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這會也早已是歸心似箭,要不是後面一大隊人馬跟著,他早就催馬飛奔了,眼見著離城牆越來越近,四郎的心怦怦怦的,比當初隻身入敵營還要緊張。

李軍在一旁看著不斷擦汗的將軍暗自好笑,心裡直道這老話還真沒說錯,一物降一物,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將軍,如今在南疆那一片也算是止小兒夜啼的人物,可到了自家小姐跟前,那真是比貓兒還要乖順,這話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不過幾刻鐘的功夫兵士們就已經列隊整齊而迅捷的行進到了城門口,四郎猛然間一抬頭,城牆頭那一身紅衣似血,剎那間就迷了他的眼,天地間頃刻就只剩下那一抹顏色。

而釉姐兒拜那神齊的視力所賜,打老遠就在那一群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眼認出了,那跨著駿馬,英姿勃勃的少年將軍。

隔著人群,隔著萬千兵馬,但確實一眼萬年,那一刻,他們都清楚的感覺到,彼此眼中那濃烈到化不開的眷戀。

在四王爺舉起酒杯時,長公主便扯了釉姐兒離去,四郎雖覺得遺憾但一想到等會兩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見面後,便強壓下心內的不捨,打起精神應付著眼前的事情。

不過四郎此刻恐怕是忘了什麼叫計劃趕不上變化,等他再次見到釉姐兒時已經是一週之後的事情了。

這幾天裡釉姐兒雖是沒有見到四郎的人但只要一出門這沈將軍的事蹟就自覺的往耳朵裡面鑽,如今這京城的男女老少提起沈將軍那是沒有人不知道的。

他單身闖敵營,一力降南疆的故事被大家廣為傳頌,不過等等釉姐兒聽說時,那版本走就已經變了八百回,沈將軍在民間竟是被傳到神乎其神。

聽完紫蘿口中的那些民間段子,釉姐兒只覺得汗溼胛背,要是不知道李家滿門的慘案,此刻估計她對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也不過是一笑置之。

可當她看到這京城繁華似錦下掩蓋著的黑暗與汙髒後,原本覺得遙不可及又陌生的皇權有如今了一種從骨子裡滲出來的恐懼。

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一句話就讓他們一朝被萬人豔羨,可也是那個人的一句話就讓原本幸福的母親一家上百口人一夕之間大廈傾覆。

伴君如伴虎從來就不是說說而已,如今的四郎就彷彿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可就算釉姐兒此刻再如何擔心也都是於事無補,因為自那日四郎回朝到如今他們還未見過一面,長公主怕她擔心,特地去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四郎被皇上連夜派了出去,至於什麼事情卻是一點也打聽不出來,可見是皇上特意隱瞞了。

長公主自是見不得釉姐兒這副草木皆兵的樣子,狠狠的教訓了一番後,看到她又是一副鵪鶉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瞪了一眼才罵道等著吧,你姐姐我再沒本事總歸能把自己妹夫護住。

釉姐兒其實也清楚自己這段時間的狀態不大對,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如果自己總是這樣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以後就算別人不害他們,她也會自己嚇死自己。

其實如今釉姐兒之所以患得患失怕東怕西的不過是因為她有了軟肋,上一世她在宋府步步為營,舉步維艱,多少次死神擦肩而過,能一步一步走上去不過p是因為她比別的人更加豁的出去罷了。

可如今不單單是自己,她也不是當初一個人孤身奮鬥的小丫鬟,輸不起也不敢輸,這輩子的幸福就好像偷來的一般,釉姐兒總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生怕哪天一睜開眼這天地間又剩下自己一人,怕這一切又被老天爺收回去。

這一日釉姐兒依舊是一大早就起身,陪澤哥兒一起用過餐後便讓人支了繡架在園子裡曬著太陽繡起了花來。

等一朵牡丹繡完之後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甩了甩發酸的胳膊,突然覺得有些渴,便揚聲讓紫蘿送杯茶湯過來。

喚了幾聲見沒人答應,剛打算起身時就見身側遞過來一盞青花的茶杯,釉姐兒也沒在意,接過茶盞一口氣飲了大半,喝下去才覺得不對勁,紫蘿再如何粗心也不會給自己呈上這冷茶水。

放下杯子忙扭頭去看,只見在一片牡丹叢中,一席錦袍的男子長身玉立,眉眼含情的望著自己,一切美好的就像是一幅畫。

釉姐兒顯然是被這副場景驚住了,一隻手握著杯子,半扭著身子,一席薔薇色撒花長裙,幾縷青絲調皮的披散在身後,微風吹過夾雜著幾片花瓣落在了髮間,少女呆呆的睜著杏眼,帶著一種無辜的誘惑,像極了墮入凡塵的仙子,不知世事,卻引人犯罪。

