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謇奉命在南通建紗廠,卻怎麼也籌不夠資本,還是劉坤一給他出主意,讓他來找張文英。

張謇要建的大生紗廠張文英是聽說過的。這幾年張家的財富已經累積到近三百萬兩銀子了,不過留在國內的已經所剩無幾,大部分都被他投到了南洋的橡膠園了。大生紗廠算是國內少有的不錯的投資專案了,張文英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投資,不過他要獨資經營,就是官股他也要吃下去。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以六十萬兩成交,就是劉坤一和張之洞也感到吃驚,國內的商家還從沒有過這麼大的手筆。

一晃又是兩年匆匆而過,南邊傳來了張謇的好消息,大生紗廠建成了,第一個月賺得不多,不過也有兩萬多兩銀子。這在光緒二十三年的中國,算得上是奇蹟了。

該來的始終會來的。

早在馬關條約簽訂的那一年便有了一點兒小名聲的康有為終於被光緒聽說了。

大約是為了不至於壞了皇帝不見四品以下官員的祖宗家法,有不至於讓皇上難堪,輔政的席軍機大臣恭親王奕忻安排王公大臣們先傳康有為問話。

光緒二十四年戊戌正月初三,康有為趕赴總理衙門聽候召見。他被帶進了西花廳,軍機大臣李鴻章,翁同龢,北洋大臣榮祿,刑部尚書廖壽恆,戶部侍郎張蔭桓,還有張文英,已經在廳內就座了,對了,張文英已經是四品的軍機章京了。在他們對面給康有為擺了個小凳子。兩位王大臣中,恭親王已經病倒了,慶親王衙門裡有要事走不開,都沒有來。

李鴻章擺擺手,示意康有為坐下。

話題從要不要變法講起。康有為先是大談了一通時務。在場的只怕最不瞭解時務的就是他康有為了,雖然他在那兒說得口乾舌燥,卻聽得其他幾個人昏昏欲睡,好半天,康有為才收住口:“時勢所迫,再不變陳規舊法,後果堪憂。”

屋子裡冷場了好一會兒。

榮祿冷哼一聲:“祖宗之法不可變。”

康有為衝榮祿一抱拳:“榮中堂此言差矣。祖宗之法以治祖宗之地。如今祖宗之地不可受,還死守著祖宗之法做什麼。何況如今祖宗之法早已變了,這總理衙門祖宗之法裡不也是沒有的嗎。”

榮祿一時語塞。

翁同龢問起了如何籌措資金。

康有為侃侃答道:“這一點不難辦到,大清可以效仿世界各國。日本透過銀行行紙幣,法國在徵收印花稅,印度也有一套田稅的辦法。我大清地大物博,一旦效法,必比現今富足十倍。”

翁同龢與張蔭桓聽了頻頻點頭,好像是看到了解決財政危機的靈丹妙藥,李鴻章卻不住的搖頭嘆氣,卻又說不出是那兒不好。

“荒謬,你不去鼓勵工商,卻要大肆徵稅,如此與民爭利,不是竭澤而漁是什麼?聖祖康熙爺金口玉言永不加賦,你卻在此大放厥詞,是何道理?”

眾人回頭朝角落裡一看,原來是張文英。張文英見康有為一提出加稅的辦法,翁同龢與張蔭桓似乎非常滿意,只好抬出康熙來鎮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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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為是不認識張文英的,見他還不到二十歲,居然身穿四品朝服,猜想他大約是某王公的兒子。

“不知這位貝勒爺有何高見。”

屋子裡的人一愣,繼而鬨堂大笑。

“張狀元可不是旗人呀!”榮祿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今兒是聽康先生來談變法的事,可不是聽我說。”張文英面無表情,慢慢端起茶泯了一口。

康有為開始大談變法,不過經歷了剛才的事,開始時多少有點兒結巴,好半天才恢復過來。張文英本就看不上康有為,如今見識了他是個什麼人,對他說什麼也就不再感興趣了,坐在那兒無精打采的品著茶,其他人倒還都算是精神抖擻的。隨著康有為的不斷深入,榮祿開始不住的聳肩,做陰陽臉以示嗤之以鼻,李鴻章比他好一些,不過明顯覺得康有為聳人聽聞,不停的輕輕搖著頭,只有翁同和聽得津津有味——儘管他同樣不認同康有為的言論。

一直到黃昏,這次召見才算結束。

“康先生,聽說你一向是反對科舉的,是嗎?”臨出門時,張文英叫住了康有為。

“不錯,那正是在下的主張,不知大人有何見教。”直到現在,康有為叫張文英大人時仍感到說不出的彆扭。

“我要記得不錯,先生是光緒二十一年的進士。既然先生反對科舉,為什麼自己要參加呢?莫非是把這主張宣傳出去,別人不參加科舉,先生及第的可能性就更高些?哎呀,本官又說錯話了,恕罪,恕罪!”

看著康有為的窘樣,張文英也不等他回話,大笑著揚長而去。

張文英是瞭解歷史的,所以康有為這種人他是看不起的,在他眼裡,康有為甚至比不上他的弟子梁啟,更不要說譚嗣同了。

北京城外,張文英再給桃紅送行。

“到了南洋別忘了給先生來封信報平安。南洋不比先生這兒,一切要聽孟夫子的。”

桃紅點點頭,一個勁兒的哭著。

“哭什麼,到了南洋還有好多弟弟妹妹,桃紅可就是大姐姐了,讓他們看見多不好。”其實,桃紅在原來那五百個女孩子中不算大,卻比張文英還要大兩歲呢。

“先生,你真的回去南洋看我們嗎?”

“會的,一定會的,兩年,最多兩年我一定會去南洋看你們。”

桃紅終於還是坐上了去天津的馬車,不住的揮著手,直到遠去……

桃紅去了南洋,再不會有人打她的主意,自己沒了後顧之憂,是時候有所行動了。

張文英正要會去,一輛馬車急馳而過,剛進了城門,只見簾子一掀,一個少婦探出頭來張望著。

美,真美!張文英一下看得痴了……

那少婦還算不上是絕色,不過眼神中卻有著便是男人也少有的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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