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奇和李柳玉去附近的飯館買了些麵食和幾個炒菜回來,眾人在車上將就吃了。

飯後大家聊了會兒,劉奇繼續回到電腦前寫程式碼,阿七則回到後車廂躺下休息。丘山暗想阿七見過那個奇怪標識後一直神思恍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不過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便約李柳玉到河邊走走。

當晚月色頗為皎潔,伊河波瀾不興,柳蔭在月光下甚是濃密。兩人沿著河堤邊走邊聊。李柳玉將景區的遭遇大致說了一遍。她和胡天進入景區後,自北向南一個個石窟看過去,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李柳玉說著掏出手機,向丘山展示當時拍下的照片。丘山凝神細看,那些石佛像基本上都大同小異,許多石像除了缺頭斷手,還因年代久遠變得面目模糊。

“這些石佛自北魏以來一直被人瞻仰,歷史上不知有多少人接觸過,只是近些年才用圍欄保護起來,要說石窟裡有什麼秘密,怕也早就被發現了。”

“也不盡然。就拿那賓陽洞來說,要不是七十年代重新修繕時拆掉拱券,誰也不知道裡邊還藏了個暗室。”

丘山點點頭道:“說的也是,不知‘伊人在彼闕望當歸’八字到底有何含義?”隨手翻看之下,突然見一張照片上佈滿密密麻麻的小點,看起來十分奇特,忙放大一看,見那些小點原來是一個個小佛像,便好奇問道:“這是什麼洞?”

“萬佛洞,是初唐時期的一個石窟。”

“哦,我以前來龍門時沒注意到。”丘山仔細觀看了一會照片,見那些佛像整整齊齊排列在石壁上,看上去頗為壯觀,不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丘山翻閱完剩餘的圖片,接著道:“看來還得從李淳風留下的八個字入手才能找到頭緒。”

“是的,龍門石窟有十萬多尊造像,窟龕兩千多個,這樣挨個去看就像大海撈針一般。”

兩人又閒聊了會兒,折返回車上,見劉奇仍在電腦前忙碌,再去看阿七,見他此時竟已起身,正拿著一支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兩人來到阿七身邊,張眼往紙上看去,隱約可見一個大圓圈,圓圈裡邊是個等邊三角形,正是劉奇在CPU裡發現的標識模樣。略有不同的是阿七在三角形的各個角內寫了幾個英文單詞。

丘山大感意外,見阿七緊蹙劍眉凝望著半空,似乎正回憶什麼,就沒有打斷他,又去看那個標識,見三個角內分別寫著AND、OR、NOT三個英文大字,旁邊有幾行英文小字,寫著door、tulass、ker、hae、eyes之類。丘山又留神看了一遍,見eyes重複出現了好幾次,字跡也顯得比其他單詞粗重,好似阿七在寫此字時格外用力。

阿七此時抬起頭來看著丘山和李柳玉,突然說道:“我記起一雙眼睛。”

“眼睛?”丘山反問了一句。

阿七似乎

仍沉浸在回憶裡,似是夢囈般說道:“嗯,一雙……慈祥的眼睛,看著我。他在輕聲跟我說話……”

“說著什麼?”丘山愈發驚奇起來,看著阿七的神情,見他目光時而迷惘,時而精光暴射,像是得了躁鬱症一般,便將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

阿七身子猛地一震,嚇得丘山抽手回來,忙不迭問道:“那人說了什麼?”

阿七此時恢復了臉色,搖搖頭道:“不知道。他一直在跟我說話,但我聽不見他說什麼。”

丘山暗想阿七若能回憶起某個人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想到這裡就問:“那人長什麼模樣?”

阿七彷彿老僧入定一般沉思良久,直到丘山不耐煩起來,才緩緩說道:“我看不清他的臉……我只看到他的眼睛,似乎透過一條槽盯著我。”

“一條槽?”丘山吃驚地問道:“什麼槽?”

“水槽。”

“水槽?他在水裡?”

“不,我在水裡。他俯著身子看著我,水波一直在晃動,我看不清他的臉。他湊下來,離我很近時,我才看見他的眼睛。”

丘山和李柳玉對望一眼,一時驚駭得說不出話來。丘山深吸了口氣,用大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眉心,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驚疑不定地問阿七:“那麼,當時你是在一個容器裡?”

