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有所思,隨即甩了甩頭,不過是方陽胡扯而已,我內心的真實想法連我自己都不清楚,他怎麼可能知道。

至於莫寒,我現在已經把她定義為曾經的朋友,現在的陌生人。

我無意深究,曾經我和她之間是否有真摯的情感,我也不打算糾結於就在前不久,我還對她和徐子橋的交往戀戀不忘,甚至到了尋死覓活的程度。

現在,我更願意相信,我和她之間,不過是兩個孤寂的男女,在生命最困頓的時候,選擇抱團取暖而已。

不是麼?

我自嘲地輕笑一聲,從此以後,我跟她之間,再也沒有聯絡了。

雖然我知道這種割捨對我來說很難,但人總是這樣,感情的慣性讓我們短時間內難以承受,可時間越長,這種濃烈的痛感就會慢慢減弱。

就算是曾經養了一隻聽話的狗,當它垂垂老矣終於安然死去,我也會感傷好久吧。

我揉了揉眼睛,感覺這段時間所見所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幻想出來的一個個故事,是夏怡離開我之後,我選擇用幻想來逃避現實而已。

想到夏怡,我的胸口一如既往地滿溢著痛楚。這段時間,我已經儘量做到不主動想她,可是偶爾還是不經意地浮現出她的音容笑貌,想要真正忘記曾經相處多年的人,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但我始終相信,時間總會沖淡一切。

“你在想什麼,不會想到和莫寒的洞房花燭夜了吧,看你神思恍惚的。”

方陽開著玩笑,我卻淡淡一笑,掩飾我此時的情緒低落。

莫寒,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匆匆過客而已,她出現在我的世界,也註定只會存在這短短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好了,天都快黑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我看著漸濃的夜色,心中也莫名地被罩上了一層陰翳。遠處有星星點點的霓虹燈在閃爍,似乎是在嘲笑失敗的我。

方陽站起身,我也站了起來,張開雙臂,傍晚時分江風徐徐吹拂在我身上,我愜意地享受著這美好的景緻,而這顆困頓許久的躁動失意的心,也彷彿找到了安放的地方。

夜空中,明月高懸,明天,又是一個豔陽天。

方陽驅車帶我回去,回到那片繁華。

“今晚要不去我那兒住?”方陽關切地問,他知道我肯定不會再回到莫寒的家,因為那畢竟不是我的房子,說到底,我只是一個寓居者。

我笑著拒絕了方陽的好意:“不用了,我有住的地方。”

我當然不會說,今晚我將會在酒吧度過前半夜,至於後半夜,隨便哪兒都行。

我討厭酒吧,討厭那裡的一切,可現在,潛意識裡,卻又無比渴望回到那個充斥著糜爛氣息的地方。

不過,我今晚去那裡,不是為了和這種混合著慾望的氣息親近,而是為了和它道別。

沒錯,我要告別曾經,跟過去一刀兩斷。

今晚,就讓我最後一次靠近這個過去這段時間安放我靈魂的地方,走的時候,順帶也把它帶走。靈魂終歸要安放在身體內才對。

我讓方陽幫我半路放下,等到他的車消失不見蹤影,才將自己混在人群中。

隨便找了個酒吧,點了一打啤酒,在靠牆的角落獨子品著。

看著不遠處變換的燈光,燈光下瘋狂扭動的身體,以及充斥著空間中的重金屬音樂,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隨著音樂的節奏開始扭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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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扭動的節奏雖然漸漸瘋狂,可是我的意識無比清晰,這跟之前的狀態完全不一樣,我從心底告別了往日的迷醉,自然也不會讓慾望的氣息和瘋狂的節奏將我帶入沉淪的深淵。

聚光燈下,有幾個十七八歲的男生在臺上盡情地跳動,希望藉此吸引大家的注意,確實也有許多人都狂熱地揮著手。

我不由哂笑,這都是一群迷失自我的人啊。臺上的年輕人,怕是將這一方天地當成了自己的娛樂圈,而這些揮舞雙手的人群,肯定也做著跟明星親密互動的美夢。

真是可笑,我搖了搖頭,隨即想到自己,想到不久前的自己,何嘗不是這麼可笑。

我搖搖晃晃起身,手裡一邊一支啤酒,朝門口走去。

我喝的酒不多,卻醉意朦朧了。

川流不息的行人和汽車的景象已經被深沉的夜色帶走,街上恢復了冷清,我像個詩意的棲居者,手握啤酒,嘲諷著這世界。

手機一直不停地震動,我看了一眼顯示屏,看到莫寒兩個字後,毫不猶豫地選擇無視。

不是一路人,何必糾纏在一起。我是一個重感情的人,所以當我失去一段珍貴的感情後,便再也輸不起了。

黎明如約而至,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某個房地產的階梯站起來。

昨晚,我就在這兒對付了一宿,跟乞丐一樣,若是換在之前,我肯定會自怨自艾身世遭遇,但現在,我已不再得過且過悲秋傷春,而是微笑著迎接朝陽。

我撥通方陽的電話,這小子還在呼呼大睡,睡夢中被我吵醒,很是不滿。

“肖奈,你都不睡覺的嗎?”

