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一博給錢,是之前答應了元春的。

為此,他其實準備了十萬兩現銀。

但因為榮府對黛玉的敲打,這筆錢就稍微縮水點。

從十萬變成成了五萬,給的還都是新鈔。

可即使如此,還夾槍帶棒的。

這些錢也是實打實的可以讓榮府一解燃眉之急。

畢竟,現在榮府在都中的各家老親都不好過,比他們慘的比比皆是。

想挪點錢用,怕也費勁的很。

賈母又捨不得自己的棺材本,怕早早拿出來也會讓兒子們揮霍一空。

為此,只能打掉牙含著糖往肚裡咽。

好在關鍵時刻,王夫人找了個不錯的臺階。

歪打正著的說是元春授意。

雖然榮府諸人都心照不宣,覺得這是自欺欺人。

可好歹接受這筆錢有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多少能給這一家老小留些麵皮。

另一邊,馮一博從榮府出來,回到宮中轉了一圈。

見百官都熟練有序的祭弔,並無太多事需要他親自處理。

他就和禮部左侍郎郝振林打了個招呼,回了一趟府裡。

先準備些東西,又接上妙玉,隨後就奔著林府去了。

林如海此時還在宮中祭弔,並不在府上。

兩人就直奔後面先見了林姑姑。

“這是東海送來的血珊瑚,聽聞有佛家將其列為佛寶之一,我就讓人打磨了一串念珠孝敬姑姑。”

寒暄兩句,馮一博就拿出一件小禮物來。

林姑姑笑著接過,口宣佛號道:

“阿彌陀佛!一博費心了。”

一旁的妙玉看著那串念珠,似乎有些驚訝。

不過驚訝過後,她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沒說什麼。

馮一博聞言,則笑著擺手,道:

“姑姑這是哪裡的話?您是她們姐妹的姑姑,就是馮淵的姑姑,若是平時有什麼需要,您就和妙玉說一聲,凡馮府有的,盡可以拿來孝敬姑姑。”

林姑姑笑意更甚,點頭應道:

“阿彌陀佛!你的孝心我自是知道的,無需再說這樣的話來證明。”

妙玉現在過得輕鬆自在,黛玉也只待國喪一過就會過門。

對這個滿是孝心,又前途無量的侄女婿,林姑姑很是滿意。

馮一博聞言,還順著話茬繼續道:

“姑姑精擅佛法,於塵緣之事並不在乎,但對於我這樣的俗人來說,唯有如此方能表達我的孝心。”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即使林姑姑的佛法再精湛,也被馮一博哄得笑彎了眉毛。

就算口中不斷念著佛號,都不能衝澹眼中的笑意。

隨後,兩人又陪林姑姑說了會子話。

被哄到眉開眼笑的林姑姑問起馮一博的近況,他才笑著道:

“這些日子就是忙於宮中祭弔事宜,雖能偶爾見到叔父,卻沒機會詳談,因此今日就想著過來看看姑姑和妹妹。”

敲打完榮府,自然還要過來安慰一下受了委屈的媳婦。

只不過見到媳婦之前,先拿姑姑熱熱身。

林姑姑聞言,頓時明白他此來目的。

兩邊又寒暄了幾句,她便藉口乏了。

笑著讓丫鬟請黛玉到小廳,代她接待一下馮一博二人。

馮一博和妙玉順勢告退。

小廳之中,黛玉已經候著。

遠遠就見兩人往這邊來了,她便迎了出去。

可她興沖沖的上前,忽地又低下頭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馮大哥,姐姐,你們來啦!”

她一出來,馮一博就看到了微腫的眼睛。

顯然,黛玉低下頭就是想要遮掩一下。

說完還不等兩人回應,就轉身在前面帶路。

等三人在小廳落座,晴雯、雪雁又笑著上了香茗。

馮一博就授意搬過來過來一件東西。

見黛玉一臉好奇,他便笑著介紹道:

“這是東海送來的珊瑚,我挑了最大一株,讓人做了個擺件,給妹妹賞玩。”

這件珊瑚擺件可不一般,不僅足足有二尺高。

還形如大樹,色紅如血。

明眼人一看就知,這品相絕非普通珊瑚。

而且珊瑚中的極品,血珊瑚。

不僅如此,這株珊瑚樹的形狀完美,枝丫分明!

