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無涯從妙境中醒來,東方天際已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推開門,清風撲面,分外叫人神清氣爽。

“小師弟,昨晚我見你屋內油燈一夜不熄,雖是執事道長吩咐,你也無需如此用心。小小年紀,累壞了身子,可怎麼得了?”孫道人從膳食房回來,撞見無涯,便沉下臉道:“還不回屋去睡個回籠覺?執事道長命人傳話了,你不用去幹雜事,只需把賬目做好就行了。這一日三餐,都有我送到你房中。”

孫道人語帶責怪,可聽在無涯耳中卻分外受用,無涯吐了吐舌頭,故意大驚失色:“哎呀,師兄,昨夜我忙於修煉,竟忘了執事道長交代的差事,這如何是好?我得趕緊去做才是。”

“慌什麼,不是還有幾天期限麼?”孫道人低聲嘟囔著,旋即明白這是無涯在和他開玩笑,搖了搖頭,輕聲笑罵道:“這個小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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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食房賬冊名目繁多,不過只要細心些,上手也不難,無非是購、支、餘三項。無涯做的賬目除了起初幾次被執事御風道長指出了些錯漏,越到後來越是嫻熟,也無需再勞煩御風道長。

御風道長見無涯少年老成,處事謹慎,漸漸也把道觀其它賬目交與無涯來做。

時日一長,與無涯熟絡的師兄們都戲稱其為賬房小執事。無涯心知師兄們只是戲言,不過終究年少,仍不免有些自得。

每日花幾個時辰做好賬冊後,無涯便去膳食房給孫道人打下手,到了晚上,就勤練入門道法,夜夜如此,從無間歇。

這白雲觀吐納之法看似粗淺,修煉久了,也頗具效用,無涯自覺行功時,氣機執行越來越暢通,丹田中日益充盈,身子骨也強健起來,任他寒暑變換,一襲道服足矣!

火靈兒每逢無涯修煉,就自個偷偷溜出去,一群松鼠兒簇擁著,呼嘯山林,當那自在快活的山大王。

白雲觀後山有一片百數畝大小的稀疏松林,每日裡都有眾弟子去施法比試,無涯早想去見識一番,可忙於算賬、雜務,一時也抽不開身。

這天,無涯照舊去膳食房幫忙,沒想卻被孫道人轟了出來,說是算賬費腦子,該四處走動走動。

無涯拗不過孫道人,只好訕訕退出,信步向後山松林走去。

松林空地上,道觀弟子三五成群,半空中各色法寶亂舞,光華四射,叫好聲不絕於耳。

有些道行深的,竟能駕馭法寶,飛行穿梭,雖說比起鳳崗莊那兩個惡道差了許多,更無法與老爺爺道長的神通媲美,卻也叫無涯看的暗生驚羨,自嘆不如。

“你怎麼也入了白雲觀?你的火靈兒呢?”

無涯正瞧得如痴如醉,後肩猛然被人輕輕擊了一掌,回頭一看,那笑吟吟看著自己的不就是那日在集市上遇見的女孩?

女孩換了道姑打扮,越發顯得俊俏,無涯未曾開口,這臉卻紅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聽著女孩的輕聲軟語,無涯往日的伶俐一下沒了,費好大勁,才吞吞吐吐回答。

“怕什麼?我又不是老虎會吃人。我叫柳夢琪,正好比你大了一歲,咯咯咯……,你該叫我師姐。”女孩咯咯笑個不停。

“師……姐。”無涯喚了一聲。

“快把你的火靈兒拿出來讓我瞧瞧,它吃些什麼?乖嗎?……”柳夢琪問道。

無涯把火靈兒託在掌上,一一回答,漸漸也自然得體了。

“夢琪師妹,你怎麼在這兒,說好今日你我比試,害得我到處找……,咦,你不就是那日的野小子嗎?你纏著我夢琪師妹幹嘛!”一位少年風風火火趕來,怒視無涯。

“我在逗火靈兒玩呢。”柳夢琪拉著無涯站到了少年的面前,對著少年嗔道:“兇巴巴幹嘛,無涯,快些給韓書易師兄見禮,他可是主持師尊的高足,才大我幾個月,修為卻到了融合初期。”

韓書易聽著柳夢琪誇他,面露得色,不過看著無涯的目光,依然不善。

這個韓書易,正是當日在集市羞辱自己的少年,無涯心裡雖千萬個不願,可不忍拂了柳夢琪的面子,整了整衣冠,施禮道:“無涯見過書易師兄。”

“師兄?嘿嘿……”韓書易一陣冷笑:“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聽師尊說,道觀新收了一名記名弟子,給御風師叔打下手,沒想到,竟然是你!親傳、記名有別,這聲師兄恕我難以應承。不過,看在你叫我一聲的份上,我勸你以後少來此地,免得瞧見了真傳道法,日後心裡添堵,自己落個不痛快!”