阿七搖搖頭道:“不記得了。”

“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

阿七又搖搖頭,答道:“不知道。”

丘山指著紙上的單詞問道:“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我腦海裡有些畫面,就把它們寫下來了。”

“唔。”丘山點點頭,突然看到AND、OR、NOT三個大字,就指著它們問:“這AND、OR、NOT三個詞,也是有畫面的嗎?”

阿七搖搖頭道:“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寫出這幾個字來……”

阿七話音還沒落,劉奇已經從隔壁探出身子來,說道:“這是不是計算機中的‘與或非’邏輯門?”

丘山多多少少懂些計算機知識,這時聽劉奇冷不丁說起,一想真是那麼回事,點點頭道:“正是。不過……三個邏輯門在這個三角形內,又是什麼意思呢?”

劉奇湊上前來看了看,撓撓頭道:“不知道。”

丘山見眾人臉上都是茫然之色,就隨口說道:“唔,這玩意看上去確實有點兒邪乎,該不會是什麼黑科技吧?”

劉奇一聽,頓時好奇地睜大眼睛,將那張紙拿起,仔細看了起來。

丘山見劉奇盯著那幅草圖,臉上表情始終如一,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就問:“看出什麼名堂了?”

劉奇卻沒有回答,跑回自己的電腦邊,噼裡啪啦地敲起鍵盤來。

丘山等人覺得奇怪,便都圍了過去。

眾人見電腦屏幕上有一張照片,照片中是個白人模樣的男子,三十歲出頭,神情嚴肅地站在一間實驗

室裡,身後是兩個大約人頭高的電器櫃,櫃子裡插滿了電線接頭。那人的左手撐在桌上,桌子一側放了個老式打字機。右手邊是一塊小黑板,黑板上潦草地畫著一個三角形,三角形內赫然寫著“AND”、“OR”、“NOT”三個英文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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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山等人吃驚地看著黑板上的圖案。儘管那幅圖與阿七所繪有些區別,但大體上是相似的。

“這是什麼圖?”丘山指著黑板上的三角形問道。

“邏輯門。”

“是這個人畫的?”

“是的。”

“他是誰?”

“科勃羅。”

“科勃羅?”丘山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更加好奇起來,接著問道:“他幹嘛的?”

“你知道瑟騰計算機嗎?”

“瑟騰?”丘山白了劉奇一眼,反問道:“你說的是奔騰吧?”

劉奇兩手插進亂蓬蓬的頭髮裡撓了撓,一板一眼地說:“奔騰是奔騰,瑟騰是瑟騰,不是一回事。瑟騰計算機是前蘇聯一群科學家研製的,是三進位制計算機……”

“三進位制……計算機?”丘山還是頭次聽說這種計算機,忍不住打斷劉奇,身子卻不由自主地湊到螢幕前。

“是的,是上世紀六十年代製造的。出了兩款,但後來得不到政府的支援就停產了。”

丘山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指著那個叫科勃羅的人問道:“瑟騰是他製造的?”

劉奇搖搖頭道:“不是。他只是參與了第二代瑟騰計算機的研製,這個專案停了後他就銷聲匿跡了。”

“哦!”丘山想了想才問道:“你怎麼突然想到這個科勃羅?”

“我大學時研究過三進位制計算機,對他有印象。他提出一個理論,大概意思是說計算機的未來很可能是三進位制,電路的邏輯門天然適合三進位制計算機發展。我那時還覺得他的觀點挺好,很可惜瑟騰系列只研製了很短一段時間。瑟騰第二代中止之後他就消失了,好像去了美國,但我找不到此後關於他的任何資料。剛才看到阿七的畫,我突然想起好像在哪裡見過相似的圖。果不其然,科勃羅的這張照片我在大學時就看過的,還琢磨過那塊黑板上的內容,所以有點印象。”

“唔,”丘山沉吟道:“那個時候是美蘇冷戰時期,美國和蘇聯兩個國家競爭得很厲害。美國若是為了這個三進位制計算機技術,去挖蘇聯牆腳也是有可能的。考慮到當時特殊的政治關係,科勃羅到了美國後很可能隱姓埋名,否則克格勃可饒不了他。”

劉奇點點頭道:“當時美國一些組織也很想研製像瑟騰那樣的三進位制計算機,但都沒有成功。按說科勃羅如果在美國,完全是可以造出來的。不過後來的原因很複雜,二進制計算機已經佔據主流,三進位制計算機本身在電路的製造工藝上有些問題。後來積體電路的發展完全拋棄了三進位制計算機的設計思路,所有我們現在用的都是二進制電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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