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一頓餃子,許鳴在禮水城中閒逛。
因為要隱藏身份,所以許鳴就沒有摘下斗笠,如果之前在商會沒有摘下斗笠,未免失了禮數。
對於驚刀門的動作,許鳴有所忌憚,但說不上害怕。
門主是衝竅境高手,以他現在的戰力,不好說能不能有一戰之力。
但他可以肯定,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哪怕打不過驚刀門的門主,他覺得全身而退的機率也不小。
禮水城何其之大,其中豪門大族江湖勢力盤根結錯,明爭暗鬥數不勝數。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十分繁華,但真要觸及到那些深處的東西,就會發現到底有多麼骯髒。
許鳴在路上隨便打聽了一下後才恍然大悟,驚刀門在禮水城只能算是一個二流勢力,真要說起來,其他幾家才是大頭。
傳言中洞府境高手都有不少,只是具體數量不得而知。
聞言,許鳴所剩不多的擔心就徹底放下,這樣的驚刀門,遠遠比不上在筌郡城的趙家。
哪怕雙方之間差距不明顯,但前者在自己的地盤上也不敢肆無忌憚,後者卻不一樣。
禮水城的風景無數,各式各樣的名勝古蹟都足夠讓人眼花繚亂,對此地心生留戀。
一整天,許鳴都在城裡閒逛,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把自己想去的地方都看了。
眼見夜幕漸晚,許鳴就隨便找了個客棧下榻,價格不貴。
鳳虎幫給自己的那一大把銀票堪稱一筆大財富,到了現在,還有一半在手,可見當初鳳虎幫對自己的態度有多麼鄭重。
驚刀門作為禮水城中小有名氣的幫派,只要安分守己沒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基本上就連郡守府也都會禮讓三分。
這其中的一些密辛也很少人能想到,雙方到底來說都是互惠互利。
只要驚刀門還在,那麼每個月或者每年上交的銀錢就不少,這樣一棵還算不錯的搖錢樹,只要乖乖聽話,郡守府樂見其成給他一些特權。
所以哪怕驚刀門如今擁有一座佔地千畝的大府邸,依舊不會有所表態。
這哪裡是一個江湖草莽的幫派?分明是足以媲美傳承數百年的豪門大族了吧?
月明星稀,驚刀門的牌匾下,有個身穿黑色大衣滿臉胡渣子的男人駐足。
男子身材魁梧,只是低著頭,看不清楚其容貌,在他背後的一把大刀十分顯眼。
但凡行走在禮水城中,估計十有八九都會有人猜出其身份。
沒辦法,有此氣勢的重刀刀客,除了驚刀門還能是誰?
只是這個一頭邋遢長髮的男人似乎並不是驚刀門高層的任何一人,難不成還能是驚刀門的尋常弟子?
