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丘山抬頭見幾個乘客正往他們看來,便低聲道:“下船再說。”胡天和李柳玉點頭會意,各自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一邊裝著若無其事地拍照,一邊留心四周是否還有可疑之處。

遊船在西邊靠近南門的碼頭靠了岸,丘山等人下得船來,見那三人此時都已撤走。丘山指了指漫水橋說:“我們上去看看。”

三人來到漫水橋原來那人站立的地方,遙望禮佛臺和龍門大橋,又遠眺了一番西山石窟。胡天突然一拍腦袋叫道:“我靠,這事有點意思。”

丘山正一片茫然,突然聽胡天這麼猛地一叫,忙問:“想到什麼了?”

“老丘,這事算是又對上胡爺我的專業了。”胡天眼珠骨碌碌地往四周瞄了一眼,見漫水橋上人來人往,便壓低聲音接著道:“你知道三角視差法嗎?”

“什麼?”

“三角視差法。”胡天又重複了一遍。

丘山想起胡天在大學學的是天體物理,這個什麼三角視差法想來應該是天體物理學的一個專業術語,就支吾道:“唔,三角視差法……接著說。”

“這三角視差法是用來測恆星遠近的。道理挺簡單,你看,”胡天說著伸出一根指頭豎在丘山眼前:“閉上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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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山依言閉了左眼。

“手指在龍門橋的左側對不對?”

“嗯。”

“現在睜開左眼閉上右眼。”

丘山照做後見胡天的手指此時已到龍門橋右側。“嗯,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三角視差法測量恆星距離的基本原理。”胡天說著從揹包裡取了紙和筆來,在紙上畫了個圓圈,在圓圈水平位置上畫了兩個點,在圓心位置畫了一個點,又在遠離圓圈的左上方畫了一個點,接著道:“假設這個圓圈是地球繞太陽的軌道,圓心是太陽,假設軌道上的這兩個點分別是現在地球的位置和半年後地球的位置,假設左上角的這個點是一顆恆星……”胡天飛快地將這些點用直線連線了起來。

丘山見胡天正畫得起勁,便抬頭往四周看了看,好在也沒人注意他們。

胡天用筆敲著紙面道:“現在要計算這顆恆星到地球的距離,怎麼辦?”

“唔,怎麼辦?”丘山一邊繼續觀察四周,一邊隨口問道。

“好辦。”胡天畫了兩條垂線下來與那個圓圈上地球所在的位置相切,“只要測出垂線和地球恆星連線之間的角度,在這個圓圈直徑已知的情況下,就能算出地球與恆星之間的距離。”

丘山看著胡天在紙上畫出的示意圖,突然有似曾相識之感:“你知道《海島算經》嗎?”

“《海島算經》?”

“是的。李淳風編撰的《算經十書》裡有個《海島算經》,你沒聽說過嗎?”丘山想起自己在乾縣賓館時曾看過《算經十書》的內容。當時看那《海島算經

》裡有幅插圖,覺得挺有意思,因此留了些印象。現在陡然看到胡天畫的三角視差法示意圖,就突然想起那幅插畫來。

“哦《海島算經》,我當然知道。這不是一碼事。”胡天想了想接著道:“當然兩者道理都差不多,用三角形的一些原理來求解……我靠,李泰來留給你的那首詩裡說到了一部算經,難道就是指……”胡天說著驚疑地望了望四周。

丘山搖搖頭道:“那都是些數學問題,看不出和李淳風留下的八個字有什麼關係。”

兩人正交談間,李柳玉突然在一旁說:“西岸有三個劉登極的人上了漫水橋,正往這邊走來。”

胡天舉起望遠鏡一看,果然見原來在西岸景區南門附近的幾個馬仔不見了。他抬起望遠鏡往漫水橋西邊望去,有三人正快步往他們走來。

“我們在這裡呆得太久,他們起了疑心,趕緊走吧。”丘山說著就往東岸走去,胡天和李柳玉緊隨其後。

三人穿過漫水橋,見附近有景區裡常見的那種電瓶車服務站,一輛電動觀光車正要離開。三人見車上還有空位,就趕緊爬上車來,觀光車沿著東岸一路往北駛去。丘山回頭望去,見那三人趕到了服務站附近的空地上東張西望,呆了片刻後就散了。

電動車來到龍門橋附近停下,待下車後胡天罵道:“媽蛋,劉登極的人都是些迫害妄想症患者,一點點風吹草動就雞飛狗跳。”

丘山指了指龍門橋說:“我們去那裡看看。”

