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倩有個優點,那就是她從來不主動給我打電話。

“我怕被你女朋友知道了。”她總是這樣對我說,“我現在這樣就已經很滿足了。”

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她了,但是對於我們之間的婚姻,我卻從來沒有考慮過。

她只是想和我在一起,我以後對她好一些就是了。我只能這樣去想。

可是每次在她纏綿在我的身上的時候我卻會不自然地想到一個問題——我和她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吧?現在這樣可以,要是10年、或者0年之後呢?當我和小月擁著自己的孩子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難道卻讓趙倩孤獨地守在這套小小的空房裡面?

而且,這種長時間的同居可是會被視為事實婚姻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會惹上重婚的罪名。對此我很痛苦。

我不敢去對趙倩講自己的這種想法,因為我不願意去打破她現在已經變得滿足的心境。

我只好得過且過地去消磨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光。我和她不敢一起出門去逛商場、去吃飯,因為我害怕被小月或者其他的熟人看到我和她在一起的情景。上次我和黃杏兒在商場與嶽洪波和陳莉不期而遇的事情讓我現在還心有餘悸。

我就這樣過著兩個“家庭”的生活。我很慶幸自己還能夠如魚得水地應付這樣的生活方式。

但是很多事情卻永遠不會像自己想象的那麼順利......

有天晚上,當我正與小月激情的時候卻聽忽然聽到我的手機響了起來。這種時候的來電是特別讓人討厭的,這就如同正在對著一盤美味佳餚大快朵頤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裡面藏有一隻蒼蠅般的讓人難以忍受。

手機在不停地響著,我頓時沒有了情緒。

“去接電話吧。”小月將我從她身上推開然後大笑了起來。

“誰這麼不懂事啊?真是討厭!”我氣咻咻地光著身子去我的褲包裡面摸手機。

是趙倩!?我急忙朝小月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捂著手機的傳話孔悄聲地道:“是鍾省長。”

她急忙將臉上的笑容收斂、撩過被子去將身體裹住。

我跑到客廳,手機卻已經沒有了聲息。

“您好,我是凌海亮。”我將電話撥了回去,大聲地道。

“海亮哥,我好難受,我覺得我馬上就要死了。”電話裡面傳來了趙倩痛苦的聲音。

“行!我馬上就到!”我仍然大聲地對著電話說。結束通話電話後就跑到臥室去穿衣服,我對床上的小月說:“他說有急事找我。”

“嗯。”她沒有說什麼。

“你自己睡吧,我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我一邊快速地往自己的身上籠衣服一邊對她說。

“嗯。”她朝著我笑了笑。

我沒有開自己的車,因為我擔心到車庫去會耽擱時間。

“師傅,麻煩你快點好嗎?”一路上我不住地催促著計程車司機。

“再快就飛起來啦。”司機不滿地對我說。其實我的心早已經飛起來了,早已經飛到了趙倩的身邊。

我身上沒有這個地方的鑰匙,這裡的鑰匙我都是放在辦公室裡面,我一直都很小心。

敲門。沒人應答。再敲,仍然如此。

我大驚,急忙摸出電話來打。

電話是通的,可是沒有人接聽。

“趙倩,快開門!是我!”我以及顧不得那麼多了,急忙在門外焦急地大叫。

裡面卻沒有任何的聲息。這時候我看見遠遠的有一個人跑了過來,他穿著制服,我看清楚了,這是一個保安。

“先生,請你拿出你的證件我看看。”保安很有禮貌,但是我可要感覺到他的警惕。

“這是我的房子。”我說著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

他看了看然後問道:“你沒帶鑰匙?”

我點頭:“我朋友在裡面,她可能有危險。我沒帶鑰匙。”

“你等等!”保安飛也是的離開了。

我繼續敲門。

“趙倩!快開門啊!我是你的海亮哥!”

我現在很後悔當時自己安裝了防盜門,現在我根本不能破門而入。趙倩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而且極有可能是患上了嚴重的疾病。從剛才她給我的電話我完全可以感覺得到。我知道,在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給自己打電話的,除非是她遇到了什麼特別緊急的事情。

“海亮哥,我好難受,我覺得我馬上就要死了。”她的聲音仍然在我的耳畔迴響。我心急如焚。

那個保安跑了過來,他說:“我給您開門。我去查了,這確實是您的房子。”

“快開門!”我嫌他囉嗦。

門開啟了。

我開啟客廳的燈便直接往臥室跑去,保安跟在我的後面。趙倩在臥室的床邊的地下,地上一大灘的鮮血。

保安“啊”地驚呼了一聲。

“快打10!”我轉身厲聲地對保安說道。

趙倩的臉色蠟黃,呼吸微弱,她的睡衣上全是鮮血,我這才發現這些鮮血的源頭是在她右手的手腕上。

我過去拿起她的右手,我看見上面有一條長長的割痕。就在那個地方,鮮血還在緩緩地往外溢位。我看見地上有一把帶血的水果刀。

我急忙用手去捏住她手腕的上方,大聲地對外面叫道:“喂!快去給我找一根繩子來!”

