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家主與夫人?”劉恆皺眉反問道。

劉乙聽音知意,“永哥兒離得太遠,怎麼都趕不回來,未能與宴。正因如此,才會是家主與夫人同至,若有失禮之處,請恆哥兒多多海涵。”

劉恆有一段時間一言不發,只是徐徐前行,以此來表明自己的態度。這是劉家的大事,但歸根結底是他那位大哥劉永的大事,畢竟最後要坐上九五尊位的只能是一人,而非一家。既然是他劉永的大事,他卻連面都不露一下,這已經不單單是失禮就能形容的了。

往輕了說,這是疏忽,往重了說,這就是太過輕視,若是換個心胸狹隘的人遇到劉恆這等待遇,別再說合作,這便是結下大仇了。

劉恆雖然不算是心胸狹隘,可是兩軍對壘之際,他也不會放過這等藉機拿捏的良機。

“恆哥兒莫要多想,絕非永哥兒不夠重視,而是他本欲趕回,誰想臨行時偏遇上友人來訪。這又不是尋常友人,而是秘境封侯的天才強者,永哥兒不敢怠慢,想著恆哥兒畢竟是自家人,就只能向恆哥兒說聲抱歉了。”劉乙趕緊解釋起來,生怕劉恆真因此心生不快,“恆哥兒應該知道,秘境封侯的天才強者到來有多麼非同小可,還望多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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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封侯的天才強者有多麼非同小可?

劉恆既知道也不知道。他知道靈原秘境中封侯者,人人皆是天才中的天才,每一個都不容小覷,但他不知道如今的秘境封侯者在世人眼中,又是怎麼一個模樣。

“是哪位秘境封侯者?”劉恆好奇問道,心想說不定他還認識。

聞言劉乙便面露敬佩地道:“是靈原秘境被封為流水侯的時水學姜仟兄。”

流水侯姜仟?

劉恆眸中難免閃過一抹怪異之色,心中感慨不已。時水學本就是百家中的小學派,在秘境時身處百俠盟,劉恆有所耳聞,卻真真不知道其代表天才是誰。這等學派,至少在他“戰死”前並沒有湧現出什麼聲名大振的人物,可見這流水侯姜仟,十有八九是他“戰死”後才封的侯。

而讓劉恆心生感慨的是,聽著意思,在他“戰死”之後的秘境後期,小說家似乎還是沒能避免“王侯氾濫”的尷尬。連這樣劉恆沒怎麼聽過名頭的人物都已封侯,可見後期封侯者必然不在少數,可是相比劉恆“戰死”前的封侯者,天資、氣運與實力應該是略有遜色的。

“這還得說永哥兒自己爭氣,大夏能封侯者屈指可數,他卻能在其中率先封侯,就此開啟了局面。”劉乙滿臉感慨,“蓋因永哥兒自己封了侯,才能結交到這許多封侯的天才強者,天下皆好友,真真令人敬佩。”

劉恆一挑眉,面上怪異之色更甚了。

他那位大哥也封了侯?

之前他倒是依稀聽說過,這位被劉家寄予厚望的大哥劉永,傳聞是極佳的天驕體質,早年投身名門求學,同樣得了進入靈原秘境的機緣。

可惜身在秘境時,劉恆總是在為很多事情奔走忙碌,竟沒顧得上打聽一下這位大哥的去向,只在《天下英傑錄》上曾見過幾筆記載。那上面所言,他這位大哥似是已經覺醒了天驕體質,奈何由於種種遺憾,修為進展並不算多麼驚豔,直到黑蛇、神魔午、沈曲寧這一批人封侯時,記載上他也僅僅是三重巔峰修為罷了。

這等修為,即便身為天驕,處於天才強者如林的靈原秘境,也並不顯得多麼起眼。劉恆都是因為有著這層關係,才會特別留意了一下,見到《天下英傑錄》上說他和一些出身大夏、百越、南董的天才組成了一個小盟會。他本還想著有時間去瞭解一下。誰想到他“戰死”前竟都沒能抽出空來,也沒能遇到恰當的機會,於是就這麼錯過了。

時隔兩年時間,再度聽聞有關他的訊息,才知道他在後期居然也成為了封侯者,不由自語道:“看來靈原秘境,果然是天下第一造化之地。”

