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關羽兵臨陽平關,打造完攻城器械以後,開始日夜猛攻這座關卡。

陽平關內,有兩萬漢中守軍,幾乎是張魯麾下全部兵力,由張魯之弟張衛統帥。

關中軍雖然精銳,奈何陽平關依山傍水,地勢極其險峻,哪怕關羽使出渾身解數,除了折損三千餘人以外,根本沒有絲毫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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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相持將近兩月,關中軍屢攻不下,士氣受挫,只得暫且罷兵。

關中軍中軍營帳。

“諸位,雖然有了東狼羌提供的那條隱秘水道,我們運輸糧草容易許多,終究還是勞師遠徵,每日耗費錢糧無數。”

“陽平關附近多為崇山峻嶺,此關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更兼關內有兩萬兵馬,縱然繼續強攻下去,恐怕也難以攻克。”

“再繼續拖延幾月,無需漢中軍出擊,我等就只能因為缺糧而退兵了。”

眾人聞言,亦是滿臉愁容。

哪怕程昱、陳宮足智多謀,此時也有些束手無策。

陽平關實在太過難以用人力攻克,只要漢中軍死守陽平關,關中軍也沒有絲毫辦法。

關羽不是沒想過打地洞,奈何陽平關下多為山石,根本沒有辦法開鑿地洞。

關羽也不是沒想過水淹,奈何陽平關地勢很高,無論如何洪水也不能吞沒陽平關。

關羽也不是沒有想過詐敗誘敵,奈何關羽威名過甚,張衛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無論關羽如何誘敵,對方只是死守陽平關。

想要圍困陽平關,讓關內缺糧陣腳大亂,更是無稽之談。

陽平關不同於普通城池,擁有四方城門,只要兵力足夠就能將城池圍得水洩不通。

陽平關依山而建,那險峻綿延的大山,本就是天然屏障,哪怕關羽兵力再多十倍,也不可能將其圍困。

事到如今,關羽攻城屢屢受挫,心中也是無比煩躁,諸將更是士氣低落。

陳宮看著眾人表現,知道若不能安撫眾人,這場南征恐怕就要以失敗告終了。

他走上前來,手指指向陽平關位置,道:“陽平關乃漢中西部門戶,陽平關若破,沔陽也就手到擒來,漢中軍首府南鄭不過距離沔陽百餘里,亦是指日可破。”

“我們知道陽平關重要性,張魯自然也深知這點,故此才會集中兵力死守陽平關。”

“我等雖然暫時受挫,然而只要攻下了陽平關,也就代表拿下了整個漢中,諸位當振作精神,莫要氣餒。”

事到如今,陳宮也沒有好的計策,只能說出這番話安慰眾人。

不過很顯然,陳宮的話並未起到太大作用,諸將都知道拿下了陽平關,也就代表攻下了整個漢中。

可惜的是,陽平關若真那麼容易拿下來,又豈會成為漢中之命脈。

關羽心中暗自嘆了口氣,目光在眾人身上遊弋,最終放在了程昱身上。

此時的程昱,亦是眉頭緊皺,卻是不發一語。

只不過,程昱雙目死死盯著地圖,好似完全沉浸其中,臉色也在不停變幻。

關羽心中微動,道:“仲德,可有良策攻破陽平關?”

程昱回過神來,搖頭道:“陽平關,難以力克。”

關羽聞言,只得暗自嘆息,想起了歷史上曹操南下,也是屢次受挫,心情這才好受了些。

“只不過。”

就在此時,程昱卻是繼續說道:“陽平關雖不可破,卻未嘗不能繞過陽平關,而後佔據沔陽,切斷南鄭與陽平關之聯絡,直接圍困南鄭。”

程昱話音剛落,眾人臉上都露出了狐疑之色。

陳宮搖頭道:“陽平關西部乃是走馬嶺,這是一條極其狹長之峽谷,兩邊山勢陡峭,難以攀登。”

“走馬嶺內,早已有兵馬在此安營紮寨,入口更是被鹿角、障礙物封住,攻打之難度不下於陽平關。”

“除了走馬嶺以外,其餘地方都是崇山峻嶺,大軍根本難以通行,如何繞過陽平關?”

