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儘管同樣是主力,南洋常備軍與北洋卻有著很大的不同,這不僅僅因為北洋擁有整裝齊備的六鎮雄兵,南洋僅有的一個第九鎮還有許多空額,也不是因為北洋的裝備訓練都遠遠優於南洋。這些年袁世凱一直坐鎮北洋,他的北洋軍官兵對於朝廷未必是忠心耿耿,對他個人卻是絕對的死心塌地,相比,南洋就好像是一盤散沙,沒有人有足夠的威望去做領軍人物,在南洋,大家幾乎都只是在各行其是,有人忠於朝廷,有人同情革命,有人誓要立憲維新,有人則乾脆就是同盟會員……兩江總督端方已經算得上大清難得的幹才了,不過他剛剛到任,還起不到什麼作用,統治徐紹倒是剛一建軍時就在了,不過他一向都沒什麼主見,完全壓不住手下的那些標統、協統,有時他見到士兵們傳閱宣傳革命的小冊子也都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有時他甚至在想,朝廷已經是這個樣子了,難道還真的指望臣子們到時候都殉葬嗎?

……

已經是中午了,革命黨的進攻暫時停了下來,偶爾還會打上一兩炮,不過已經沒有人在乎這些了,畢竟與剛才那狂風暴雨般的炮擊比起來這已經算不得什麼了。飯菜已經送上來了,今天的伙食相當的不錯。有魚有肉,還有蛋花湯,南方兵有白米飯,北方兵有專門為他們準備地麵條。第九鎮十七協三十三標士兵趙德林捧著一大碗麵吃得正香,說起來這麼好吃的麵條便是在他的河南老家也不是經常能吃到的。他光著膀子,帽子甩在一邊,身旁放著步槍和工兵鏟,就在剛才。他把身旁的戰壕又挖寬挖深了許多。與那些綠營兵八旗兵相比,他最大的優勢不是他身強力壯,而是他識字,他看過步兵操典,知道戰壕可以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同是剛才,他分到了一杆槍。儘管不是夢寐以求的德國毛瑟,不過也是國內響噹噹地漢陽造,更重要的是,那是一杆連珠槍,比他原本用的單槍要好得太多了。那槍上還有血跡,還有幾塊白色的黏糊糊的東西,他當然知道這槍是個死去的戰友地,也知道死人的東西是不吉利的,不過作為一個老兵,他更知道這樣的一杆槍能讓自己的小命更有保障些。

又是一革命黨人的炮彈不知落在了什麼地方。傳來沉悶的爆炸聲,趙德林回頭看了一眼。便又繼續吃他的麵條,不過吃得比剛才更快了一些——早一點兒吃完。在革命黨進攻前說不定還能把戰壕挖得更深些。

槍聲響了,革命黨又攻上來了嗎?不對,這槍聲分明是從陣地後面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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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別吃了那些沒王法的傢伙都給老子打下去!”隊官氣急敗壞地吆喝著,在陣地上來回奔跑著。陣地上的槍聲變得密集起來,大家都有些蒙,甚至不曉得自己該往哪邊打槍。趙德林分明看見難地那些人中還有管帶趙聲。管帶呀,那可是不小的官呀。

……

張文英緩緩放下了望遠鏡。對面地那一切都已經看到了,他還是什麼也沒有做,他選擇了等待。

“你還在猶豫什麼?這可是好機會!”施佩爾焦急的說道。他突然想起張文英曾教過他的一句漢語: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你剛從軍校出來的時候,最需要的是什麼?”張文英突然問了一句離題萬里的話。

“當然是一次可以表現自己才華的機會。”此時的施佩爾心裡固然著急,不過還是回答了張文英地問題。和張文英共事這麼久,他已經習慣了對方問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了。

“可是當機會真地擺在你面前時,你未必就能把握住。”

“當然,畢竟只是剛剛離開軍校,缺乏經驗在所難免。”

“我看不是吧。要知道,很多東西在軍校的課堂上老師都教過,甚至自己本身也在演習中使用過。經驗固然很重要,但初出茅廬的人對自己缺乏信心則是更糟糕的。”

施佩爾還在咀嚼張文英話中的含義,整個陣地已經響起了尖利的哨子聲,士兵們躍出戰壕,刺刀閃著奪目的寒光,火炮開始嘶吼,機槍開始壓制對方的火力……張文英臉上露出了微笑,他等待的就是這一刻——那些參謀的確才初出茅廬,他們卻已經可以算是合格的軍人了。

進攻非常的順利。面對排山倒海的進攻,第九鎮的防線開始崩潰了,官兵或死或降,少數人的抵抗微弱得近乎沒有,潰退已無法遏制,事實上也沒有人還會去考慮什麼遏制潰退的問題,最先逃跑的便是司令部和督戰隊,他們甚至連蘇州城也不想再守了,直接繞城向南京逃去。其實與八旗綠營的那些老爺病比起來他們也算是不錯了,至少他們還堅守了一個上午。

在巡撫大人的衙門裡,張文英接見了趙聲等幾個起義的同盟會員,多少讓他有點兒意外,在這僅有的幾個起義者中居然連一個普通士兵也沒有,要知道第九鎮的士兵中也不乏革命的同情者。

這一仗贏得相當漂亮,一共只有十幾人陣亡,不足百人受傷,而清軍的傷亡將近兩千,長長的戰俘隊伍一眼望不到頭,真正跟著徐紹逃回南京的不過千餘殘兵敗將。

這一仗其實打得並不好,對手如此之弱,他們原本可以贏得更漂亮一些,他們的傷亡原本還可以更小一些……

參謀們一個個低著頭站在門外,德國顧問團對他們的評價他們已經知道了。

“一個個的這都是怎麼了?我們可是打了勝仗哎!怎麼都跟死了孃老子死的。”還是張文英先開口了。

“校長,我們這次打得不好,我們給您丟人了。”一個參謀大著膽子說道。對了,比起司令,張文英更願意這些年輕的軍官叫自己校長,當然,他也的確是那所位於德國漢堡的只招收中國人的軍校的校長。

“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會打仗,你們好好想想吧,拿破崙像你們這麼大時又有什麼了不起。”過程有些不盡如人意,不過他們也算做得足夠好了。

通往上海的路上,趙德林與其他人一起走在戰俘隊裡,他們將要到上海接受整編。他剛剛被剪掉了辮子,其實他這會兒心裡坦然了許多,庚子年那會兒他就聽人說過,這大清國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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