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措辭,白戰楓猛地一震,回想起她剛才所有的話語,他又驚又喜,“旋弟,你恢復記憶了是嗎?”

康寧為她詳細診療過後說,她既非天性痴呆,也許有一天受到刺激,突然恢復記憶也不定。

是剛才一嚇,讓她記起了所有的事情嗎?

璇璣苦笑,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是誰,我只記得,你在一夥人手裡把我救下來,然後,你說,你要——”

她說到這裡,頓住,似乎在猶豫著該不該說下去。

白戰楓卻倏然明白過來,她的神智似乎已清醒過來,記憶卻斷亙在燕雲樓的那天。

他卻已欣喜不已,抱緊了她。

“旋弟,你說,我要怎樣,你說,大哥喜歡聽你說話。”

璇璣臉上一熱,微微側過頭,“你說你要娶我。”

“是。”白戰楓嘴角上揚,很快又頓住,低聲問,“你當時的神識不清楚……你會怪我嗎?”

璇璣搖搖頭,“我記得你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腦裡有三個人的影像,其中一個就是你,你好像叫……林晟。”

仍然是林晟呵,她還是沒有記起他,白戰楓苦笑,又淡淡道:“你說,還有兩個,其中一個是你的夫君嗎?”

“夫君?”璇璣微微奇怪,“我的夫君不是你嗎?還有兩個都是女孩兒啊。”

她蹙了蹙眉,扶住眉頭,冥思苦想,“不對,我們還沒有成親,你不是我夫君,可是為什麼我只記得你——”

他不能瞞她,她有權知道自己的事情,白戰楓苦笑,道:“你本有夫君,只是……”

“只是什麼?”

“他心裡的不是你。”

璇璣怔了一怔,苦笑道:“怪不得。”

她捉住一縷發,想去記憶些什麼,腦裡卻空白一片,頭很痛,卻還是無法想起關於他說的丈夫的一絲半毫。

但有一點,她篤定,那段回憶很痛苦,不堪,只要她嘗試去想,那種鈍痛的感覺便湧上心頭,她知道,那個人,並不愛她。

白戰楓拉下她的手,揉按著她的額,輕聲道:“想不出來就先別想,慢慢會好起來的。”

“嗯。”璇璣靠到白戰楓肩上,任他替自己按摩,閉上眼睛,像只慵懶的小貓。

這個男人,感覺……好像認識了很久很久,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安心。

白戰楓看她模樣恬靜,心裡微微一蕩,吻上她的額。

隨即,又猛地定住。

“旋弟,若你不想成親,大哥——”沉默了良久,他終究還是毅然出了聲。

“一生只有一個,我記得你這樣說過,我其他人都不記得了,只獨獨記得你,我……”璇璣鼻子微酸,往他懷裡偎了偎。

白戰楓心裡卻一陣狂喜,有些事情不必說出,他已明白她的心思。

吻上她的唇。

兩人依偎著說了會話,也沒說什麼,他告訴她他準備帶她求醫的計劃,他說,她聽,他快樂,她安心,她說她信他,然後他的快樂又瘋長。

看著她美麗的身體,他沒有半分綺想,這一刻,他只想好好守著她。

顧慮那些人去而復返,當然去而復返是好事,擒住了他們便能拿到解藥……早已吩咐石叔派人加強風府的戒備,護衛都是白戰止和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好手,但他還是親自守著她才安心。

院子裡,康寧正安慰著青鸞,青鸞與顏舒望今晚留宿下來。

青鸞哽咽道:“姨母,你說表哥他還會回心轉意麼?”

康寧嘆了口氣,道:“青兒,郡裡追求你的好男子也不在少數,你看……”

“我只喜歡表哥。”青鸞說著,低聲哭了起來,低聲道:“姨母,你說若那醜丫頭不在了,表哥會不會……”

突然,一陣笑鬧聲從迴廊裡傳出,正是服侍璇璣沐浴的一眾婢女走過,吱吱喳喳猜測著少爺與那醜姑娘的關係。

若非容嬸兒早交待叮囑過,眾人乍看到那姑娘的模樣必定嚇得失聲尖叫。少爺與她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的腦筋似乎有點問題,但少爺卻甚至……親自幫她洗澡?這也太匪夷所想了吧?

“若少爺肯替我洗澡,我也願意當醜姑娘。”一個婢子兩頰飛紅,其他幾人又笑又罵,倒無人反駁,都豔羨又嫉妒的。

婚事尚未公佈,府內奴僕竟不知道璇璣便是未來的少夫人,任誰也想不到這女子如此醜陋竟獨得少爺的青睞。

康寧見狀笑道:“丫頭們,什麼事如此喜樂啊?”

為首的正是巧兒,她攤攤手,道:“夫人,少爺不好了。”

看著前方的房間,青鸞怔怔掉下淚來,康寧也怔愣在原地。剛才聽得幾個丫頭說白戰楓要幫璇璣洗澡,兩人都吃了一驚,過來一看,房間的燈光卻已熄滅。

康寧素知白戰楓為人,絕不逾禮越規,卻沒想到他竟宿在璇璣房裡,他對她……康寧突然一陣心驚膽戰,那分明便已經是……執戀,但願以後別出什麼事才好。

翌日,風府又發生了一件事。

當白戰楓把璇璣帶出去用早膳的時候,璇璣的變化,驚攝了眾人。

白戰止與康寧倒甚是欣慰,看璇璣雖記憶未復,談吐舉止卻似出自大家;青鸞在旁看到白戰楓嘴角含笑,狠狠瞪了璇璣幾眼。

但很快,便引出了問題。

白戰止問到璇璣家中的情況,昨日匆忙,一聚便散,事情還沒來得及報稟,白戰楓是磊落之人,並沒有隱瞞璇璣已婚之事,把因果前後告之父母。

白戰止本並不反對婚事,聞言卻臉色鐵青,白戰楓也不吭聲,只跪在地上,請求父母成全。白戰止拂袖而去,臨走前沉聲道:“若白家祖宗同意,為父也不阻止。”

入夜,白家祠堂。

數百牌位上寫的都是風姓,實際上每個牌位裡面還藏著一個小牌位,其上嵌著白家人的本來名姓。

白戰楓跪在列祖列宗前,身子挺得筆直,這是第一天。無飯無水,若他能支撐七天,白戰止便准許他與璇璣成親。

他想,他一定會撐過,他還要帶她到仙硯臺去。凝著先祖的牌位,不由得想起數百年前的白家的功勳和屈辱。

隨即淡淡一笑,被逼隱姓埋名,不是不怨的,只是到如今,彈指數百年,一切已成煙塵,又還有什麼放不開呢?

突然一絲微響沒入耳際,他一凜,揀起地上一顆小石礫,袖手揚去,只聽得一聲低哼,他一驚,轉身看去,只見璇璣從門口探頭進來,委屈地看著他。

幸好只為給對方警告,他留了力,他剛要起來,璇璣已喝住他,“你別動!你爹說,只要起來一下便作廢,得從頭再來。”

她嬌憨的模樣,白戰楓不由得淺淺一笑,道:“快過來給我看看。”

璇璣腿上被擊中,甚是疼痛,便單腳跳著蹦了進來。

“旋弟,祖宗面前,不得無禮。”

“是。”璇璣吐吐舌。

白戰楓急忙把她的裙子掀上些許檢視,只見雪白的膝蓋上已紅了一撮,他心疼又自責,道:“疼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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