這條計策,關羽早就有過構想,只是很快就敗給了現實,根本沒有絲毫可取性。

繞過陽平關唯一的通道就是走馬嶺,這裡早有重兵把守,易守難攻。

更何況,縱然關中軍不惜代價拿下走馬嶺,也要能夠搶奪沔水渡口,渡過有重兵把守的沔水,佔領地勢險峻的定軍山,再往北奪取天蕩山,才能夠攻打沔陽。

無論走馬嶺,還是沔水河畔,亦或是地勢險峻的定軍山,再或者是天蕩山,張魯都在這些地方駐紮著營寨,派遣重兵把守。

就算僥倖能夠奪取走馬嶺,餘下要攻克的難關,每一道都無比艱難。

或許有人會問,張魯不是將幾乎所有兵馬都聚集在陽平關了麼,為何會有這麼多兵馬駐守在馬嶺等地?

事實上,這些地方駐紮的兵馬,並非張魯的漢中軍,而是劉焉派遣的益州軍,暫時交由張魯麾下將領統帥罷了。

只要張衛佔據著陽平關,劉焉也只能乖乖幫助張魯守住其餘地方,不敢有絲毫壞心思。

否則,一旦張衛將陽平關獻給關羽,則漢中西部門戶大開,整個益州都會暴露在關中軍兵鋒之下。

關羽、陳宮等人的擔心,程昱又豈會不知?

程昱環顧眾人,而後對著關羽施禮道:“益州軍遠來救援,客居守城於此,肯定心有怨氣,初時縱然謹慎防備,然我軍兩月來只攻陽平關,駐守走馬嶺等地之益州軍,也必然有所鬆懈。”

“無論城池多麼堅固、地勢多麼險峻,只要守軍掉以輕心,若欲破之並非難事。”

陳宮卻是反駁道:“縱然僥倖攻下走馬嶺,然其餘幾處都是險要之地,得到訊息必然謹慎防守,又如何攻克?”

“沔水渡口、定軍山、天蕩山,其險峻程度,都令大軍止步,此計恐難奏效。”

程昱卻是說道:“若能以雷霆之勢,日夜不停連續進兵,進攻之兵馬速度甚至快過報信之逃兵,根本不給這些地方守將反應時間,能否功成?”

陳宮失聲道:“絕不可能!”

“這些地方地勢險峻,極難行軍,更何況無論將軍還是士卒,恐怕也禁受不起這種負擔,又怎能以雷霆之勢連續拿下幾處要地?”

程昱沒有與陳宮爭辯,反而將目光放在了一位身材魁梧的大將身上。

隨後,他指著那員大將,對關羽說道:“主公,此戰能否功成,全在夏侯將軍之手。”

眾人聞言,全都將目光放在了被程昱指著的那人身上。

那人表情先是有些錯愕,繼而大喜過望,急忙拜道於地,對著關羽說道:“主公若有吩咐,末將粉身碎骨在所不遲!”

“妙才速速請起!”

關羽卻是急忙扶起那人,不過心中人就有些疑惑了。

他想不明白,程昱為何會說,成敗皆繫於夏侯淵之手。

關羽手下,如今最不缺乏的就是良將,夏侯淵雖也是良將,關中軍將領卻有好幾人都不在其之下。

他想不明白,程昱為何會如此看重夏侯淵。

好似看出了關羽心中疑惑,程昱沉聲說道:“正如昱方才所言,若有一將能夠連日進軍,以雷霆手段接連攻下幾地,根本不給對方反應機會,此計才有可能成功。”

“據我所知,夏侯將軍就極其擅長急行軍,諸將之中若有一人能擔此重任,非夏侯將軍不可!”