“太陽曬屁股了,你怎麼還在睡覺。你要記得現在的你,是一個創業者,是公司的老總。趕緊起來,一會兒我就到,找個地方一邊喝茶一邊談談我的想法。”

我豪氣幹雲,彷彿這片城市都已經臣服在我的腳下。昨晚我就在臺階上想了一晚上,保安巡邏把我趕走,等他們一走,我又回去了。

方陽無奈地應了一聲,對我的辦事效率表示深深無語。不過看到我現在終於振作起來,也頗感欣慰,於是很樂意犧牲自己的睡眠。

我們在一家咖啡廳見面,方陽整個人還沒睡醒,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問:“看你打雞血的樣子,我就有點擔心了。”

我恨不得揍他一頓,什麼叫打雞血,我這是激情好吧。

“初步計劃我已經想好了,我來給你說說。”

我在方陽對面坐下,喝了一口熱騰騰的咖啡,開始我的話題。

方陽道:“不用說,我相信你,你辦事我放心。”

“你是怕麻煩吧,趕緊收起你那副死相,我們正經一點。你這個老總可不能將這副挑子全部撂給我了。”

“好吧好吧,你說我聽。”方陽一看我是認真地,也就收起玩笑心態。

“我的初步想法是這樣,我們當然還是做創意設計,這是我的老本行,換別的我也不行。咱們的公司起步雖然很晚,前面的幾個廣告界大佬都佔據了大多數市場份額,但我們可以創新思路。我們不追求大客戶,專門為小客戶服務,這是大公司不太注重的地方,正好可以讓我們趁虛而入,等到攢夠一定的人脈和名氣後,就可以明刀明槍跟大公司搶東西吃……”

我滔滔不絕地陳述我的想法,這些都是我昨晚通宵的勞動成果,現在說起來自然是條理清晰。

方陽聽得連連點頭,偶爾插話問問不太清楚的情況。我看這小子很上道,沒有敷衍了事,也比較滿意,本就流暢的描述轉變成了唾沫橫飛。

話題以我的一句“革命剛剛起步,同志必須努力”結束,看到方陽沉浸在我演講中難以自拔的樣子,我甚至戲謔地想,是不是乾脆轉行做演講算了。

“不得不說,你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演說家。”方陽嘆道,“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方面的天賦?”

“別扯,你就說,我的想法怎麼樣?”我很期待他的中肯評價。

方陽難得地一本正經,皺眉道:“宏圖遠景倒是很吸引人,關鍵是最開始的局面不好開啟啊。”

這也正是我思考的問題,剛開始沒有多少人脈,還真不好辦事,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我相信只要踏踏實實一定會有所收穫的。

“那還用說,公司都那麼好開,每個人都開公司了。正是因為難做,所以需要我們前期投入很多時間和精力,你可要準備好了,別到時候打退堂鼓,腦袋一縮,鑽殼兒裡去了。”

說實話,我還真擔心方陽三分鐘熱度,像他這種公子哥兒,根本就沒怎麼吃過苦,說不定真就半路開小差,所以提前給他打個預防針。

方陽拉下臉來,對我的懷疑很是不滿:“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告訴你,我方陽從來都是一個唾沫一個釘,說出的話十頭牛也拉不回……”

他噎住了,大概是理屈詞窮,估計這會兒正在暗自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少逃季幾節課。不過看他模樣還是很認真的,而且我也知道方陽的性格,確實不是那種畏難不前的人,面對幾十個小混混都敢豁出性命衝上去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孬種,倒是我多慮了。

我趕緊賠禮道歉:“你就得瑟吧,別讓我嘲笑你就是。”

方陽嘿嘿樂不可支,知道我消除了懷疑。

我們喝著咖啡,沒怎麼談工作,而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過去大學裡混生活的日子,往事歷歷在目,我們時而感傷時而歡笑。

“我發現你真的不一樣了,這才像你。”方陽由衷地說。

“怎麼個不一樣法?”

“魂兒回到身上了。”方陽道。

我不禁默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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