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又慶幸天天不在,她現在很幸福,不忍看她遇到不幸的樣子,不幸的事,就讓我們這種不幸的人承擔就好。
於是我想到另一個不幸的女人,聶思去哪了。
說起來我們也算是難姐難妹了,這緣分是天定的吶.......偶然的認識,彼此的際遇,又進了同一家公司,卻鬥得你死我活,被同一個男人拋棄,又一起遇到空難。真是,說不出的尷尬啊.......瞧這份緣的.......
從開始進入氣流,一直沒看見她。我有些擔心,可是越來越顛簸了,越來越劇烈了。我的心好像要爆炸了一樣,渾身隨著震動而顫抖。外面有乘客在大叫,聽聲音,好像是摔倒和跑動,我猛的睜開眼睛。和其他人一起,飛快卸下安全帶,衝出去。
有乘客受不了壓力,精神有些癲狂了。硬要跳機逃生,正瘋狂的砸著艙門。
這是極度危險的行為,飛機本身已經近乎失控了,而艙內的任何動靜,都可能使飛機失去苦苦維持的平衡。跌爬中,我們幾個人好不容易勸服住了這個瘋狂舉動,制止了他。此時阿長的腦門已經碰流血了,仍然堅持用話筒不斷喊話,安撫躁動。
摔倒了無數次,大家把高跟鞋都脫下來了。我也有些狼狽,身上撞得劇痛,而我終於看見了聶思。她正望著我,眼裡在哭。
我終於也想哭了。
我們對望了沒幾秒,飛機再次恐怖的搖晃起來。黑暗的艙外讓我們真實的感覺到死神真的近了,而此時乘客們卻出奇的安靜了。飛機在失事前是沒有時間和條件給你寫遺書的,那些電視演的都是騙人的,可是居然真有人試圖想要拿出筆和紙來。
一回到內艙,就看到大家在抱頭痛哭。有些難過,卻不想這樣哭出來,我不想哭,因為我不想死。做了這份工作,卻從來沒有想過會這樣死去。
哎......腦子裡突然想念起了一個人,他脾氣很好,嘴角總在笑。對所有女性都溫言細語。但是對於男人,即使他再怎麼和顏悅色,都像在下達旨意。而實際上他是只腹黑的狐狸,很會做生意,偶爾佔過我便宜,會肆無忌憚的寵愛我,給我一大堆我不需要可是卻能向全世界證明他愛我的東西......然後再單方面解散了兩個人的隊伍,讓我傷心至今。
可是我從未告訴過他.......
其實......當他輕輕走過我身邊,他就偷走了我的心。
眼淚滾滾的在眼眶裡顫著,看著哭成淚人的新人們,想起父母,終於忍不住掉了淚。突然一個大力上來有人摟住了我,我愕然之間,聞到熟悉的名為綠色機遇的香氣。
“對不起.......別怕,姐姐陪你。”她輕聲說。
我回身抱住她,淚水互相打溼對方的肩。在生死面前,一切嫉妒,憎恨,爭鬥,你死我活,都化作雲煙。除了死亡,也許我們一輩子都不能冰釋。也罷,難得這麼有緣,這一輩子,我們終是一起死。下一輩子,還做冤家。
“其實,下柳是愛你的。”她哭得很難看。
“又怎麼樣呢.......”我嗤笑出來。她也笑了一聲,“是啊,又怎麼樣呢!”
一個又一個氣流,一次又一次顛簸,只記得我和她最後一直在笑。
記不清過了多久,恐懼中的墜落或者遭雷擊都遲遲沒有出現,而機艙廣播突然響起的機長熟悉的聲音:“各位旅客,飛機目前已經平穩穿過氣流和雷雨區,我們能夠安全到達並著陸,謝謝您的信任。代表全部機組人員向您表示問候,非常抱歉讓您受到驚嚇.......”
還沒聽完,我們都不能自已的顫抖著捂住了嘴巴,劫後餘生的震撼和那種巨大的喜悅是不可言喻的。直到意識到外面的巨大歡呼聲此起彼伏。乘務長才率先站起來,儘管腿還不夠利索,額頭上也有傷,還是笑著朝我們呼喚,姑娘們,幹活了!
一時間忙亂紛紛,有新人激動的向機長室發呼叫:愛死你了機長!你太了不起了!我一定要嫁給你!
大夥聽後,莞爾。
出去收拾殘局,安撫乘客。看到一馬當先的聶思,我心裡淡淡的溫情流淌,望著她高傲的後腦和脖頸居然特別安心。
然而她再回頭的臉色已然冷漠了下來,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覺,一切來去得太快,我們安全了,正常的模式下,我們有正常的相處方式。我說的不錯的,除了死亡,也許我們一輩子都不能冰釋。她依舊是那個驕傲的她.
下了飛機,出了窄窄的艙門,感受到了陸地,是多麼的親切和可愛。和她並肩而行,我倆默契的涼涼對看一眼,依舊不屑的神情,爾後各奔東西。
機場大廳,年輕的機長被團團圍住。說真的,經歷此次,機組全部的姑娘都有義務以身相許。我們的命都是他帶回來的,這個迄今為止最年輕的機長,唐奕格先生,此刻在女孩們的包圍中探出腦袋,朝我溫然一笑。
在大門口,年輕的機長攔住我私聊。
我平時裝得再好,在他面前就容易變得傻兮兮的,極盡感激和讚美之詞的拍他馬屁,對於他的技術精湛,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等我好大一通說下來,他無奈的搖搖頭,“你怎麼一點創意也沒有,就不能說點我愛聽的麼?”
“你愛聽什麼口味的?”
“.......”他默然了幾秒,又開口道:“比如以身相許什麼的。”
這下該我默然了,我就知道不該給他選。
然後他突然低下頭,開口道:“知道當時我腦子裡在想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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