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鳴猛然扭頭,向天劍擋在身側,這個動作才做出,就有一把重刀狠狠地斬擊下來,勢大力沉。

鏗鏘一聲,黑暗中炸出一團絢麗火花。

許鳴身形橫移出去,一隻手撐在樹枝上,縱身一躍,順著樹幹而上,站在了一道纖細的樹枝上。

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環顧四周,那雙眸子中又有刀光映照而來。

幸虧許鳴反應迅速,不然就要被柳峒懿這一刀給從頭到尾劈成兩半。

刀勢傾瀉,那棵大樹就這麼被強行分成兩段,轟然倒塌。

許鳴落地後在地面炸起一片塵囂,擰轉腰肢就衝著山坡下疾馳而去。

秦衡和柳峒懿兩人毫不猶豫緊隨其後,雙方一前一後,期間刀芒劍氣相互來回,雙方各有損失。

饒是許鳴已經變得足夠強勢,但是面對這樣的陣仗還是難免的力不從心,緊咬牙關。

不多時,許鳴身上就有十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在黑夜中顯得無比血腥。

相比於他,後面的秦衡和柳峒懿雖然略顯狼狽,但身上並無大礙,自然要乘勝追擊。

全力奔騰的速度很快,所以許鳴大概過去了半炷香功夫就來到最底下。

這個地方相比於山上樹林十分稀疏,以至於天上的明月光輝灑落在地成片成片。

因為是剛剛大雪消融,所以地面有些泥濘,一腳踩上去都能留下腳印。

許鳴從山上重重一腳踩踏在地,不僅將地上泥水濺起,而且還留下一個深腳印。

他借勢上衝,抓住遠處的一棵大樹的粗壯枝葉,順勢往前而去。

眼下這種情況,他不能再留太多蹤跡,否則給那兩個傢伙抓住蛛絲馬跡,只會後患無窮。

只差一步就能養氣境後期,但終究是還差一步,這兩者之間天壤之別。

許鳴臉色難看,今晚不能逃過此劫,基本上就要和這世界說拜拜了。

方才他藉助上方光線昏暗,不斷繞路,走那些隱蔽物很多的地方,試圖瞞過那兩人,眼下只能說拉開一小段距離,想要甩開還差得遠。

許鳴的前進方式是儘量不留下自己的路徑,能不踩在地面就就絕不會落地,不斷利用路上的各種事物作為前進的踏板。

他前腳才剛剛離開此地,後腳秦衡兩人就緊隨其後到達了。

秦衡皺了皺眉頭,環顧四周:“人呢?”

柳峒懿很快就發現了那個在泥濘中的腳印,雖然放眼過去只有一個,但足夠讓他確認許鳴逃跑的動向了。

許鳴當然想走掉,但這兩人想要追上也不是那麼容易。歸根結底,這兩人只能待在一起,不能分頭行動,否則讓他逐個擊破,他們原本的優勢就會瞬間翻盤。

兩人一同行動自然難以限制許鳴的逃跑路線,這是他唯一能夠脫身的契機。

當然,到底還是兩個驚刀門的精英高手,自然不可能就這麼弄丟許鳴。

哪怕許鳴已經很刻意去隱藏蹤跡了,但還是很快就進入兩人的視線之內。

“抓到你了。”秦衡從側面一刀橫掃,正好打在青衫劍客格擋的劍身。

許鳴早有預料,以自身靈力強行撐起,將秦衡一劍挑飛,繼續前進。

只是趁著這空隙,柳峒懿已經來到他面前,同樣是一刀掄下。

許鳴匆忙之下側身避開,但對方一腳踹來,正中他的胸口,身形往後倒掠而去,一路撞擊而去。

許鳴從地上爬起來,橫劍在胸前擋住秦衡附骨之疽般的一刀。

這還遠遠不夠,許鳴太白劍法的功力全方面拉滿,劍招遞出的頻率和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不過是轉瞬間,他就已經遞出十幾劍,次次都是幹淨利落,每每被擋住後就收手變幻,讓人眼花繚亂。

