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說得一句,看她嬌顏如花,便即住了口,再也說不下去,朱七急道:“咱們還要過去儲秀殿,我差點忘了。”

“好,咱們現在就過去。”

朱七點點頭,一個人卻快速閃身進來,低聲道:“奴才現在便立刻去備輦子。”

聽來人聲音急促,如獲大赦,朱七奇怪,擺手道:“陸凱,我不要坐那東西,我要阿離背我回去。”

陸凱一急,正要稟啟朱七龍非離膝上的傷,龍非離卻看了他一眼,眸色甚是嚴厲。

他知道皇上不想皇后擔心,但這傷也要處理——龍非離已背起朱七,大步走了出去。

他長嘆一聲,跟了過去。

儲秀殿。

龍非離徑自將朱七抱進內間,放到床上,道:“蝶風告訴朕,說你今兒個早起了,先睡一下,朕批完摺子便帶你過去母妃那邊用午膳。”

“你會悶嗎?要不我陪你?我就坐在旁邊不說話,我不會吵你的,就像平時一樣。”

她仰起下巴,神色有些擔憂。龍非離心裡又是一疼,想起與佛陀的約定,但他很清楚知道,現在誰敢將她奪走,他必定神佛無赦。

“朕不悶。”

現在的她,只怕並不懂那些。

她是他的妻子,正大光明的,他卻不能碰她。他苦笑,坐到椅上,數名內侍候著,陸凱蹲下,替他清理膝上的傷。

他忙收攝了心神,看起奏章來。

過了數盞茶功夫,他放下手上章本,走進內間。

她撫著唇瓣,探頭到他頜下,愣愣道:“你為什麼咬我?”

她看到他臉色一變,似乎生了絲怒意,兩頰又覆上些末輕紅。

她不解,想去看他的眼睛,他不讓,伸手將她的腦袋扳住,手上力道甚大。

他雖對她貪吃零嘴的事兒時有訓斥,但她明白,他捨不得打罵她。這時卻整個人古古怪怪的又拗著她,她心裡有些不悅,去掰他按在她頭上的手。

他的掌比她大很多,溫厚有力,她努力無果,更惱了些,氣呼呼地按著他的手,腦袋往他懷裡拱去。

“小七。”

他一聲輕淡,語氣裡有絲無奈。

“別叫我,我今晚不跟你吃飯也不跟你睡覺。”

她在他懷裡大聲喊,跟他置氣。

螓首被迅速捧起。

他皺眉盯著她,她終於看清他的眉眼,眼目卻又像攏著層薄氳,深深的,她不是很懂,她覺得心裡有絲沉,她覺得他……似乎並不開心。她不大喜歡他這樣,她喜歡他對她說話,哪怕語氣淡淡。

她用力揮開他的手,這一次,他沒有用強。

她一旦得脫,便咬上他的唇,咕噥道:“你咬我,還不跟我說話,明明是你不對,跟我說話,給我講故事。”

他渾身一震。

她感受清晰,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有點急了,又重重咬住他的唇,“你不理我。”

她看到帷帳被男人白皙修長的手拉下,然後映象瞬間消失,眼前只餘一片雲煙。

她怒急攻心,有一股尖銳擠逼在喉嚨,她想大聲喊叫,卻發現從嘴裡逸出的無聲無息。

竟連悲慟也嘶喊不出來。

這裡是天界的一角,叫做鏡海天。取這兒的雲煙可做成鏡子,看現在過去與未來。

龍昊,你的心真是太他媽的狠。

她好痛好恨,為什麼這具身體裡的不是溫如意,而是她辛追追。

她是鏡海天的囚徒。

鳩毒一剎,如意那抹魂已不知去向,也許已徹底消失在這天地裡。她來到了西涼,挾帶著千年的恨而來,到最終卻是一個笑話?她甚至不是紫蘇,她被林晟騙了,她是莫琮!

紫蘇也罷,莫琮也罷,龍昊,為什麼你如此待我?

她沒有想到與龍梓錦那一晚,那不是她想要的,雖然他也有權勢,面目英俊,但她並不愛他,那只是宿醉後的錯誤。

她後悔痛恨。

不曾想徐熹卻給她帶來一個機會。徐熹對如意之母一直有情,也一直不喜璇璣,當然徐熹並不知道她與龍梓錦有過一晚……後來的一晚,龍昊又為璇璣的事喝得爛醉。

他明明醉了,卻怎還保留著最後那毫末該死的清醒!

他最終將她狠狠推開,自己跌睡在床榻上。

她刺破了足踝,將龍帷內裡染成淺紅。

她想一搏!

50

徐熹贈她人皮面具,將她帶到儲秀殿,她就只差這一步。第二天敬事房一記,她便是他的女人。

她一咬牙,將人面摘下,又再偽了其他痕跡……

他沒有多說什麼。

她想,她成功了。

卻原來,那一眼早有端倪……

在與龍梓錦發生關係以後,她曾以生死為脅告誡過龍梓錦今生絕不能將他們的事說出去。她知道龍梓錦不會說出去,但沒有想到,在她進儲秀殿與龍昊一夜之前,龍梓錦已向龍昊請求賜婚。而龍昊當時還在考慮。

後來發生了儲秀殿的事。

若說以前龍昊還念著舊情,儲秀殿的事以後,龍昊已拿定了主意:他不想他弟弟娶她。

所以,他沒有阻止敬事房記錄。這一來,宮裡都知道,她與皇帝發生過什麼事,龍梓錦也開始絕望。

後來,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很慌亂,但她想起儲秀殿那一晚,隨後,她假裝在華容宮暈倒……

在騙過別人之前,先得讓自己信服!她不斷對自己說,那是他的孩子。

她去大牢向朱七炫耀,她要朱七後悔當日對她的殘忍,她要朱七傷心。

原來,關於她辛追追的孩子,不過是他眼中的笑話。

她不懂,真的不懂,為何當初龍昊認定璇璣的背叛,在醉死之際還是念著那個女人!

他釘打在她身上的銀針算了準頭。

林晟,龍修文也還沒死透,他將他們分囚在這裡的各處。

鏡海天,可探看人世繁華。

他又下了術法,當你看到心癢難抑之時,便斷了映象——

他不殺她,他要她親眼看著他許那個女人一世愛寵!

他的心,這樣狠!

突然一聲嚎叫一樣的聲音傳來,是龍修文還是林晟?前世還是今生的戰神,她分不清那聲音。

他們也在鏡海天裡看到什麼景象嗎?她不知道,統統不知,她只知道,他們與她比鄰而居。

她死死凝著那雲煙繚繞處潸然淚下,如果當初她選擇與龍梓錦在一起,以如意的身份活下去,那麼會不會又是另一番天地?

也是……一世愛寵。

龍梓錦愛她,他不愛崔霓裳的,不愛……崔霓裳。

可是,她愛龍昊啊。

龍昊愛阿七。

她哭笑著,突然竟想起小時候她那個古板嚴肅的父親教過她的李商隱的一首詩。

嫦娥應悔偷靈丹,碧海青天夜夜心。

儲秀殿。

清風走近院門的時候,只見一眾禁軍和內侍都守在院外。他眉頭一皺,問其中一個內侍,“皇上可在殿內?”

那幾名內侍都是剛剛換值過來,不知底蘊,被問話的內侍恭聲道:“稟公子,適才陸總管囑下,讓奴才等莫擾了皇上清靜,他說他到華容宮走一趟,跟太后娘娘告個信兒,皇上有些政務處理,稍會才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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