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外面是個華麗盥洗室,兩面牆上都鑲嵌著華麗精緻的鏡子,出於禮貌,她今晚畫了淡妝,平時極少化妝,皮膚有點癢,她湊到鏡子前,想看看是不是有些過敏。

她正對著鏡子專注看著,身後一陣咔咔的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聲音,然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女聲:“許南月!把我化妝包拿進來!”

許南月?

熟悉的已經刻入她骨髓的名字,讓她的身體如同電擊了般狠狠震顫了一下,她恍惚回頭,正看到一身灰色正裝的許南月拿著一個化妝包緩緩走進來。

她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世界都在搖晃,大腦一片空白,眼睛呆呆看著前方,視線裡只有身材清瘦,卻英挺如竹,面色微微蒼白,俊秀溫雅如月光的男人。

她痴痴看著他,臉上血色瞬間褪盡,目光裡盡是迷離不解。

他回來了,卻沒告訴她!

為什麼?

為什麼他回國了卻不肯和她聯絡?

整個身子都是酥麻的,她痴痴傻傻看著他,失去了所有的能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七年未見,他依舊是她想象中的模樣。

那個為了照顧她、保護她,毅然決然陪一個他並不喜歡的女孩兒去了異國他鄉的青蔥少年,已經長成了一個英俊挺拔如修竹般的男人,卻依舊是她無比熟悉的模樣!

清雋的眉眼,秀氣的鼻樑,淡色微薄的唇瓣,溫雅如月光的氣質……

心裡像被沸水淋漓的燙了一遍,又酸又痛又麻,過了許久許久,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她才暗啞的喚了一聲:“南月哥哥……”

將化妝包遞給張依依後,一直靜默一旁,目光空茫盯著前方某個點的許南月,身子猛震了下,難以置信的循聲看過去。

沐暖晴穿著一身曳地的酒紅色晚禮嫋嫋婷婷的站在那兒,輕靈婉約的清秀面容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漆黑如墨的水眸波光盈盈,纖柔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她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瘦弱青澀的豆蔻少女,可她的眉眼五官清晰的刻在他的骨頭裡,讓他連一瞬的遲疑都沒有,就將她認了出來。

“暖暖……”

他下意識喊出這個在他心尖上繞了無數次的名字,張依依正在描眉的手一頓,倏地回頭,看了眼許南月,又看了眼沐暖晴,三步兩步走過去,挽住許南月的手臂,譏誚的揚眉看著沐暖晴,“沐暖晴!好久不見了,咱們真是有緣,在這裡都能遇見!”

沐暖晴勉強扯出一抹笑,“依依,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通知我一聲去接機呢?”

張依依不屑的撇撇嘴,冷笑了聲,“我躲你還躲不及呢,還讓你接什麼機?”

“依依!”許南月皺眉,重重叫了她一聲。

“怎麼了?我說你的心上人讓你心疼了?”張依依冷笑,“我就是不喜歡她,怎麼了?人盡可夫的女人能生出什麼好東西?生來就是會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我就是討厭她,怎樣?”

“閉嘴!張依依,你太過分了!”許南月憤怒喝止她,即使他性子清淡,觸及他的底線,他眼裡也燃起冰冷的怒火,緊鎖了清秀的眉宇,冷厲瞪她。

“你敢吼我?”張依依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多年以來積壓在心裡的怨氣猛然爆發出來,揚起手臂,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許南月!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吼我?你忘了是誰給你交的你媽的住院費,是誰供你的心上人進醫科大讀書,你居然敢吼我?”

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張依依的啪的一聲重重落在許南月的臉上,打的許南月偏過臉去,蒼白的臉頰上很快浮起幾個清晰的指痕。

心上疼的像被人用刀子狠狠捅了一刀,腦袋轟轟直響,沐暖晴像頭被惹怒的獅子一般朝張依依衝過去,揚手狠狠兩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你打他!你怎麼可以打他?他不過說了你一句而已,你怎麼可以打他?!”

她死死盯著張依依,氣的渾身哆嗦,平素裡淡然嫻靜的眸子灼烈的幾乎噴出火來。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張依依捂著臉頰,難以置信的瞪著沐暖晴,“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打我!”

她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瘋了一般朝沐暖晴撲過去,一手揪住她胸前的衣服,一手重重朝她的臉上揮落下去。

手臂揮在半空驟然停住,手腕被人從身後緊緊攥住,她睜大眼睛回頭看,許南月站在她身後,死死箍著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幾乎將要將她的腕骨捏碎一般。

“你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尖酸的嫉妒把她的心臟灼了個大洞,妒火燒光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瘋了一般大吼大叫,亂踢亂打。

有客人聽到這邊的動靜,開始有人好奇的過來檢視,許南月動也沒動,只是死死扣著她的手腕,清冷淡靜的眼眸看了她一會兒,輕輕說:“張依依,我們離婚吧!”

彷彿被人按了暫停鍵,瘋了一般踢打咒罵的張依依瞬間僵在原地,睜大眼睛死死瞪著許南月。

片刻後,她倏地笑了,笑容譏嘲,“怎麼?看到了你心上人,就迫不及待想把我甩開了是嗎?想離婚是嗎?好啊!……兩百萬!這些年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用我的,連本帶息給我兩百萬,我就和你離婚!”

