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攻堅戰是所有軍事強國不斷研究的一個戰術課題,但同時也是所有戰役範圍內最缺少戰術手術手段的一個戰鬥模式,穿插、包圍、迂迴都不適用,對手原本就在以靜制動,旨在大量殺傷攻擊部隊,運動戰的宗旨的包圍切割,將整體分裂為個體,減弱整體的攻擊力。而山地進攻的,對手任何一個防禦工事既是整體又是個體獨立存在,所以運動戰的一切優勢蕩然無存。
松山之戰0倍餘日軍的國軍部隊鏖戰近100天適才攻克足見山地攻堅戰的艱辛,當然松山之戰的慘烈也和地形有關,松山主峰海拔000多米,地形複雜,喀斯特地貌,花崗岩層,日軍耗時兩年幾乎挖空了整個松山,松山堡壘工事大部分為三層,上作射擊,下作掩蔽部或彈藥糧食倉庫;更於下層掘斜坑道,其末端築成地下室,如此佈局足見其堅固。
所以攻堅戰註定就是一場血火烈焰的角逐。
但皇甫山、令狐山不在此列,兩山絕對高度不到00米,丘陵地形,沒有堅固的地面岩石層可以構建抵禦105口徑以上重炮轟擊的構建條件。兩山防禦工事被迅速攻破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先決條件,在近半年的對持中,4旅和15師團無大戰,但是隔三差五的偵查衝突和炮襲卻是朝穿暮塞絡繹不絕,4旅都是主動出擊,巖松義雄以靜制動,長久以來皇甫山、令狐山的日軍防禦工事輕重機槍火力點和火炮陣地被四旅標註的一清二楚。所以一個小時的炮擊,105口徑榴彈炮全部砸在15師團永久性火力點。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成耀東徹底的將文建陽的作戰思維理念應運的圓潤嫻熟。
巖松義雄在日本軍部被稱作為“智將”。而成耀東在文建陽眼中則是“妖將”。智將對妖將,至少在民間文化中,失敗的永遠是智將。
巖松義雄和參謀長親臨皇甫山也無力挽狂瀾之力。
10多門火炮組成的徐進彈幕徹底的扼殺了15師團任何反擊的可能。
絕望的看著一道火牆自山腰平推上山頂,巖松義雄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已經在銅陵一戰丟盔棄甲,令人蒙羞,如今又是兵敗南山,何以為人?眼神倏變的迷離惆悵,低落的情緒剪不斷理還亂。
在絕對的火力優勢面前,意志、精神只不過是飛蛾撲火的一種褒義代稱。
“師團長閣下,司令部電令速撤蘇界”一名師團參謀部參謀的電文匯報硬生生的止住了巖松義雄捨生成仁的意念。
“司令官閣下電令後撤”巖松義雄重複問道。
“阜陽、滁州同時遭受到漢華軍有備而動的強攻,司令部電令阜陽18師團後撤向項城,滁州退往蘇界,帝國上海登陸師團集結到位再則反攻時刻”參謀恭敬的回覆道。
“蕪湖司令部方面呢?”巖松義雄蕭條的說道。
“司令部大將閣下失蹤,尚未確定原由,司令部推斷極有可能是漢華軍特種部隊劫持大將閣下已出蕪湖”參謀沉聲回覆道。
“八嘎,文建陽”
智者和愚者的區別就在於智者能見智,理性控制感性。
憤怒、復仇的火焰澆滅了巖松義雄感性的衝動。
捨生成仁,只會讓帝國缺少一名對漢華軍瞭解厚重的軍官,帝國已經在皖界折損了數名中將,不能讓自己的感性成就文建陽的功勳。
“傳令皇甫山、令狐山三線、四線交替阻止漢華軍攻擊速度,滁州守備部隊後撤向武集、石棺方向”恢復理性,巖松義雄依舊以如持山嶽的氣度有條不紊的開始發號施令。
“哈伊”參謀應諾說道。
口水鎮就阻隔在武集、石棺和滁州之間,張楚良帶領的預五旅士兵早就數小時之間便自滁州北側三官山迂迴到位。
依舊是淺山丘陵的地形,曲折的砂石路在星輝月影下像一條靈蛇般逶迤盤繞在高低不一植被陰翳的山嶺之間,地勢越往滁州以東,山嶺趨向於平坦,五六十米緩坡高度的山嶺一個衝鋒便可以掩殺到山頂,有勝於無,預五旅戰士緊張的在緩坡之間構建作戰工事。
超過一半都是新兵,張楚良親自穿梭在構建陣地中督察火力配位和戰壕挖掘。
只有巨細無遺的佈置才能打出心想事成的戰果,一撮沙土,數公分高度的掩體構建都有可能在槍林彈雨瞬間決定戰士的生死,戰鬥打響,自己絕對再無時間關注細節,一切都需要在數小時時間內構建的無甚紕漏。