“書易師兄,好端端的,跟無涯說這些幹嘛!”柳夢琪責怪道。

“呵呵,良藥苦口,我這是給他提個醒,讓他安守本分,省得自尋煩惱。莫要把一些下等雜役道眾口中的胡言亂語當真,小執事?做夢去吧!”韓書易冷冷瞥了眼無涯,取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對著柳夢琪一笑:“師妹,我新得了一個法寶,名叫冷光珠,師尊說,即便你那碧玉如意鐲,也難制住它。師妹,要不要去試試?”

“哼!去就去,我才不信。我這碧玉鐲也算白雲觀一等一的法寶,你這冷光珠休想勝我!”柳夢琪扯了韓書易就往松林跑去,一面衝無涯喊道:“我若有空,會去看那火靈兒!”

無涯應了一聲,呆呆立著,剛才韓書易的一番話,如同一盆冰水,把無涯淋了個透心涼,再看那松林上空,碧玉如意鐲與冷光珠兩件法寶變化多端,正纏鬥不息,道觀眾弟子也都停了手,眾星捧月般簇擁著韓、柳二人。

怪不得韓書易對自己不屑一顧,原來白雲觀親疏有別,等級森嚴,也許自己視若珍寶的道法,在他眼裡不過是些末微技,想到這,無涯心中一陣苦澀,數月來修煉的喜悅和他人讚賞的一點自得消失的乾乾淨淨,再也沒心思看下去,轉身悶悶不樂地回到了道觀後院。

孫道人忙完了膳食房的活,正在院中歇息,看到無涯蹦蹦跳跳出去,唉聲嘆氣回來,好生不解,趕緊詢問緣由。

無涯把去後山松林,路遇韓書易,受其奚落一事一一道出。

“唉,小師弟,像你我這般出身的,進道觀不過是求個溫飽。”孫道人嘆道:“你也許不知,我修道六十餘載,修為卻還比不上韓書易他們剛進白雲觀幾年的親傳弟子,你可明白其中的蹊蹺?”

“當然是他們資質過人,所習道法精妙。”無涯不假思索道。

“小師弟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孫道長搖搖頭,指指院外來來往往的道人:“人多嘴雜,你我還是屋裡說話,我在白雲觀這麼多年,見得多,聽得更多!”

緊閉了房門,孫道人壓低聲音,緩緩道出:如果不是富貴出身,光有上佳資質也決計成不了道觀親傳弟子。韓書易他們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為,也不是全靠白雲觀道法的精妙,而是服食了築基丹,強行提升了境界。

築基丹非白雲觀能煉製,乃是主持清風道人與修道名門大派——清虛山攀上了交情,花費重金求討的,一顆築基丹就要上千兩白銀,不是大富大貴人家的子弟修道,誰人受用得起?

這天下修道人不計其數,道觀也隨處皆是,只不過,除了幾個赫赫有名的門派外,其餘的都與白雲觀一般,空有其表,做些法事,驅散孤魂野鬼;使些手段,擒下山精樹怪尚能勉強為之,真要憑此得道成仙,那是妄想!

小師弟,不要看韓書易他們這些個親傳弟子好似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其實在名門大派弟子眼中,白雲觀上下皆是凡人。

孫師兄口中說的修道名門大概就是老爺爺道長提及的忘念峰、天微池、清虛山等等門派吧,老爺爺道長說過,等幾年,會來找我,還要送我仙丹和法寶。憑老爺爺道長的神通,他煉製的丹藥肯定比那個築基丹要高明許多,他送與我的法寶,又豈是區區冷光珠能比的?說不定還能傳授我神妙道法,哼,到時,我看那韓書易還門縫裡瞧人?

想到這,無涯心中的不快一掃而空,臉上的陰雲漸漸散開。

孫道人見無涯如此,也就放下心來,笑著指指屋外:“小師弟,今日師兄我去竹林,得了一樣好東西,且跟我去看看?”

院角倒扣一隻竹簍,內有一隻尺許長的小獸,長尾、塌鼻,鼻上一撮白毛,臉似貓,卻有獠牙倒鉤。

瞧見無涯走近,那小獸掙扎站起,目露兇光,喉間呼嚕有聲。

無涯原本山裡人家,當然認得此物,這便是狗獾,因其鼻長白毛,俗稱白鼻子,細細看它,下腹鬆垮,兩側鼓脹,應是剛下崽不久,窩中該有一群嗷嗷待乳的幼仔。再一看,一條後腿上赫然幾個深深血洞,仍在涔涔流血。