雖說是後期封侯者,可即便後期王侯再氾濫,也絕不至於人手一個,能封侯者畢竟還是小部分天才罷了。從劉恆“戰死”到秘境關閉,中間還有四五個月時間,這段時間裡他那位大哥十有八九是得到了什麼大造化,才能從師境三重巔峰躍升為五重境的封侯者。得以封侯,無論如何都能算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尤其放在大夏這個地方和同輩相比較,那就更為耀眼奪目了。

“誰說不是呢?”劉乙幽然一聲,隨即笑道:“要是我等也能有這樣的機緣就好了。可惜當年靈原密令太過稀少,我劉家託了許多關係,付出許多代價,才堪堪得到三個名額罷了。似是我等資質排不進前三的,終歸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像我這樣自己沒本事的,自然也謀不到這等大機緣。”

說著說著,他也被勾起了一絲心緒,雙目略微失神,“一個靈原秘境,就將天下同輩分割成了兩個世界的人,一邊高高在上,一邊只能仰望,有時候想想真是殘酷無情得叫人恐懼。”

聽他動了情,劉恆沉默片刻,才道:“那畢竟是靈原秘境,爭奪入境資格,本身就是一種選拔的過程,最終得到者,天資、運氣、實力都說明他們本就是人上人了。”

劉恆聽得出來劉乙羨慕或嫉妒的心情,然而當年他是親身經歷者,曾經親眼見過數不盡的同輩天才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在四座城池裡拼命搏殺與爭鬥,無所不用其極。無論最終成敗生死,他們好歹為此奮鬥過,相比起這些人,劉恆不覺得劉乙有什麼可以嫉妒的。

當年四座城池就在那裡,敞開大門迎候五湖四海的天才們,機會從未消失,劉乙如果真有心,大可以去嘗試搏一搏,而不是在這裡說這些感慨。

自己不去爭取,錯過了機會,又能怪誰?

而經歷過秘境一行的天才強者們,又怎麼可能不出類拔萃?一躍為人上人?

只能說有多少付出,就有怎樣的收穫,這真沒什麼可說的。

然而他這麼想,別人未必也會這麼想,尤其是沒有參與靈原秘境一事的人們。而劉恆明白的道理,即便掰開了揉碎了告訴這些人,他們依舊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當然,那畢竟只是一個秘境,一次機緣,並非化龍之門。一個自甘墮落的人,不會因為去了趟靈原秘境就變得知道奮發了。一個努力之人,也不會因為沒去靈原秘境就變得前途暗淡。”劉恆笑道:“乙三兄必然是後者。”

劉乙搖頭失笑,“恆哥兒這份心境,我可學不來。不過我這人自覺最大的長處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也就知道自己能得到什麼。”

說著話他眨眨眼,很有種想將劉恆引為知己的意味。

二人談笑一陣,劉乙邀他去自己的院中用了餐,食畢就問起劉恆還想去哪裡,劉恆略微思忖,“倒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了,隨意走走看看吧。”

劉乙一挑眉,沒有再多說什麼,徑直與劉恆並肩而行。

其實兩人都清楚,他們的相逢絕非巧遇,而是雙方促成的結果。

劉恆早起就要去武場,當然也不是一時興起,除了想看看劉家的底蘊,就是給劉家一個機會了。

什麼機會?

自然是稱量他實力的機會。劉恆也需要這麼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讓雙方在正式商議前,對各自都有一些更深的瞭解,這樣對雙方都好。

劉家沒有拒絕劉恆探訪武場的意圖,正好藉此展露出劉家的實力。

誠然,這些劉家武者做為武者,並沒有多少能令劉恆覺得驚豔的天才武者,論起武將更是不值一提。可是別忘了,這世上絕沒有單打獨鬥能夠闖出一片天地的例子,想要成就霸業,總需要無數可用之人,而劉家所培養的,正是眾多可用之人。別看這些人似乎不算成器,卻勝在根基紮實,只需多多歷練,總能從其中成長出可用之才,然後共同支撐起整個劉家。

這就是劉家要展現給劉恆看的實力所在。

而劉恆顯露的不多,僅僅自身實力小試牛刀,就足以讓劉家對他留下深刻印象了。

劉恆用一種近乎碾壓的方式,輕易擊敗了一名二重師境的劉家武師,天下有很多人能做到這一步,劉家同樣也有很多人能做到。然而劉家很清楚,劉恆滿打滿算,如今也才十八歲過半,要到今年入秋才到十九歲!