秦衡驚駭地發覺自己竟然要跟不上對手的出招速度,眼看著落入下風。

幸虧這個時候柳峒懿再次從身側趕來,還是勢如破竹,空氣如同紙糊般被撕裂的聲音清晰入耳。

許鳴左腳往後倒退一步,同時身形後仰,將著一刀避開後向天劍劍尖變幻,倒持劍柄反擊。

直刺而來的向天劍鋒芒畢露,更何況柳峒懿難以回防,哪怕以手掌抓住劍身,依舊抵擋不住。

向天劍先是劃破他的手掌,算是小傷,只是不管他如何用力,許鳴還是可以層層遞進,直至一劍洞穿他的身體。

“動手!”柳峒懿一改先前的慌亂,猙獰一笑,朝著秦衡喝道。

後者沉默不言,事實上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蓄力,以此給予許鳴重創。

屆時就算對方沒死,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他想什麼時候殺,怎麼殺,都行!

這是一場抉擇,是柳峒懿和秦衡兩個行走江湖許多年的默契。

是,許鳴的身法很厲害,他們兩人無論是誰都抓不住,但是現在呢?

擺在許鳴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棄劍抽身,要麼硬吃這一道!

不論是哪一種,對於柳峒懿兩人來說都是好事。

以傷換傷,二對一怎麼都是他們更有優勢。

沒了這把劍的許鳴大機率不是柳峒懿的對手,到時候局面再變,他還能如何?

選擇前者,延緩死亡的時間,選擇後者,則是立刻就死。

許鳴心中苦澀無窮,這個選擇擺在他面前,沒有人知道有多難受。

命與劍,世界與寄託。

“劍客,一往無前。遇山開山,遇水斷水,不論對手有多強,依舊要出劍,初心不變,劍心純粹。”

這就是逆流而上的最終奧義。

修心,才能修力。

許鳴猛然睜開雙眼,咧嘴一笑:“那就試試看啊!”

他沒有從這兩者中選擇,沒有果斷離開,也沒有貪圖佩劍想抽劍而退,反而加大力度。

那把已經穿透柳峒懿的向天劍猛然攪動,劍意磅礴如洪流,將前者的內臟給攪得天翻地覆!

這位驚刀門的堂主雙目圓瞪,滿臉的不可思議,不可能!

一劍過後,一刀落下。

許鳴儘可能往後倒退半步,但還是晚了。

一刀劈下,哪怕只是刀尖劃過,依舊是從右肩到左腹出現一條血淋淋的傷口。

深可見骨,鮮血噴薄。

柳峒懿應聲倒地,雙目翻白,死不瞑目,恐怕他千算萬算,都算不準這個許鳴會這麼做。

一個劍修,如此資質的天才,惜命無比。

在他們看來,雖然是兩個選擇,但最終只會是後者,他不會讓自己就這麼死了的。

如果棄劍而逃,說不定還會有所轉機,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還活著,就還有希望。

可是為何會選擇玉石俱焚?

他又不是亡命之徒,不是那種徹底走投無路,憑什麼不選後者?

許鳴一屁股跌倒在地,眼神晦暗,鮮血直流。

在這一刻,他瞬間就領悟了逆流而上的真正意義,連帶著後面的自斷前路和順流而下一同融會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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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衡眉頭緊鎖,還是先去看看自家師叔的狀況,倘若還有救呢?

當他檢查到柳峒懿已經徹底沒了生息,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頓時怒火中燒,起身後大步走向許鳴。

他冷笑連連:“很好,新仇舊恨一起算,在死之前能殺我驚刀門兩大堂主,足以證明你的實力,但也就只能止步於此了。”

“死!”

一刀下去。

秦衡的臉色鉅變,因為自己全力一刀竟是被對方給抬劍擋住了。

不可能,現在的許鳴不應該還有這樣的力量。

一念及此,他加重力道,但饒是如此,依舊不能前進半分。

那個坐在地上橫劍在頭頂的青衫劍客低著頭,喃喃自語:“我明白了。”

“這就是我的劍道。”

太白劍意毫無徵兆地一閃而過,這位驚刀門的絕頂天才就這麼被一分為二,死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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