夏侯淵以及曹氏諸將聞言,全都心中暗自驚訝。

夏侯淵的確有這種本事,可是夏侯淵如今並未嶄露頭角,只有親近之人才知曉夏侯淵本事,他們想不明白,程昱從何處得知,夏侯淵有急行軍的本領。

不過很快,夏侯淵以及曹氏諸將,都有些興奮起來。

說實話,他們此時地位比較尷尬。

兵敗被俘而後投降,就連老大曹操都投降了,曹氏諸將心中雖然有些不甘,卻也只能認命。

只不過,曹氏諸將都沾親帶故,很自然的會抱成一團,這樣反而會被關中諸將所排擠。

更何況,關中諸將也都各個並非等閒之人,武力、謀略甚至略勝曹氏諸將。

出征以前,曹氏諸將甚至擔心,關羽不會重用他們。

卻不想,關羽為了安撫眾人,此次出征特意帶領曹氏諸將一起。

可惜的是,關羽麾下將領實在太多,除了曹洪跟隨張遼運輸糧草以外,其餘曹氏諸將也都沒有立下什麼功勞。

這一次,程昱將如此大的功勞擺在夏侯淵面前,假如夏侯淵能夠功成,不僅自己可以揚名立萬,曹氏諸將也能在關羽麾下站穩跟腳。

故此,夏侯淵才會如此激動。

關羽聞言,卻是猛然驚醒。

他回想起三國歷史,最擅長行軍的將領非夏侯淵莫屬。

古代行軍,正常速度乃是日行三十裡,可是根據《魏略》記載:典軍校尉夏侯淵,三日可行五百裡,六日可赴千里。

歷史上司馬懿攻打遼東,行軍三千裡,也需要百日時間,平均亦是每日三十裡。

兩者對比,可見夏侯淵行軍速度之恐怖。

也正是因為夏侯淵行軍速度太快,所以才能‘常出敵之不意’,屢獲奇功。

當然,夏侯淵行軍如此之快,可能有水分,也可能用的是騎兵。

大軍此時在山中行軍,根本不可能有那種速度。

想起了有關夏侯淵的記載,關羽當即神情振奮,問道:“妙才,你可有信心能夠日夜千里奔襲,攻下走馬嶺以後,能夠趕在益州潰軍前面攻下沔水渡口,渡過沔水?”

夏侯淵沉聲道:“只要主公讓淵於軍中挑選精銳,必不負所望!”

關羽聞言大喜,道:“五萬大軍,任憑妙才挑選。”

夏侯淵再道:“東狼羌常年生活於山林之中,更是精通水性,末將請調三百東狼羌人一同出征。”

關羽聞言,不由面露難色。

東狼羌能戰之人不過五百,若是一次性徵調三百人隨行出征,恐怕東狼羌人不會應允。

不過很快,關羽當即鄭重道:“妙才放心,三日之內,我定然徵調三百東狼羌勇士到你麾下!”

夏侯淵聞言大喜,繼而抱拳道:“如此,某若不能完成使命,提頭來見!”

陳宮見狀,卻是急忙說道:“此計恐怕太過兇險,還望主公三思。”

關羽深吸一口氣,說道:“為今之計,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不妨一試。”

就這樣,關羽一面親自趕往東狼羌之地,苦口婆心兼許下重利以後,東狼羌首領終於出兵三百,並且攜帶有五十匹雪狼。

只不過,這些雪狼以及東狼羌人,都要單獨安營紮寨。

夏侯淵得知有五十匹雪狼相助,更是大喜過望,再三保證會完成任務。

雪狼在山間的奔跑速度,根本毋庸置疑,若能以雪狼追殺、騷擾益州潰軍,也就能延緩對方報信,如此夏侯淵才更有信心。

定計已畢,夏侯淵挑選了三千精銳。

這三千精銳,不僅僅都是百戰精兵,許多前身要麼是獵戶,要麼生活在大山地之中,體力很好,健步如飛。

夏侯淵得到三千精兵,讓所有人輕裝上陣,也不攜帶口糧,與張飛率領的五千兵馬,趁著夜色摸到了走馬嶺附近。

與此同時,關羽仍舊猛攻陽平關,陽平關下戰鼓轟隆,喊聲震天,關中軍營寨之內旌旗也沒有變少,用以迷惑敵軍。

果不出程昱所料,益州軍初來走馬嶺之時,尚且謹慎防備。

然而兩月過後,關中軍都只是猛攻陽平關,駐守走馬嶺的益州軍也就鬆懈了許多。

再加上漢中大將楊任貪贓枉法,剋扣軍餉,益州軍又是客居相助張魯駐守走馬嶺,早就人心浮動,滿腹怨言。

本來易守難攻防守嚴密的走馬嶺,此時早就變得無比鬆懈。

走馬嶺入口雖被堵住大半,卻沒有任何人看守,晚上就連守夜之人都沒有。

縱然楊任安排了士卒守夜,也沒有人聽從他命令。

是夜,月黑風高。

三百東狼羌人悄無聲息翻越被半堵住的入口,撥開鹿角,搬走石塊。

直到黎明時分,道路才變得通暢起來。

而此時,駐守走馬嶺的益州軍,居然仍舊沒有絲毫察覺,還都處於酣睡之中。

夏侯淵對著張飛說道:“張將軍,你帶人殺入對方營寨,負責擊潰敵軍,我直接帶領麾下三千甲士越過營寨,奔襲沔水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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