“也不知什麼東西傷了它,不然,師兄我也逮不住它,可兇得很呢?”孫道人一露小臂,把那交錯的血痕指給無涯看,又道:“用鹽醃數日,除了血水、土腥味,配上筍乾燉了,倒是一道好菜。我正愁沒啥好東西給小師弟滋補,呵呵,它倒送上門來了……”

說罷,孫道人取來一把尖刀,蹲在一旁磨刀霍霍。

那狗獾見孫道人磨刀,周身灰毛乍起,死命啃起竹簍來,無奈剛竹編就的竹簍,甚是堅韌,沒一會,狗獾滿口血肉模糊,無力再啃咬,頹然趴倒,嗚嗚悲聲。

母獾一死,它那幼仔豈有活路?獸如此,人又何嘗不是如此?無涯憶起當初爹孃死後,自個也險些絕了生路,不由心生憐憫:“孫師兄,還是放了它吧,傷它一命,它那一窩幼仔也將不保。一想這,我又怎忍心下箸?”

“這……”孫道人抬眼看了看無涯,見他神色悽然,心也軟了:“好吧,小師弟心慈,連帶師兄我也沾些功德吧。”

無涯扯了幾株仙鶴草,嚼碎了,敷在狗獾創口上,揮手道:“走吧,莫要再讓人捉了去。”

狗獾回望無涯數眼,竄入草叢,須臾不見。

寒來暑往,春秋幾易,彈指間,無涯已在白雲觀待了整整四年,當初眾人口中的小娃兒也長成一個半大小夥子。無涯面容酷似他死去的娘,眉眼漸漸張開後,俊美異常,來白雲觀進香的善男信女見了他,無不誇讚,好一位俊秀的小道長,真似那仙童一般。

當年乘風道長給的那冊道法,無涯早已爛熟於心,日日勤加修煉,修為雖說與道觀親傳弟子無法比擬,但在數百名記名弟子中,儼然已成第一人。

無涯心知在這白雲觀中,是斷無可能再進一層的,因而日夜期盼老爺爺道長能早些到來,可老爺爺道長如黃鶴飛天,杳無音訊,時日一久,那份期盼也就淡了許多。如今縈繞在他心頭的,只有師姐柳夢琪的身影。

以往,柳夢琪隔三岔五來找無涯,逗弄火靈兒玩耍。她每次到來,總讓無涯莫名的歡喜,每次離去,也總讓無涯空落落的難受。

只是近年來,她越發來的少了,即便來了,也都是說些她與韓書易師兄之間的不快。

無涯聽道人們說起過,韓、柳兩家都是當地的豪門大戶,隱隱有結親之意,再看韓、柳二人,平時也很親近,彷彿印證了兩家結親的傳聞。不知怎的,每每想起,無涯就覺得好像心兒被針刺了,能感到疼,卻又無法撫平。

柳夢琪在無涯面前,往往說著說著,就哭了。看著那梨花帶雨的嬌容,無涯好不心酸,真恨不得自己就是韓師兄,立馬去安慰,去哄得她開心。可自己終究不是韓書易,沒有富貴的家世,也沒有高深的修為,自己的一廂情願,在他人眼裡,只是痴心妄想。

有時,無涯痴痴的想,如若上天突降災難,或許自己可藉此機會,向柳師姐表露一下願為其赴死的心跡,只是,即便有此機會,論修為也該是韓書易出頭,唉,真是愁腸百結!

有時,無涯忍不住會去偷偷探望柳夢琪,可往往撞見她與韓師兄在一起,卿卿我我,自個只得無奈的閃在一旁,獨自品嚐難抑的酸楚。

不過,柳夢琪偶爾對他表露的大膽親暱,卻又讓無涯心生渺茫的希翼。

儘管孫道人暗地裡開解他,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可無涯如何能聽得進去?眼瞅著無涯終日長吁短嘆,孫道人只好默默搖頭。

這日,正是春雨連綿時,無涯忙完了手頭的活計,呆望著屋簷滴下的雨點,滿院柳絮和著雨絲在飛揚,漸漸幻化成柳夢琪嬌媚的臉。

柳師姐已有數月沒踏進這個院子了,也許,和韓師兄在一起的快樂使她忘了自己的存在,無涯緊鎖的眉頭就像這天上濃的化不開的陰雲。

火靈兒全然不知無涯的苦悶,依舊在一旁大嚼著松果兒。

突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火靈兒警覺地弓起背,箭般射了出去,旋即又回來,對著無涯吱吱亂叫。

柳師姐來了?這小東西也來糊弄我!無涯狠狠瞪了火靈兒一眼,卻聽見視窗,有個嬌滴滴的聲音喚道:“無涯,快來幫幫我!”