配上翠綠色的翡翠盆,就似一棵真樹,栩栩如生。

丫鬟將血珊瑚樹搬上來的時候,妙玉卻抿起了嘴,似乎是在忍笑。

黛玉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便問道:

“姐姐笑什麼?”

妙玉先忍笑看了馮一博一眼,想了想,才道:

“爺剛剛送給姑姑一串血珊瑚念珠,還說傾盡所有也要盡孝,沒想品相最好的卻送你這裡來了。”

一邊是念珠,一邊是珊瑚樹。

二者之間的體量,就有幾十倍的差距。

何況,珊瑚成型不易,幾千上萬年也不一定有這樣清晰的樹形。

而念珠卻是不同。

它不分形狀,畢竟形狀再好也要打磨成珠。

所以念珠所用的珊瑚只看品質。

說到這裡,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還道:

“咯咯!那念珠的成色不錯,可若論起珍貴,卻是你這珊瑚樹更勝一籌呢!”

見黛玉臉色微紅,妙玉更是道:

“你可知這是為何?”

說完,也不等黛玉回應,就笑道:

“因為那念珠就是這棵樹上的邊角料!”

黛玉自然知道珊瑚樹的珍貴,可妙玉說的卻和她所想有些偏差。

不僅如此,妙玉還舉起左手。

只見腕上纏著一串紅色念珠,其色如血,質地瑩澤。

竟也和面前這株血珊瑚的品質相當!

“喏!我也有一串。”

說起來,妙玉也忍得真是辛苦。

本來她還以為,送給姑姑那串念珠和她這個是一對。

正好她和黛玉一人一串。

沒想到,她以為要送給黛玉的念珠,送給了林姑姑。

而她以為送給姑姑的珊瑚樹,卻是送給黛玉的。

這可真是看出了誰是親媳婦!

馮一博被妙玉點破,卻絲毫不慌,笑著道:

“這不是想著你和姑姑都崇佛,才讓人磨了念珠,妹妹又不信佛,自然用不到了。”

姐妹倆對視一眼,妙玉頓時笑了起來,黛玉則羞得滿臉通紅。

馮一博見此,故作無奈的嘆了口氣道:

“唉!這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回頭讓人再送兩株品相好的珊瑚樹給姑姑就是。”

黛玉見他這副模樣,羞澀的掩口輕笑,還道:

“無妨的,稍後將這株珊瑚給姑姑送去就好。”

妙玉眼波流轉間,也掩口笑道:

“妹妹倒是為府上減省。”

黛玉頓時大羞,嗔道:

“姐姐!”

見兩姐妹說笑起來,馮一博也在一旁含笑點頭。

其實,他就是為了逗黛玉開心才故意這樣做的。

不然以他的周全,如何會犯這樣的小錯?

妙玉也是看到黛玉的愁容,才想明白這一點。

因此,沒等馮一博自己“不小心”說走嘴,她就幫忙點破。

算是全了馮一博的一片好意。

不然以妙玉的惠質蘭心,怎麼會讓自家大爺出糗?

兩人見黛玉放鬆下來,就相視一笑。

這就是長久以來,兩人編寫教材,還有常在一起禮佛的默契。

一切盡在不言中。

笑過之後,黛玉明顯放鬆了不少。

不過,沒說幾句,她還是猶豫道:

“馮大哥,榮府的事……”

這幾日,她飽受此事煎熬。

別看她當時嘴上厲害,那卻是形勢所迫。

一回來,她就在擔心馮賈兩家真的生出嫌隙,從此不再往來。

今天馮一博一來她就知道,妙玉一定將那事說了。

很顯然,馮大哥就是來安慰她的,就是不知他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剛剛兩人在她面前玩笑,黛玉配合的笑了。

然而笑過之後,她還是難免擔憂。

馮一博見她沉不住氣,自己先問了出來,便笑著安慰道:

“此事妹妹不必掛懷,我已經處理好了。”

別看黛玉在榮府牙尖嘴利,大殺四方。

可在馮一博面前,她卻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期期艾艾的道:

“不管怎麼說,別傷了和氣才好,畢竟……”

馮一博擺了擺手,笑著介面道:

“畢竟是舅舅家,我有分寸的。”

畢竟還沒過門,馮一博平時也沒改口。

此時跟著黛玉叫舅舅,難免讓她微微有些臉紅。

可即使害羞,也難掩她臉上的擔憂。

見她還是不放心的樣子,馮一博就又安慰道:

“放心,我送了五萬兩過去,就息了他們的怨氣。”

馮一博沒提自己的敲打,只簡單說了一下因果。

“啊?”

