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八年,正月十七,上海,法租界,浦石路,費家花園

葉林和蕾亞輕輕碰了一下酒杯,兩人的心思都不在杯中的人頭馬XO酒上,

一八二的中國花樣美男和一七零的法蘭西美女,異性之間最完美的身高差和最曖昧的距離,互相間的距離不到五十公分,

隨著乾杯聲,兩個人對手裡杯中的酒卻都只是淺嘗輒止,雙方的視線凝望在一起,彷彿看見了彼此眼神深處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如果胖子徒弟阿文在場的話,一定會驚訝的發現,這是他見過的最有魅力的法蘭西美女,也會發現,師傅眼中那一絲毫不掩飾的渴望。

幸好阿文不在,印度胖子拉茲也不在,甚至費家的女管家女僕也都消失不見,

偌大的客廳裡,熊熊燃燒的壁爐跟前,溫暖如春的環境裡,只有一對初次見面,卻似一見鍾情的男女。

男人和女人間的凝視有時候是一場誰都不甘示弱的戰鬥,誰先躲開了視線,可能就被為對方誤以為軟弱或者退讓,

對望凝視的時間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長,有時會一瞬間或許就是永恆,這一瞬,葉林恍惚間,覺得此間竟有爛柯之意。

所謂爛柯,源起南朝梁任昉《述異記》捲上:

“信安郡石室山,晉時王質伐木,至,見童子數人,棋而歌,質因聽之。童子以一物與質,如棗核,質含之,不覺飢。

俄頃,童子謂曰:‘何不去?’質起,視斧柯爛盡,既歸,無復時人。”後以“爛柯”謂歲月流逝,人事變遷。

葉林又想到宋時的棋經十三篇,所謂爛柯經亦雲:

博弈之道,貴乎嚴謹。高者在腹,下者在邊,中者在角,此棋家之常法。

法曰:

寧輸一子,不失一先。擊左則視右,攻後則瞻前。有先而後,有後而先。兩生勿斷,皆活勿連。闊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

與其戀子以求生,不若棄之而取勝;與其無事獨行,不若固之而自補。彼眾我寡,先謀其生;我眾彼寡,務張其勢。

善勝者不爭,善陣者不戰;善戰者不敗,善敗者不亂。夫棋始以正合,終以奇勝。

凡敵無事而自補者,有侵絕之意;棄小而不救者,有圖大之心。隨手而下者,無謀之人;不思而應者,取敗之道。

《詩》雲:“惴惴小心,如臨於谷。”

棋局對壘,恰似用兵。見強敵而不懼,遇弱手而勿輕。步步關照全域性,子子配合嚴明。善於乘敵之隙,方能進取;

尤須知己之隙,毋為敵乘。傾全師向前而邀功,當令我後不存隱患;集子力於左以圖敵,須使己右確保安寧。看五步可謂深矣,猶未盡善;

察數變均能應之,乃臻專精。我動一子,切記三思而後行;佊動一子,即當細察其用心。利區域性不利全域性,全域性堪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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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利而忘大害,大害將臨。得意時須防暗算,失利後務振精神。

此之謂也。詩曰,

棋盤為地子為天,色按陰陽造化全。

下到玄微通變處,笑誇當日爛柯仙。

“惴惴小心,如臨於谷,蕾亞,我覺得我們彷彿前世就見過,今日只是重逢,這一刻我有點恍惚不知何時何地的感覺,你呢?”

葉林凝視著蕾亞,輕聲的問,

葉家少爺此刻右手託著矮腳胖肚白蘭地酒杯,用掌心的熱量使得人頭馬XO酒液升溫,一邊輕輕的晃動,讓酒香四溢。

“阿林,是你嗎?我、我也覺得我們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見過,但是具體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一切好像做夢一樣……”

蕾亞的聲音聽上去清亮中帶著一絲嬌羞和朦朧般的不知所措,這一刻,兩人用的都是嫻熟的國語,

這一刻,只有眼中燃燒著青春和慾望的男人和女人,沒有國籍和膚色,沒有職業和身份。

胖子徒弟阿文這一刻並不在場,否則眼珠說不定要碎了一地,胖子阿文一定會在心裡喊:

師傅你真是太了不起了!你這是送小女生回家啊!你這才幾分鐘啊!你居然就跟女主人談情說愛胡作非為了嗎!你不怕費森登律師突然出現抓個現行嗎!