嗯!真是柳師姐!無涯心如鹿撞,應聲而起。

柳夢琪告訴無涯,一塊家傳玉佩不慎掉入了後山的地洞,那地洞黑咕隆咚,想必還有些噁心的小東西,所以特來請無涯去取。

只要柳夢琪開口,別說是個地洞,哪怕刀山火海,無涯也願意去闖,當即應承下來,又依柳夢琪之言,避人耳目,悄悄從後院越牆而出。

山道溼滑泥濘,極是難行,見到柳師姐一臉焦急,無涯暗暗加快了腳程,片刻後,終於來到掉落玉佩的地洞旁。

這個地洞本來只有碗口大,連日陰雨把它四周的浮土沖刷掉後,倒有井口一般大小。

柳夢琪點燃火把,交給無涯。

無涯舉著火把,探身往下瞧,只見地洞四壁都是些交錯凸出的石塊,柳師姐掉落的玉佩正掛在下方幾丈處的一塊石筍尖上。

無涯叼住火把,小心的慢慢向下爬去,眼看就要夠著那塊玉佩,哪知,腳下一打滑,身子就直直摔了下去。

只聽得柳夢琪“啊”了一聲,無涯就被一陣燜痛震暈了。

不知過了多久,無涯才悠悠醒來,剛想張口呼救,就聽得地洞口有人在與柳師姐爭吵聲,聽聲音,分明是韓師兄。

“夢琪,我到處找不到你,原來你與聶無涯這個小子鬼鬼祟祟到了後山!等了半天,還不見你回來,你們究竟在幹什麼?難不成你被這野小子迷住了?”

“書易,你說些什麼,我怎麼可能會對一個來歷不明的雜役道人動心?以往,我不過是逗他耍耍。今日,我不慎把你送我的玉佩掉落在地洞,才叫他過來的。”

“那你還在這兒磨嘰什麼?還不快跟我回去!”

“書易,無涯摔了下去,我喚喚也沒有回應,怕是……”

“怕是什麼!摔死才好,省的讓我見了心煩。”

“可若是他人問起,我該怎麼回答?”

“就說他見財起了歹心,偷了你的玉佩,自個逃出了道觀。”

無涯在地洞聽得真真切切,這一句句就如利刃在他的心頭刻劃,心想還不如剛才索性就摔死了,免得聽那些傷心的話語。

沒多時,又聽見柳夢琪道:“書易,別……,別,師尊說過,修為不到心動期,不宜雙修,別……”

“你我早有婚約,難道你還想著那個小子?”

“滿口胡言亂語!你還不知我心意?”

“那……”

“好吧,依你……”

浪聲淫語良久才息,無涯聽得羞憤欲死,暗自思量,即便死在地洞,也絕不開口向他二人求救。

“夢琪,我覺得最好把地洞封死,免得道觀中有人誤入或等到天氣轉熱後,有屍臭冒出。”又過了片刻,韓書易忽而說道。

“書易,我都成了你的人,當然一切按你所說。”柳夢琪也覺得這樣比較穩妥。

韓、柳二人使了個搬運法,把地洞口堵得嚴嚴實實。

經歷此事,無涯早就萬念俱灰,自覺人生無趣,故意不出一絲聲響,任由二人封死了地洞

黑暗中,火靈兒的雙目炯炯發光,竟能照亮眼前一尺的範圍,也不知它從何處找來些苔蘚、地衣,送到無涯嘴邊。

無涯搖搖頭,不想吃,急的火靈兒吱吱哀叫。

火靈兒,你本可自己逃生,卻為了我甘願陷入絕境,無涯心中暗自嘆息,想不到,只有這小東西對我不離不棄。

不忍讓火靈兒傷心,無涯還是嘗了一點它送來的東西。

躺了許久後,胸口的燜痛漸漸消失,無涯輕輕動了動手腳,竟沒有大礙,想來身下是落葉軟泥,雖從高處摔下,只是受了些震力而已。

支撐著坐起身,藉著火靈兒眼中的光,無涯看到它正在洞底一角用小爪子拼命挖掘著,似在找尋逃生之路。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火靈兒這般靈性的?見此一幕,無涯不由為自己先前所想慚愧不已,自己這樣死去,如何面對九泉下的爹孃?如何對得起關愛自己的白髮婆婆、老爺爺道長以及孫師兄?何況自己死後,還要擔個偷盜的汙名!

不過,洞深十數丈,下方四壁光滑,無攀爬之處,就算洞口沒被封死,也絕難離開出洞,看來老天註定要我聶無涯死在此地!

火靈兒兀自挖個不停,扒拉出的土塊堆得比它身子還高。

“小東西,越往下越近山腹,難不成你要破山而出?”無涯苦笑道,一面卻情不自禁蹲下身子,幫著火靈兒一道挖掘。

土極鬆軟,沒挖多時,隱隱有光亮透入。

天不絕我!難道出口就在咫尺?無涯狂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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