這意味著什麼?

年方十八,至少擁有二重師境之上的戰力,除了稱之為絕世天才,再沒有別的稱呼了。劉家唯一能拿出來與之比較的人,獨有嫡長子,也就是劉恆那位名為劉永的大哥。可是很多人猶自記得,即便是身為天驕的劉永,十八歲時才堪堪踏入師境罷了!

劉永二十五歲,才到達師境五重,如此算來,等這庶子劉恆到達二十五歲時,又會達到怎樣的高度?

這一比較,真真叫人心驚。

一個舉族培養的天驕,竟還比不上一個視為棄子的庶子,難道他們選錯物件了?

如今讓劉家慶幸的,唯有劉永曾參加過靈原秘境,在其中得到過大造化,更是一舉封侯,成為天下都已聞名的天才人物。尤其劉永還是貨真價實的天驕,這些個劉恆遠不能比較的優勢,才讓無數劉家人堅定了自己沒支援錯人的念頭,否則這實在讓人忍不住多想。

可是不管怎麼樣,劉恆註定讓許多劉家人深深震動了一下,愈發感覺到了劉恆的不同尋常。劉家選擇透過劉乙的口,來把劉永封侯這件值得拿出來大夸特誇的事情告訴劉恆,未嘗不是感覺到了劉恆非凡表現帶來的壓力,試圖以此來震懾一下劉恆。

想來也該讓劉家更加確定,今日傍晚那場家宴,究竟該用哪種態度來對待劉恆。

對於雙方來說,武場一事已然點到即止,剩下就只有各自思索的事情。以至於參觀完武場後,自然而然也該去私塾那邊看看,這事劉恆自己沒提,劉乙竟也不曾出口。

他們就行走在劉家庭院水榭之間,時而駐足觀景,時而談笑風生,像極了劉乙在款待遠到的摯友。可是誰都清楚,劉恆不是誰的摯友,他是劉家從上到下都有所耳聞的忤逆子。曾經早早被淡忘,甚至以為不知何時就會悄無聲息死於仇家之手,近些年卻不斷被提起,以誰也沒想到的速度出現在所有劉家人的口耳之中,讓人無法迴避,如今更是赫然在劉家大宅裡閒庭信步。

看著這一幕,劉家上下很難說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他們一路上獨見到許多下人,卻是鮮少見到劉家人,顯然早早聞訊刻意迴避,可是所過之處的門窗庭院,總能在隱蔽處瞥見一雙雙好奇或審視的目光。

劉恆則邊與劉乙閒談,邊忍不住預想即將到來的家宴,心情顯然不可能像明面表現出來那麼平靜。

招待他家宴的,是被稱作家主的男人和稱作夫人的女人。

這個男人,是劉恆的親生父親,不知有什麼特別之處,竟能讓劉恆那個出身百武聖地血神宗的母親為之傾心,不惜下嫁為妾。而這個劉恆該稱做父親的男人,帶給劉恆母親和劉恆的,顯然稱不上多好。母親生下劉恆後不久據說病故,做為一個血神宗弟子卻莫名病故,其中誰敢說沒有蹊蹺。劉恆就更不必說了,早早被扔去了留安縣那主宅裡,再無人詢問過一聲,也從未感覺過來自這個男人或這個家族一絲一毫的關愛。

似乎這男人把所有的寵愛都放到了他那嫡長子身上,卻不願分潤給劉恆哪怕一絲一毫。

至於那個被稱作夫人的女人,對劉恆來說就更是陌生人了,他和她之間只有名義上的母子關係,卻根本沒有一丁點血緣。甚至於在看慣了人情世故的劉恆感覺中,自己親母的病故,很可能跟這女人有抹不開的關係。當然,這一點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劉恆不會妄加到她身上,暫時也不會當做仇敵。

於劉恆而言,她只是劉家嫡長子劉永的親生母親,劉家的家主夫人,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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