保安進來了,他看著我的手吃驚地道:“割腕?她是你什麼人?”

我沉聲地道:“少廢話,快去給我找一根繩子!電話打沒有?!”

“打了、打了!”他回答著不住地在身上摸索,“我只有這個鑰匙鏈。”

“快給我!”我急忙朝他喝道。

我將保安給我的那根鑰匙鏈緊緊地捆綁在趙倩手腕的上方,她的傷口處頓時停止了流血。?她手腕處的傷口翻卷開來,像一個死人的嘴唇。

急救車很快就來了。是省急救中心的救護車。

“謝謝你,這件事情別對其他人講!”我上車前給了那保安兩百塊錢並對他說。

保安連連點頭道:“這個我還是懂的。您放心好啦。”

到了省急救中心之後,醫生很快就給趙倩輸上了血。

“再晚點就難說啦。”醫生對我說。我沉重地點了點頭。

“你女朋友?”醫生帶著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你把她甩了?”他又問。

我心裡極其討厭他的這個問題。“我是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醫生。我現在還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冷冷地回答。我話中的意思是想告訴他我和你是同行,你別那麼多事。

他聽明白了我的意思,朝我笑了一下道:“幸會。”

在本省的醫療行業,我們醫院的醫生很自然地會得到同行的尊重。我想這不但是因為技術水平,當然還包括醫生的收入因素。

我接下來卻問了一個與我的身份極不相符的問題:“她現在沒危險了吧?”

“她是屬於大量失血造成的休克。不過現在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了。”醫生回答道。

我松了一口氣。醫生看著我笑道:“關心則亂啊。”

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各種監護裝置都擺在這個地方,我完全可以自己去看那些資料的。幸好這位醫生能夠理解我。

醫生離開了。我獨自坐在這裡看著臉色蒼白的趙倩心裡百思不得其解:她為什麼會這樣做呢?沒道理啊?

等吧,等她醒來了就什麼也明白了。我在心裡想道。

長夜漫漫,我守在她的病床邊卻沒有一絲的睡眠。我感到極其的孤獨。

想著自己與眼前這個美麗女孩曾經的一切,我彷彿一直在夢中。她出現在我的面前是那麼的忽然、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是那麼的荒唐。這個失去了父母的美麗女孩自從與自己有了那種關係後事如此的依戀於我,可是我卻不能夠給她任何的幸福與保障。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割腕,這是自殺啊。一個人不是到了最失望的時候是絕對不會這樣去做的。不是嗎?一個人如果連死都不怕了那麼就已經表明了她對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的人已經徹底絕望。

可是,她為什麼會在生命即將消失的時候又忽然想起給我打電話呢?

這是晚上,是就寢的時間,她明明知道這個時候我極有可能和小月在一起。她這個從來不主動給我打電話的人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這個電話呢?想著這些問題,我的心裡紛亂如麻。

“海亮哥......你什麼時候來啊?”我看見趙倩正站在一個小小的陽臺上流淚。

小月挽著我的胳膊正在樓下的街道上散步。

“好像有人在叫你。”小月對我說。

我急忙道:“沒有,你聽錯了吧?這個地方怎麼會有人認識我呢?”

小月忽然笑了起來:“也是啊,這個地方怎麼會有人認識你呢?”

“聽見別人叫你的時候千萬不要隨便答應,不然就會出現危險。我們家鄉有這個說法。”我慎重地告訴她。

“什麼危險?”她問我。

“其實很多時候我們聽見的聲音並不是來自於我們這個世界,有時候我們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其實那聲音是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所以在沒有看清楚是誰在叫自己之前千萬不要隨便答應。”我解釋說。

“你說的是鬼?”她問我。

我嚴肅地點頭。

她卻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人可真迷信!”