一時間四郎竟是看呆了眼,少女嬌嬌的,嗤笑聲讓她恍然回神,見釉姐兒調皮的眨眨眼睛,那副嬌俏的模樣讓四郎又愛又恨,低低咳嗽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朝著自己的小姑娘伸出手臂,無限寵溺的望著釉姐兒,那副神情簡直讓人恨不得溺斃在裡面,釉姐兒自是無法抵擋,笑著站起來一步躍到四郎懷中。

接下來自是一番柔情蜜意互訴相思之苦不可細表,卻原來那日四郎一入宮便被皇上一封密令派到了京畿大營,至於去了那裡是幹什麼釉姐兒自是很有眼色的沒有去問。

而四郎當從,釉姐兒口中聽到那些匪夷所思好似傳奇話本的事情後,也是久久回不過神來,怔愣了半晌後才來了句“咱姥爺真是李公爺,那個所向披靡,有戰神之稱的李公爺,我的天啦。”

說罷又將釉姐兒前後左右的打量一番,眼神頗為詭異,在被釉姐兒惡狠狠的(在四郎眼裡是嬌滴滴的)瞪了眼後,才頗為惋惜的說道“想到真是沒想到,我沈錦年居然娶了李家的女兒做媳婦,這可真是祖宗積德啊,不過你確定你不是撿來的怎的一點將門虎女的氣勢都沒有,嬌嬌氣氣的碰一下都怕碎了。”

聽了這話釉姐兒惱恨的啐了四郎一口,不過剛才低迷的心情卻意外的好了起來,她如何不明白四郎剛才的用心良苦,不過就是怕自己想太多難過,才故意說這些混話來逗自己罷了。

四郎此刻雖然還有心思和釉姐兒開玩笑,不過他的內心可遠沒有看起來那般平靜,這事情要是別人跟他說,他肯定會噴他一臉,讓他編故事編的像一點,可當這狗血的故事從自己的小丫頭口中說出來時,他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看著釉姐兒那一臉藏都藏不住的悲色,四郎只覺得自己心疼的厲害了,恨不得將那位讓釉姐兒一家吃了這麼多苦的那人,狠狠的揍一頓,可是他不能,他連罵他一句的話都沒辦法說出口,這一刻四郎無比痛恨自己 的渺小和無能為力。

當然這一切釉姐兒並不清楚,要不然讓她知道四郎竟然有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她別說睡覺了,就是連飯估計都擔心的吃不下去啦

放下心裡頭七八遭的想法,兩個熱戀中的男女親熱熱的膩了一整天,在這邊沒有嘮嘮叨叨的李媽媽也沒有動不動就板起臉來的張先生,兩個人光明正大的呆在一起,一點壓力也沒有。

等澤哥兒回來後,兩人在書房裡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個時辰,釉姐兒親自去準備了一桌子晚餐,特地叮囑了趙山和趙水讓他們在門口守著,別讓人打擾。

不知道兩個男人神神秘秘的說了些什麼,等出來時,兩人相視一笑,頗有點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釉姐兒自是懶得去理會他們大男人之間打的機鋒,讓人去請了李峰過來,大家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飯,算是給四郎接風洗塵了。

幾杯酒下肚,男人們的友誼就莫名其妙的產生了,李峰雖說和四郎也算是初次見面,但看那副勾肩搭背的模樣還真有些哥兩好的意味,釉姐兒在一旁看的無奈,索性撩開手不管,自去後廳裡和紫羅幾個擺了幾樣點心果子,喝起茶來。

前面幾個人鬧騰到半夜還沒有歇下,釉姐兒早就熬不住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紫蘿讓小丫鬟拿了薄毯子過來給自家姐蓋上,隨手拿起繃子繡起來帕子。

四郎醉意微醺的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那風情連棠春睡圖都不及其一,美人斜臥在榻上,兩節玉藕似得胳膊從緋色的袖口滑出,羊脂玉的鐲子在燈光下瑩瑩的發著白光。

一頭的青絲垂在頸間,側著臉枕在手上,粉嫩的指甲和紅撲撲甜似蜜的臉頰相得益彰。

那微嘟的紅唇和錦被下玲瓏有致的身材,皆讓四郎覺得渾身燥熱,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揮揮手讓紫蘿退下,見她猶猶豫豫的模樣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紫蘿一個小丫鬟如何受得了四郎這戰場上血染出來的厲色,嚇得氣都不敢出一聲,委委屈屈的跑了出去。

四郎見四周終於沒有了礙眼的人,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提步朝眼前那睡美人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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