“蕾亞,就在剛才,我為你做了一首詩,想聽嗎?”

葉林右手依然端著酒杯,左手卻探出,輕輕地捉住了法蘭西美女的手,拉進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彼此能聞到對方的氣息,兩張絕美容顏彼此間的距離,不到十五公分。

“阿林,我聽著呢……”

蕾亞甚至沒有往後退哪怕半步,她右手託著酒杯,左手被葉林輕輕的抓在手裡,兩個人就像一對喃喃私語的情侶一樣。

還有什麼比法蘭西更浪漫的民族呢!還有什麼比冬日裡熊熊燃燒的壁爐前,一對花容月貌的璧人更能讓人羨慕的呢!

即使蕾亞是女主人,是大律師的妻子,是十二歲美少女的親生母親,這一刻,其他的一切彷彿都不重要,一見鍾情的情感洶湧而來,衝破一切世間的桎梏和枷鎖。

“好!蕾亞,這是一首法語詩,請讓我念給你聽。”

J‘aimePourqueTuSoisToujours

J‘aimepourquetusoistoujoursluiestesituesabseendsque

ILikeForYouToBeSt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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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isasthoughyouareabsent

Andyouhearmefromfaraway

Aouchyou

Itseemsasthoughyoureyeshadflownaway

Aakisshadsealedyourmouth

Asallthihmysoul

Yefromthethings

Filledwithmysoul

Youarelikemysoul

Abutterflyofdream

Aheword:Melancho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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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meetobestillinyoursilence

Aoyouwithyoursilence

Thatisbrightasalamp

Simple,as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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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thitsstillnessaions

Yoursileofastar

Asremoteanddid

Ilikeforyoutobestill

Itisasthoughyouareabsent

Distantandfullofsorrow

Soyouwould‘vedied

Ohen,

OnesmileisenoughAndI‘mhappy;

Happythatit‘snottrue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法語都被世人認為是最性感的語言,而法語中的圖盧茲法語,則是法語中最性感的方言,葉林緩緩的飽含深情的,用法語念了這首詩。

蕾亞深深的沉浸在這首法語詩的意境之中,難以自拔,震旦學院的高材生,忍不住輕聲用法語重複的念了一遍這首詩,顯示了法蘭西天才美女超強的記憶力和文學素養。

“阿林,我想試著譯成中文,你看我理解的對不對,好麼?”蕾亞挺起傲人的胸脯,手緊緊的抓住了對方的手。

“蕾亞,我很期待你的翻譯,你可以成為這首詩的中文版作者。”葉林的手指在美女的手心裡輕輕的摩挲,一切都溫馨的不像真實的世界。

“真的嗎?阿林,你知道其實我是上海人,從我出生就在上海,在上海唸書,在上海長大,愛麗絲四歲的時候,我才第一次帶著她踏上歐洲和法國的土地,

阿林,法語雖然是我的母語,但我不敢說自己的法語造詣比你還好,你說的圖盧茲方言,我就不一定百分百聽懂。“

蕾亞的臉上露出一絲嬌羞,眼神卻綻放著熱烈的光彩。

不知後事如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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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劇場:

阿文:“師傅師傅,先前胡師伯騎著大摩托,帶著黑墨鏡,風馳電掣在漆黑不見手指晚八點的小路上!可真真牛逼了!”

葉林:“阿文,故事不要只講開頭!往下說!”

阿文:“師傅,你咋啥都知道,胡師伯這會兒在救護車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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