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日過去,開海一事好似風平浪靜。

不,應該說是......更加蒸蒸日上了。

如今月港的繁華,簡直到讓人驚歎的地步。港口的每個人都腳步匆匆,忙碌著手上的活計,臉上雖然流著汗水,但同時也綻放著笑顏。

另外的一件事,便是劉瘸子那支海寇,終於被朝廷水師剿滅了。

嚴格來說,劉瘸子也不是被剿滅的。而是被手下人割了腦袋,送到朝廷水師那裡投誠了。

據張侖傳回來的訊息,開海大勢所趨之下,斷了很多海寇的根基。外加朝廷水師聯合金櫻姬的船隊主動出擊,導致海上那些賊寇的生存空間,漸漸被蠶食。

劉瘸子雖然依舊藏得很穩,手下的人卻不幹了。

不能上岸劫掠之後,最先餓肚子的當然不會是他劉瘸子,而是那些底層的打手。再加上外部環境的影響,人心思變,劉瘸子內部集團愈加紊亂。隨即一次小的爭鬥,演變成了一場大的內訌......

然後內訌的結果,就是劉瘸子就被割了腦袋——劇情雖然有些出乎意料,卻也在情理之中。

此時看著那顆被硝制的腦袋,金櫻姬面色很平靜。

但何瑾看得出,她不是心境平和的那種平靜,而是多年的夙願一朝達成,都不知如何表達感情的震驚空白。

或許她想縱身大笑,慶賀血海深仇終於得報;也或許她想放聲大哭,為自己雙親的枉死發洩一番。

可最終......身軀微微顫抖的她,還是放聲大哭了起來。

然後何瑾見狀,臉色就不由慶幸了一絲:因為拎著腦袋過來的時候,他提前在耳朵裡塞了些棉花。

再堅強的女人,遇到這種事,總是會放聲大哭的。

雖然他也覺得這很正常,但終究無法感同身受。畢竟......又不是劉瘸子殺了他的爹孃。他能做的,就是靜靜陪著金櫻姬,等待她慢慢恢復平靜。

好在金櫻姬也不是尋常的女子,發洩一番後便收斂了悲色,隨即肅然對何瑾鄭重一拜,道:“大人替小女子報了這血海深仇,小女子銘感五內,沒齒難忘。日後若有用得著小女子的地方,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目前沒啥事兒,就是不知金船主以後,可有什麼打算?”何瑾就藉著撓癢的假動作,掏出了耳中的棉花。等了大半天,一直就在等問這句話的機會。

“小女子......”金櫻姬這也才迴歸了現實,神色不免悲憫起來:多年以來,支援她活下來的信念,就是報這血海深仇。可眼下大仇得報,雖然感到極大的釋然,可同時心裡也空落落的。

更可惡的是,轉念一想,自己的船隊都被眼前的傢伙拐走了。沒了這張底牌,她也不清楚自己該幹什麼......

看到金櫻姬神色躊躇,何瑾就意料之中地笑了下,道:“金船主大仇得報,恐怕還一時無暇顧及這些。”

“不過我要說的是,可別以為我就搶了你的船隊。你手下的那些人,到現在還是只認你不鳥我,偌大的船隊還需金船主前去掌舵......”

“即便如此,小女子也無心......”情緒複雜的金櫻姬,此時真的不太想談這些。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人靜靜,待心情徹底平復下來後,再作打算。

可何瑾這個臭不要臉的也不主動離去,她也不好意思開口。

並且,這個臭不要臉的似乎就是要在人家心情空虛的時候,趁虛而入:“哎呀,金船主,做人要未雨綢繆嘛。”

“若依我來看,眼下大仇得報,海上貿易形勢又那般良好,正是金船主大展鴻途的好時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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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金船主這裡有龐大的船隊、有優秀的水手,還有開闢好的商路。而我這裡呢,有物美價廉的物資,還有朝廷的背書......兩方簡直就是天作之合,這要是不開展一番合作,老天都有些看不過眼吶。”

金櫻姬聞言,就緩緩抬頭看了一眼何瑾,眼中似乎有一抹莫名的情愫,輕聲道:“天作之合?......何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們就該趁著這大好時機,展開一場合作貿易。你出人出力,我出錢出貨,掙了錢五五分賬。”

“到時候隨著生意越做越大,我也可以繼續向朝廷討要優惠政策,咱們甚至可以邊貿易,邊繼續組建艦隊。非但要把大明的物資販賣出去,更可以將海外的珠寶、香料、象牙、白銀都輸送回來......”