論氣息,不太像。
邋遢中年男人微微抬了抬頭,凝視了好久那塊牌匾,最終咧嘴一笑:“終於回來了,不曾想我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許鳴?中慶山上的一切恩怨,我都會親自去找你理清。”
說完,他猛然踏入大門門檻,重回驚刀門。
驚刀門九大堂主,已經變成了如今的七位,但這些內幕暫時還沒有傳開,否則那個擁有如此傲人戰績的人怕是早就名動禮水城了。
……
除夕那天,許鳴沒有出門,而是呆在客棧裡發呆休息。
年味越來越重,門外偶爾還會傳回來陣陣爆竹聲響,孩子成群結隊,大多手上都拿著一串硃紅色的糖葫蘆,小的笑起來還沒看到牙齒長齊,風風火火,穿梭在各個街道上。
不少人被撞到了自然心生不滿,只是看到是一群穿著紅色衣服的孩子後,臉色就隨之緩和起來,歸根結底,大家都是要搞一個喜慶,求一個吉利。
正是因為這些孩子的存在,才讓得過年更像過年。
許鳴輾轉反側,橫豎睡不著。
到了晚上,他沒有想著去睡覺,實在無聊的他只能按照自己老家那邊的習俗,守夜。
這些年來一直如此,哪怕是北煌城那段十分艱難的時期,也從來沒有改變。
夜幕深沉,有跟著家人守夜的孩子率先倒下,呼呼大睡。
寬容一些的家庭就會將其帶到房間裡去睡,並不勉強,若是嚴厲一些的,則會出聲呵斥,將其喚醒,並不會因為年紀小而有特殊對待。
許鳴小的時候屬於後者,他爹作為山村上最出名的人家,讀過很多書,說過很多讓大家摸不著頭腦的大道理,對待任何事情向來都是十分寬容。
可唯獨在這些傳統節日上,他變得格外死板迂腐,哪怕是出現丁點差錯都不行。
為此,每每貼春聯的時候一旦看到老爹偷懶,孃親就會忍不住調侃幾句,怎麼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記憶中不止一年是從這句話開始,兩人就吵起來了,當然,不論如何,最後貼在家門前的對聯永遠都是方方正正的。
深夜過去,日出東昇。
新的一年,到了。
光勝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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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地,天還沒完全亮堂,劈里啪啦的爆竹聲音就連綿不絕,從各家各戶傳出,此起彼伏,足足持續了半炷香之久才漸漸停息。
有些昏昏欲睡的許鳴被這動靜給吵醒,瞬間醒神,茫然四顧,抹了把臉才回過神來。
新年時期,哪怕是禮水城這種大城,大多數都是不開業的,只有少數覺得這是一年一遇的好機會,能不能一本萬利就在這個時候。
綜合下來,街道上還是可以看到不少地方開業,並且生意興隆。
這段時日,大多數人都已經閒了下來,平時聚不到一起的朋友也會嘮嗑嘮嗑。
各種各樣的活動在正午時分出現,熱鬧非凡。
一襲青衫的許鳴扶了扶斗笠,露出一抹笑容,這種感覺,很好。
忙碌了一整年的黎民百姓,終於可以在這個時候放鬆放鬆,或許夢境是讓人無比舒適的,但是現實卻不得不回去。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獨自一人來到禮水城的許鳴漫無目的,只是融入其中,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
在北方,哪怕到了新年,也還是寒冷,若是碰到老天爺不開眼,還會下一場讓人瞠目結舌的大雪。
滿目都是穿著新衣服奔跑的孩子們,許鳴嘿嘿一笑,看向北方,偶有所悟:“世道再差,那也不是你們可以闖門而入的理由。”
這一天,許鳴幾乎逛完了周圍的許多景點,拖著略微疲憊的身體回到客棧,閉上眼睛就是夢鄉。
大抵是太累了,以至於臉上已經打溼一片,他依舊渾然不覺。
春節過後,差不多就是要出門奔走的時節。
所有讓人有多開心的相逢,就會有多麼不捨的別離。
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戲再好,總是會散的。
要不是許鳴已經提前預定了位置,否則都不知道能不能搶到南下的名額,委實是人山人海,不比過年那會差多少。
白鴿江旁邊的那條道路,許鳴一面走著一面看著。
這裡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大概因為每次看的時間都不長,所以還是覺得格外動人。
許鳴來到岷津商會,發現這裡人同樣不少,估計想擠進去都要費九牛二虎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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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商會的人認出了他,對於這個很可能是大家子弟的劍客,商會自然給予尊重,親自帶著他往裡面走。
見到那位商會的會長,他也沒有說幾句話,人家現在焦頭爛額,親自見面時給面子,得寸進尺可不太好。
這位會長在離開之前讓手底下的一個人親自帶著他離開這裡,朝著既定碼頭的船隻所在位置而去。
白鴿江碼頭,車水馬龍,人人行色匆匆,臉上都帶著些許留戀。
因為這座對許鳴而言十分陌生的城市,卻是他們心心念念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