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所獲的姜洛凝只能離開這裡，這樣私闖民宅本來就是不好的。
雖說她並不在意這些，但也不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等到這一襲黑衣離開府邸，依舊悄無聲息，以至於在她離開以後，這座府邸都沒有絲毫變化。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大概是確認姜洛凝不會回來了，在最大的那間房間裡，躺在床上的一個中年男人終於醒來。
也許是不太確定對方已經離開，於是就假裝尿急開啟大門，故意在府上逛了一圈，上了茅房後才回到屋子裡。
他慢悠悠點開一盞燈，火光微弱，但卻可以看到這個男人的外貌。
是個十分幹練的中年人，此時衣著袒露，雖說已經是花甲之年，但身上肌肉線條還是可以看到。
若是有武夫來此地，肯定能一眼看出來此人必然是修行武功的，不過修為造詣不會太高，只用來強身健體。
男人頭髮半白，坐在桌子上喝了口水，這才松了口氣。
這時床上傳來一陣相對來說虛弱許多的嗓音，是女聲：“有沒有人來？”
坐在桌子旁邊的男人微微搖頭：“我不知道，修為比較低，看不出蛛絲馬跡。不過應該是來過了。”
“就算不是今晚來，昨晚也是來過了的。”
“大人當真是運籌帷幄，竟然連這都算到了。”已經蒼老很多的女婦人坐在床榻上，由衷感慨道。
女婦人臉上已經被歲月滄桑的痕跡入侵，條紋甚多，又一副比較勞心勞力的模樣，顯然是沒少吃苦。
這兩位，任何一人都是在山村裡讓人敬仰的大家，要不是他們，恐怕村子裡的人都沒法得到雞鴨以此祭拜山神。
這就相當於救了人命，絕對勝造七級浮屠。
男的，是當今王家家主，叫王翰斌，坐擁如此大宅，還有一個獨生子，這輩子算是無憾了。
女的，村子裡也不知道是啥名，只知是溫氏，大家都只是喜歡喊她王夫人。
偌大的王家府邸，其實也就只有一家人，沒有僱傭任何下人，不是不想，只是這山野之地，實在難以孕育那種心靈手巧之人。
王翰斌喝過了水，將杯子放回原處，“既然大人不願意讓這兩個外地人離開此地，必然是有著一些考量。”
“歸根結底，我們雙方還是處於利益關係，真要說起來，應該是平等的。”
溫氏嗯了一聲，並沒有反駁：“只是當下是那位大人的關鍵時期，到底來說還是給予一些面子才好，畢竟雙方都是互惠互利。”
“這是當然。”王翰斌深以為然。
自己這個妻子可不簡單，正是因為這些年有這個賢內助的出謀劃策，才有了如今的家業。
這份家業，是他的，也是她的。
至於這個村子裡的人，是什麼樣，未來會如何，他不知道，也不會去管。
“還是快些睡吧，你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只有養好身子，才能看到我們功成身退的一天。”王翰斌示意她好好休息，自己則是坐在床邊。
然而婦人卻有些睡不著：“有沒有找到江湖高人？如此這般，雖然表面上我們是相互合作，但到底來說還是低人一等。那位大人手段通天，怕是難找。”
“放心，如今我們錢財已經不少，前段時間我已經聯絡了一位高人。一旦看到它有所心思，就會第一時間趕過來。”王翰斌擺了擺手。
“那就好。”松了口氣的婦人這才重新躺下，安然入睡。
躺在角落上的許鳴背靠牆壁，遠遠的就看到了那位黑衣劍客。
來到跟前的姜洛凝摘下斗笠，露出那張俏臉，只是臉色不太好，似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意味：
“沒有發現，至少剛才沒有看到有氣運變化，但還是不能排除懷疑。”
許鳴有些詫異，他可是知道這姑娘有一雙很神奇的眼睛，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已經是一雙超乎常理的眼睛了。
天下尋常人，寧願相信武夫會飛簷走壁都不會相信這個能看風水的眼睛。
一念及此，許鳴調侃道：“沒想到還有你看不出的東西，真是厲害啊。”
“你以為我是誰？這雙眼睛終歸不是萬能的，武道大宗師，比方說滿元境界的武夫，這類高手壓根不用外物就能看出一國氣運的細微走向。”
“和他們相比，天壤之別。這雙眼睛固然厲害，但一些隱藏極深的東西，還是難以預測。”
姜洛凝坐下在他旁邊，繼續說道：“這只眼睛的功效，丹青境開始就會淪為無用之物，有和沒有其實已經沒有分別了。”
許鳴打了個哈欠，有些不以為然：“行吧，你說的都有道理，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線索又斷了。”
姜洛凝聳了聳肩：“那現在還能幹嘛？除了明天看看那個所謂的山神，已經沒有其他途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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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許鳴忽然說道：“其實我們忽略了一些東西，比方說我們解決了那個山神以後，該怎麼讓村民們相信？”
“不用讓他們相信，只要真正斬妖除魔，之後自然就沒了那些作祟。”姜洛凝微微搖頭。
許鳴又問道：“可王家還是可以以此暴富，壓榨本就不富裕的村裡人。”
“這就要看這個王家到底有沒有和那妖魔有所關聯了。倘若有，那就一併解決了，倘若沒有，那就算了。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改變就能改變的了得。特別這些事情還是別人篤定的事。”
姜洛凝摘下那個發帶，披頭散髮，少了幾分英氣，卻多了幾分美豔。
看得許鳴有些怔怔出神。
“看什麼看？轉過頭去！”姜洛凝有些惱羞成怒。
青衫少年連忙辯解以及反駁：“不是，你這一沒脫衣二沒洗澡，我看一看咋了，深藏閨閣的小家碧玉都沒你這麼講究！”
姜洛凝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再理會他。
許鳴也老實的收好目光，不過腦子裡一直都是剛才那一幕。
他娘的，這姑娘咋樣都有風味，不要命了？
當然，這話也只能在心裡說說，真要出口，那就要出事。
良久過後，許鳴喃喃自語：“我要是你，有了這雙眼睛，就去給人看風水，撈點盤纏，不至於吃著乾巴巴的乾糧。”
“那是你。”姜洛凝低頭鼓弄著自己的腰帶，似是在整理衣衫。
許鳴自嘲一笑：“好像也是，不過這個確實賺錢，一旦打出名氣，給那些大人家看一次，就賺得盆滿缽滿了。”
姜洛凝不願意和他在這種事情上浪費口舌，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後背靠牆壁：“睡覺。”
“睡就睡。”許鳴撇了撇嘴。
第二天如約而至。
也是春分時節。
這個時候已經算是半個春天，不過在北方可能會有倒春寒，那個時候，是真的讓人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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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現在戰亂時期，北方必然有許多難民，一旦沒有立身之所用以遮風擋雨，十有八九會挺不過去。
在北煌城就見過不少，在去年倒春寒的時候，便是有屋子住的都有不少人感染風寒。
不過在這個山村之中，可能沒有春分的說法，甚至是連二十四節氣都沒有，有的只是一個名為山脊節的節日。
這個節日至關重要，關乎這接下來的一整年的好運或厄運。
恐怕村子都不知道春節是什麼。
在這天，大魏南方大多會吃春菜之類的習俗。
但在這裡，只有大清早將雞煮熟，成為貢品，然後陸陸續續上山祭拜山神。
在他們的眼中，包圍村子的四方大山都是山神的管轄之地。
天還沒亮，就可以看到許多戶人家藉著微弱的光亮打開門，各自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