。
他們匈奴人自己就有獵頭的傳統，所以他十分相信，這個漢人說的都是真話，這個漢人更願意斬下自己的人頭去領軍功，而不是問自己一些沒用的資訊。
他當然不想死，他來白山部只是為了來鍍鍍金，混混軍功的，否則以他的出身，他用得著當一個小小的百騎長，還跑這麼遠的地方來當斥候嗎？
還不是呼衍王那個混蛋，忽悠自己，說是這邊的漢軍短時間之內不會出塞作戰，他上前線混混軍功，回來提升起來比較容易。
天神啊，你就應該降下一道雷霆，劈死呼衍王那個混蛋，大騙子，我不能死，我要活著回去找他算賬，要把他的醜惡嘴臉稟報家族長輩知道，誰知道他是不是存了借刀殺人的心思。
匈奴人的上層社會，三大家族，呼衍氏、須卜氏、蘭氏都是歷代與單于家族聯姻，掌握著匈奴的大權，互相之間也是競爭激烈，勾心鬥角。
這個百騎長是一個很有文化的人，而且受過良好的漢族文化的教育，他的祖上娶過幾位大漢和親過來的公主和侍女，所以他從小就會說漢話，寫漢字，讀漢書。
有文化的人就格外留戀生活的美好，所以他更怕死，更不想死，他和那些賤民不同，他的家族一定會用重金來贖他的，所以他不能死。
而且他的漢話說的很好，不用翻譯，他也能聽懂耿恭所說的話，他能換算過來一個百騎長值多少個人頭，雖然這是耿恭的說法，可是他並不瞭解漢軍的軍規，他覺得這很合理。
一個騎兵一個人頭，他管一百個騎兵，當然就值一百個人頭，更何況他還是大匈奴高貴的蘭氏家族的成員，嫡系男丁，比一百個人頭可值錢多了。
“你不要殺我，我的家人會用重金贖我回去的，我的腦袋很值錢，請你給我應有的尊重，我會回答你的問題的。”流利的漢話從這個百騎長的嘴中說出來，營帳裡的漢人都是大吃一驚。
“你會說漢話，那我剛才說的，你都聽懂了？”耿恭想要確認一下。
“是的，你說的我都能聽懂，我可是高貴的蘭氏族人，不是那些目不識丁的賤民，請給我鬆綁，再給我一點水喝，如果有酒就更好了。”
耿恭看看胡二，顯然是用不上翻譯了，這匈奴人說的可是標準的大漢官話，口音純正的很，地道的長安腔。
送走胡二，耿恭讓人給這個匈奴百騎長鬆綁，給他一個胡床坐下，然後拿來清水給他。
“大漢軍中禁止飲酒，只有清水，你如果餓了，我可以讓人給你拿乾糧，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耿恭也坐到自己的胡床上，仔細打量這個匈奴人。
匈奴人灌了幾大口清水，然後又清理了一下臉上的血跡和汗漬，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披肩長髮，重新在腦後梳了一個馬尾。
耿恭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看到其他的匈奴人，無論是斬下的人頭還是另外兩個俘虜，不是披頭短髮就是兩個髮辮，只有這個百騎長才留了如此長的長髮。
後來，耿恭與這個百騎長交往密切，雙方無話不談，就曾經談過頭髮的事，原來在匈奴只有高等貴族才會留長髮，地位越尊貴，頭髮越長。
畢竟頭髮越長，越不好打理，對於頻繁征戰的下層匈奴人來說，留長髮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也只有養尊處優的貴族們才會這麼做。
再說了匈奴戰士常年征戰，需要經常戴頭盔，頭髮越短，戴頭盔就越容易，再說了如果不能精心打理頭髮，頭髮長了更容易長蝨子，普通匈奴人也沒條件天天洗頭不是。
而且無論是留長髮還是剃短髮或是編成髮辮，匈奴人都會把額頭的頭髮剃光，頭髮向後梳，這也是長年在馬背上生活，征戰狩獵得來的寶貴經驗，這樣才不會遮擋視線，給自己帶來致命威脅。
“我叫蘭牙師，高貴的匈奴蘭氏的嫡系子孫。”匈奴百騎長很大聲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為自己高貴的血統感到自豪。
“蘭牙師？你在軍中的軍職是什麼，隸屬於北匈奴哪個部落？主將是何人？”耿恭覺得這個蘭牙師真是頭腦簡單的有些可愛，十分單純啊。
其實不是蘭牙師頭腦簡單，而是匈奴人十分遵守誓約，既然他答應回答耿恭的問題來交換自己的性命，那麼他就會遵守這份誓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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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呼衍氏左日逐王直屬萬騎軍的百騎長，擔任探查斥候，暫時隸屬於呼衍王的白山部，主將就是呼衍王。”
耿恭一聽他的官職，就是一皺眉頭，左日逐王直屬萬騎？難道對面有一萬騎的匈奴大軍，這可是北匈奴少有的主力部隊啊。
“那你們的大軍駐紮在何處？有多少人馬？”耿恭忍不住還是問出了這個關鍵性問題，他不知道這個蘭牙師會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這才是真正重要的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