三人來到龍門橋上,在剛才擺放三腳架的位置停下步來,往南遙望,見東邊香山西邊龍門山兩山峙立,伊水浩浩蕩蕩,此處看龍門山川形勝,似乎更能體會到“伊闕”兩字的神韻。

胡天忍不住感慨道:“李大小姐,想當年你家老祖宗李淳風來到龍門,懷裡揣了個寶貝,心裡琢磨到底藏哪兒呢?於是泛舟伊河逆流而上,嘴裡念著‘伊人在彼、闕望當歸’,又想到自己編撰的《算經十書》也不知能否流傳後世,心想平生所著若不讓後人瞻仰瞻仰,實在有點辱沒了才華,於是就將數學知識與堪輿理論融會貫通,選了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所在將寶貝埋了。我作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青年,也是中國傳統知識現代化的代表,對李淳風這樣的前輩還是很尊敬的。我想那《海島算經》以兩杆測山高的方法,李淳風用起來一定爐火純青。依此推測,李淳風肯定用了《海島算經》的知識,把那寶貝藏在山中某處位置。”

胡天頓了頓,見丘山兀自出神地望著水面,李柳玉則認真地看著他,頓時興致高昂,接著道:“你們想這龍門橋和漫水橋都是現代才修建,歷史只有幾十年,他們在橋上東摸西搞,卻不知李淳風見都沒見過這橋。他們這樣盲人摸象,摸得好像挺高階,但本質上還是盲人摸象。”

胡天說到興頭上,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你們想啊,李淳風如果要埋什麼東西,難

道還得整幾個三腳架四處立著,上邊弄些儀器啥的觀測一通,來個高科技尋龍點穴?這純粹他媽瞎扯淡!他頂多就在地上戳兩杆,然後根據《海島算經》掐指算算,找個差不多的地方埋了就完了。照我的意思,咱只要沿著伊河兩岸排查一番,說不定就能找到那兩根杆子。”

丘山此時才回過神來,見胡天越說越激動,忙四下裡看了看,低聲說:“我們在這呆得太久了,趕緊走吧。”

胡天和李柳玉聞言也都警覺起來,三人又返回東岸,沿著步道緩緩向南走去。

丘山邊走邊說:“我剛才在想,那三人可能在測量四周的山體什麼的。從李淳風留下的八個字來看,‘闕’在哪裡最為關鍵。按說伊闕所指的‘闕’無非是東山西山,但兩闕之間除了伊水什麼也沒有,所謂‘伊人在彼’,‘彼岸’又在哪裡呢?難道是漫水橋南邊的河心洲?”

胡天聽丘山這麼一分析,就說:“這也很有可能。李淳風說不定在河心洲裡挖個洞,把寶貝埋了也不是不可能。”

丘山不置可否地嘆了口氣:“看那些草洲旁邊水道的水量,到冬季時肯定大部分裸露在外,春汛時又會淹沒,草洲常年受河水沖刷,若是碰到疏浚河道的工程極有可能蕩然無存。李淳風這麼做是不是風險太大了?”

胡天此時卻極力維護起這個猜測來:“李淳風當時哪想得這麼遠?能找個地方妥妥地把東西埋了就好。如果照你這麼推測,那世界上所有的藏寶地都不安全了,地震海嘯山體崩裂啥的不分分鐘把寶藏整沒了?”

丘山沉吟道:“我倒是覺得,李淳風利用《海島算經》的方法來埋東西很有可能。他本來就是個數學家,對這些知識駕輕就熟。再說那首七絕詩中也提到了算經。”

胡天聽丘山這麼說,卻批駁起自己的猜想來:“我那純粹是信口開河。如果李淳風真在什麼地方戳兩木杆兒,只怕剛戳下去第二天就沒了。你要說風險,往地裡戳杆這事兒簡直就是鬧著玩,李淳風咋會幹這種蠢事兒!我覺得吧,在河心洲裡砌一石洞,放了寶貝後給密封了,只等我這樣的有緣人去取,可能更符合李淳風道長的風格……哦,我現在覺得,那三人可能不是盲人摸象,他們是在找河心洲的藏寶地。我靠,我們得趕緊去,否則寶貝又要被人搞走了。”

丘山見胡天火急火燎地就要往南邊去,就說:“那咱們兵分兩路……唔,李柳玉,你是去河心洲還是留在這裡?”

“我留這裡吧。”李柳玉看了看丘山的小腿說道。

“哦,好吧。胡天,那你就多加小心了,劉登極的人說不定也在河心洲吶。要是碰到他們,你就悠著點兒。河心洲那麼大,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完。”

這時正好有一輛觀光車從他們身邊經過。

胡天一個箭步追上,回頭衝丘山揮揮手道:“我辦事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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