何瑾很快開始滔滔不絕,將大航海時期的殖民貿易規劃說了出來。

當然,他的方式不會如西方那般野蠻殘酷,但想將大明這個傳統保守的陸上國,變成尋求海上霸權的海洋國野望,卻一點都沒減弱。

可惜,金櫻姬明顯對此不感興趣,只是糾結著一點問道:“大人如此籌謀,原來一直就是想同小女子合作?”

“嗯......雖然聽你說的感覺有些怪。但事實上,就是這個樣子。”何瑾就意猶未盡地戛然而止。然後面對這番話考慮一下,給出了如此答覆。

金櫻姬聞言,神色忽然就嬌羞了起來,點下頭柔聲言道:“既然大人如此想做,又為小女子報了血海深仇,小女子自當無不允諾......”

“好!金船主果然乃巾幗豪傑,不枉我苦心一場。”

夢寐以求的生意合作終於談成,何瑾當即喜不自勝,又脫口而出道:“實不相瞞,這劉瘸子的人頭只是第一份誠意。接下來還有姚文元那個傢伙,我也是不會放過的......”

“姚文元?”金櫻姬卻不知何瑾最近的籌劃,只見何瑾對自己如此上心,面上的嬌羞之色更加明顯,聲音也溫柔了許多:“有勞大人實在費心了。”

“可先父先考是死於劉瘸子之手......而那姚文元畢竟乃朝廷命官,小女子也知其中如何難辦。”

沉浸在生意成功興奮中的何瑾,卻沒意識到金櫻姬的變化,大手一揮道:“正是因為難辦,所以我才要去辦!”

“那個姚文元非但坑了你的父親,對開海貿易來講更是顆毒瘤。我自要苦心謀劃,殺人誅心,方能讓咱們的合作、乃至開海更加順暢......”

“那不知大人有何妙策?......假如有風險的話,還是不要......”這個時候,金櫻姬都不敢抬頭看何瑾了。

何瑾也就更嘚瑟,再度擺手道:“哎......小事一樁,準備工作我都部署好了,就等那個姚文元主動上鉤。”說到這裡,他就托起了下巴,自言自語道:“算算日子,這些天也該差不多了啊......”

話音剛落,就見唐伯虎奔了過來,急匆匆地言道:“大人,不好了,姚文元狗急跳牆了,他......”

“他怎麼了?”何瑾一聽,激動地都站了起來。

“他以嚴查通倭的名義,帶人封鎖了月港,要扣下所有出海的貨船!”

“哦?......”何瑾這就笑了,無不揶揄地言道:“原來琢磨了這麼長時間,最終還是選了海知縣這辦法呀,真是沒什麼創意。”

“嗯......不過對他來說,或許覺得這樣更穩妥些吧。畢竟海知縣弄過一回,而且我還表現地那麼狼狽。”

“大人,你,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

唐伯虎看著何瑾如此反應,皇上不急太監急:“屬下就說過,事情一定會反轉的,現在他已出招了,大人又該如何?”

“我啊......”何瑾就一指自己,無不得意地言道:“我就給他反轉再反轉嘛。走著,鬧了這麼久,今日也該收場了。”

“大人!......”金櫻姬聞言忽然起身,可隨即又欲言又止,只能簡單叮囑道:“大人務必要小心些。”

“哦哦......”何瑾愣愣點頭。

可走出去後,忽然便意識過來了,對著身後的唐伯虎言道:“唐寅兄,我是不是無意間,又讓一個女人愛上了我?”

唐伯虎眼珠子一下就瞪圓了:你不是一直在勾搭人家嗎?那騷情盪漾的模樣,只要不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好不?

“可我沒貪她的身子,一直在貪她的生意啊......哎,這一身該死的魅力,就是如此無窮,讓人好生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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