這下,就輪到黛玉驚訝了。

這也是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嗎?

馮一博見此,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又補充道:

“此事是我之前和太后商量好的,再怎麼也是太后的孃家,更是你舅舅家,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一聽是元春的安排,黛玉終於松了口氣,點頭道:

“既是和太后商量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別人可能不清楚,但黛玉自然知道元春在賈府的地位。

尤其是成為太后之後,說是賈府的精神圖騰也不為過。

“以後你該走動還走動,若是再有人敢對你冷嘲熱諷,就和你姐姐說,到時候,我自有讓他們閉嘴的辦法。”

馮一博自信一笑,又補充道:

“放心,下次不會給錢了。”

雖然黛玉確實也心疼五萬兩銀子,畢竟那是馮家的錢。

但馮一博這樣一說,她卻更不放心了。

給錢雖然不捨,但不給錢就可能是要翻臉。

見黛玉憂心忡忡的模樣,馮一博失笑道:

“畢竟有太后那邊,我頂多小懲大戒一下,不會真和榮府翻臉的。”

這也算是他的心裡話了。

若非顧忌元春,他這次一定會儘可能的弄死這些發國難財的。

就是因此,他先奏後哄還可以,先斬後哄肯定行不通。

黛玉聽他輕描澹寫的說“小懲大戒”,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以馮一博如今的權勢,說這樣的話並不算猖狂。

即使是太后的孃家,他也不是第一次動了。

畢竟,很多人都認為。

這次侵佔民田的一眾權貴,能成功被抄家去職。

就是在馮一博一力堅持下才能成功的。

尤其,黛玉這次榮府之行的感觸更深。

他們不敢直接招惹馮府,而是將自己這個小輩叫過去,還拐彎抹角的敲打。

這絕非是給馮府留面子,就是不敢直接剛正面。

馮一博見她放鬆下來,也跟著松了口氣,還道:

“若是在家悶了,也可以多到我府上走動,陪你寶姐姐多說說話。”

這話一出,黛玉頓時微微撇嘴。

她自己去看寶釵沒問題,但馮一博讓她去就不一樣了。

黛玉的嘴,噘的差點能掛油瓶了,卻依舊還能出聲:

“難為馮大哥費心,生怕我平日太無趣,還想著法子讓我去府上熱鬧熱鬧,可我的身份倒讓府上的人覺得不自在,我還是好生呆在府裡,就不去那邊湊熱鬧了吧?”

見她能正常吃醋了,馮一博心中好笑的同時,也徹底放下心來,還笑著道:

“妹妹自在就好,我也是隨口一說,等這段忙完了,就多來看你便是。”

黛玉的小性子來的快,去的也快。

馮一博哄了兩句,立刻就將不滿拋在腦後。

隨後,三人就在輕鬆友好的氛圍下,又說了會子有的沒的。

等馮一博和妙玉離開,黛玉還不捨的送到了二門。

一出門,車廂裡的馮一博就抱住了妙玉,笑著道:

“你真是惠質蘭心,不愧是我的小秘書!”

妙玉將頭靠在他的懷裡,笑著道:

“大爺的用心,不止是我,怕是妹妹也看出來了呢。”

看沒看出來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效。

馮一博輕輕親了下她的耳朵,還在她耳邊低聲道:

“妙妙,我們越來越有默契了呢!一會兒陪我去趟書房,還有些問題和你探討一下。”

這是兩人私底的暱稱,一般時候馮一博都不叫。

一聽這個稱呼,妙玉頓時臉上一紅。

她默契的理解了馮一博的想法,這就是想要鑽研佛法了。

可一聽是在書房,妙玉微微有些不自在,嗔道:

“爺一天也沒個正經!就會花言巧語的哄人。”

對於不同的女人,要有不同的哄法。

長輩面前嘴甜些,女孩面前幽默些。

至於已經是自己女人的嘛……

雖然也少不了甜言蜜語,但還需要體力。

總之,莽就完了。

一次不行,那就多來幾次。

床頭打架床尾和,靠的可不僅僅是甜言蜜語。

“怎麼沒個正經了?我對你可沒有花言巧語,都是真刀真槍……啊不!是真心求教如何禮佛!”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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