許南月閉了閉眼,沉默的鬆開了她的手腕。

她是故意的!

這幾年,他所有的收入都牢牢掌控在她手裡,每個月只給他少的可憐的生活費,別說兩百萬,兩萬他也拿不出來。

“兩百萬嗎?”冷靜下來的沐暖晴,往前走了幾步,盯緊她,“你是說給你兩百萬,你就肯和他離婚是嗎?”

“是!”她看著沐暖晴,尖銳的目光像是要將她撕裂一般,“明天!明天你拿的出兩百萬,我立刻和他離婚!只是……”

她呵的譏笑了聲,目光輕蔑,“兩百萬,你拿的出來嗎?”

沐暖晴的情況她最瞭解不過,沒爹沒孃的孤兒,大學畢業留校任教,兩百萬?呵!二十萬她都拿不出來!

沐暖晴冷冷看她,“拿的出拿不出是我的事,你記得你的承諾就好!”

“好!”她突然抬手在許南月臉上狠狠掐了把,目光譏諷,笑容輕佻,“我等著你拿兩百萬來,給你的南月哥哥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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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許南月蒼白的臉上被掐出兩個紅印,沐暖晴一顆心疼的像被硬生生撕裂了一般,渾身的血液轟的一聲衝上的頭頂,氣的她頭暈眼黑。

她往前衝了幾步又要發作,被許南月制止住,“暖暖,時間不早了,回家吧,人家都在看。”

他安撫的看著她,唇角一抹淡如天際一縷浮煙的笑,依舊清雅淡靜,溫潤如月光。

沐暖晴朝外看了一眼,果然有朝這裡好奇張望的人,她不想讓許南月陪著自己一起成為MO城的笑話,死死攥拳,壓下心裡那股想要殺人的躁動,看著張依依,靜靜說:“給我聯繫方式,明天我聯絡你!”

張依依從化妝包裡掏出一張名片扔在沐暖晴身上,挽住許南月的手臂,整個人都貼在許南月身上,譏嘲的笑著轉身,“沐暖晴,我只給你一天時間,明天湊不夠兩百萬,許南月這輩子都是我的,死了也得進我張家的墳!哈哈哈!”

她瘋了!

看著張依依的背影,一股寒氣從沐暖晴的腳底升起,她像被冰凍住一般愣在原地。

五年前的張依依,雖然驕傲任性,卻也有活潑開朗討人喜歡的一面,是什麼讓她變成現在這般尖酸刻薄模樣,像心理變態的深閨怨婦,面目可憎的讓人噁心。

而許南月……和她朝夕相對的許南月,這些年又是怎樣忍過來的?

一顆心,痛到無法收拾,她呆站了許久,直到渾身痠麻,站不穩身子,趔趄了下,才從那股幾欲滅頂的疼痛中醒過神來。

她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神,對著鏡子用力拍了拍臉頰,讓毫無血色的臉看起來紅潤了些,才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宴會廳。

找到王一銘,她藉口身體不舒服,想提前回家。

大概是因為蕭翎諾始終沒有出現,她繼續留下去也沒什麼意義的緣故,王一銘痛快答應了囑咐了幾句讓她路上小心,便放她離開了。

走出酒店,一股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沐暖晴混沌的腦袋稍稍清醒了些,攔下一輛計程車,直奔玫瑰園。

回到公寓,她衣服也沒換,倒了一杯紅酒,坐在吧臺前發呆。

兩百萬,不是個小數字,她相熟的人裡只有三個人能拿得出這筆錢,莫君清、蕭翎諾、還有沈傲雪。

她仰頭,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極少喝酒,辛辣的氣息嗆出眼淚,她抬手抹了一下,第一個把蕭翎諾的名字排除在外。

蕭翎諾剛剛和她表白過,如果她開口去借錢,這份人情就不是還錢那麼簡單了。

而沈傲雪……她若開口,沈傲雪一定會借她,只是沈傲雪自己手裡肯定沒這麼多錢,還要開口問沈爸要,以她的收入,這筆錢沒有十年八年根本還不清,沈爸也許不會說什麼,但她自己心裡過不去這道坎兒,畢竟兩百萬不是筆小數目。

最後,只剩下莫君清。

想到要和莫君清張口借錢,她一顆心像被一張塑料薄膜緊緊裹住一般,壓抑的喘不過氣。

又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她和莫君清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豪門少爺,她是一無所有的孤女,如此涇渭分明的差別,讓她在錢財的事上分外敏感。

莫君清曾給她過兩張信用卡,被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她希望她的感情與金錢無關,她向來要的就不多,一日三餐,溫飽就好,現在她又省下一筆租房的支出,她的工資足以養活自己,讓自己過的很好。

總覺得,如果她開口向莫君清借錢,就會有什麼東西變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就像許南月和張依依……

當初張依依對許南月一見鍾情,愛的死去活來,最後因為許媽媽生病,還有她的大學學費,走投無路的許南月接受了張依依的感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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