話音未了,我忽然聽到自己的身旁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

我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急忙轉身去看......?一個血糊糊的人正躺在離我和小月不遠的地方,地上的血正在流淌。這血可真紅啊,紅得讓我看上去它似乎變成了黑色的了;這血可真多啊,它匆匆地已經流到了我的腳下,我的鞋子已經在一瞬間變得溼溼的、粘粘的了。

小月忽然尖叫了起來。我朝她看去,卻見她正在指著地上那個血糊糊的人。我朝那人看去,頓時大吃一驚,那是趙倩!

趙倩抬起頭來,很奇怪,她的臉上卻是光潔如玉,沒有一絲的血跡。她的大部分的身體是匍匐著的,上半身卻在拼命地似乎想要離開地面。但是她失敗了,她伸出了她的右手朝著我的方向指來,眼神中卻充滿著笑意:“海亮哥,你來啦......”

“她是誰?”小月在問我。

“我叫趙倩。我是海亮哥的女朋友。”地上的趙倩笑著在說,但是她的臉已經變得異常的恐怖。

小月在朝著我怪笑:“這就是那個趙倩嗎?你不是說她是你鄰居家的小女孩嗎?”

“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去挽著海亮哥的手?”趙倩指著小月大聲地問道。

我駭然地看著她,她的手腕處不斷有鮮血在流出,鮮紅的血一滴、一滴滴灑落在地上,飛濺起來的血絲讓她的臉變得更加地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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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亮哥,你快過來啊,你快來扶我起來啊......”她哀求地看著我,嘶聲地在朝著我大叫。

小月再次地發出尖叫,我也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大叫了起來......

“怎麼?做噩夢啦?”一位護士進來問我。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經歷的是一個夢、一個可怕的夢。

我揉了揉眼睛,發現外面已經大亮。病床上趙倩的臉上似乎多了一些血色,她的呼吸也很均勻。我去看了看監護裝置上的那些資料,都很很正常。我在心裡不住唸叨著“阿彌陀佛!”

看了看時間,我急忙給範其然打了個電話。我告訴他我今天有急事,不能參加今天的裝置招標評審會了。他說這次的裝置本來就很少,你如果有急事就不參加了吧,他同時還問我有沒有需要他照顧的公司,我急忙回答說沒有。

我接下來又給黃主任打了一個電話,我請她幫忙將我病床的事情處理一下。她很奇怪地問我以前我有事情怎麼沒給她打過電話而今天為什麼要打啊?你是不是有熟人住在你的病床上?

我連忙說沒有。我也為自己今天的舉動感到奇怪。

但是我卻一直沒有給小月說自己今天有事的事情。我害怕那個夢變成現實。

一直到上午十點過趙倩才醒過來。

“你醒啦?”我急忙過去柔聲地問她。

她看著我:“海亮哥,我這是在什麼地方啊?這裡是天堂還是地獄啊?”

我估計她還沒有完全清醒,忙對她說道:“這是醫院。”

她的眼睛裡面露出驚訝的光澤:“醫院?我怎麼到醫院來啦?難道我生病啦?”

我心裡極為詫異:難道她忘記了自己昨天晚上對她自己做的事情啦?

“你別說話,好好休息吧。”我急忙勸慰她。

她卻忽然坐了起來:“糟糕,我還沒有請假呢。今天我要上班。”她話剛說完卻隨即倒到了床上:“我的頭怎麼這麼暈啊?我是不是感冒了啊?”

“你把你辦公室的電話告訴我吧,我幫你請假。你再休息一會兒。對了,你現在想不想吃東西?”我對她說。其實我自己現在感覺很餓。

“我頭暈。我再睡會兒。”她輕聲地說,她的模樣讓我感到既是心痛又是心酸。

她沉沉地睡了過去。我站起身來準備往外走,大聲我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腿根本就不聽自己的使喚。在她病床邊坐了一夜,我的腿早已經麻木了。

我重新坐了下來,用手去分別抬起自己的腿揉搓了一會兒,待自己覺得有了一些感覺後才慢慢地站了起來然後朝病房外面走去。

外面的天空霧濛濛的,幾隻不知名的小鳥正從天空中掠過,馬路上汽車的轟鳴聲讓我感覺到了這個城市的生機。

醫院的外面已經有了很多的人,他們的表情都很木然,這種木然的表情是我經常看到的,但是我發現自己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清晰地去觀察他們。

健康的人都不願意到這個地方來,即使是來看望病人的人們也是出於一種無奈。

走到醫院的大門外,我發現這個醫院建得也很氣派。站在這裡仰望著這棟雄偉的大樓,我忽然感覺覺自己好的渺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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