“六點鐘巖面是緩坡攻擊部隊火力死角,設定一個重機槍組”
“11點鐘機槍密位過重,一發步兵炮槍毀人亡,拉大間距”
“下挖50公分,作戰壕深度不夠”陣地中到處都是老兵和聯排級指揮官的呵斥聲。
“旅長,滁州方向電文15師團撤出皇甫山、令狐山陣地”一名通訊兵快步而來彙報說道。
電文來的遠比張楚良預料時間快捷。
“滁州總攻開始至今小時,日軍放棄皇甫山、令狐山兩山陣地,按照之前日軍暴漏的輕重火力點佈置和15師團兵力貯備,兩山日軍陣地至少可以支撐10小時,如今兩小時撤退,很明顯和戰略性後撤而非潰敗,不出意外,小時之內15師團後撤兵力定然會出現於此”張楚良合情合理的分析道。
“命令各部加緊備戰”張楚良立刻命令道。
“明白”身邊副旅長沉聲回應說道。
滁州方向,因為日軍在皇甫山、令狐山第三道和第四道戰線的層層阻擊,巖松義雄的撤退忙而不亂,並沒如銅陵一般狼狽不堪去也匆匆,但巖松義雄失算就在於完全沒有預料到文建陽會在滁州增兵,而且曾加了整整一個預備旅近1萬人的兵力,更沒有料想到張楚良預備旅會在開戰初始就繞過三官山設伏在水口鎮。
夜空一如既往的寧靜,滁州的烈火硝煙數里之外就被晚風吹散的無影無跡,105口徑榴彈炮的轟鳴聲也如輕微的鼓點在林野間泛起細微可聞的躁動,排除在下沙口折損的一個步兵聯隊,自滁州撤出的僅剩兩個聯隊不到5000多人,炮兵聯隊80%折損在漢華軍鋪天蓋地的炮擊中。
士氣低迷,5000多人的日軍士兵鴉雀無聲的行走在並不寬闊的砂石路面上。
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林木下到處都是蛛網一樣縱橫衍生的作戰壕,一雙雙激動、緊張、興奮的眼眸在夜色流動著激越氣息,只有老兵冷靜的像一塊不化的玄冰,古井不波的眼神不斷的目測著進入伏擊圈的15師團日軍士兵。
都是和預一旅在黃梅一樣的伏擊戰,但張楚良自漢華軍初建之時便衝鋒陷陣屍山血海中一身肝膽,所有張楚良對防禦陣地設定和黃信又著本質的不同,既然是15師團是戰略性後撤,巖松義雄目的就在於快速突圍絕不戀戰,所以張楚良將新兵居多的一個團兵力佈置在兩翼山嶺地帶,側翼半里區域設定以老兵為主的正面阻擊陣地,側翼消耗為主而正面阻擊陣地負責最後的掩殺。
空氣中瀰漫了一種不安和凝重的氣氛。
“轟”巨大的爆炸猶如地震一般狠狠的撕裂開星光月影蟲鳴斯斯的山林,每寸空間都被強烈的衝擊波和炙熱的高溫籠罩在其中,颶風一樣的衝擊波肆虐的捲曲火海雲柱自各個區域區域縱橫流蕩。
張楚良如王正駱駝坳一戰一樣在砂石路面埋設了大量的烈性炸藥,在對手毫無防範之第一時間打其銳氣,銳氣未凝結之前全力一擊就是克敵制勝的關鍵,烈焰翻騰,硝煙凝結,預五旅兩個炮營陣地綻開的烈焰中一枚枚高爆彈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火流星一樣濃重的自煙霧中砸落而下,空氣中每個角落都有呼嘯飛掠的彈片在飛舞,每時每刻都有長長的火光帶著呼嘯的尖鳴聲自墨色的夜空中墜落在地面,整個15師團前線佇列徹底的湮沒在烈焰和黑雲之間,地面到處都“劈哩啪啦”燃燒的彈藥和連綿不絕的爆炸聲,無數的日軍士兵在瞬時變成紛飛的碎末在氣浪中成灰煙盡。
機槍手、擲彈筒手以及狙擊手除外的新兵幾乎所有人員在第一時間投擲出了手中H8式手榴彈,居高臨下的地形、苛刻的軍事訓練以及健碩的身體提供的肌肉動力讓投擲出的手榴彈又高又遠砸落在已經被烈性炸藥和炮營炮射火力炸的狼奔豕突的日軍佇列中,超過一大半的手榴彈在臨空暴戾的炸開,爆炸產生的鋼鐵肆虐的碾壓著每一寸空間,滿地都是燃燒的車輛和倒斃的屍體,飛濺的碎片輕而易舉的撕裂著柔軟的人體組織。
“八嘎”一種被人處處算計的惱怒徹底的點燃了巖松義雄。
“師團長閣下,漢華軍伏擊”參謀長同樣面色煞白的說道。
還是低谷了和自己對戰一年的漢華軍將領,巖松義雄費盡思量也未料想到對手在重兵攻擊滁州的同時盡然還可以派出一支火力強悍的部隊沿途伏擊。
視線自山嶺兩翼預五旅陣地飛快的掠過巖松義雄就放棄了攻佔兩翼高地的企圖,兩翼噴吐著火舌的漢華軍輕重機槍火力密集的令人絕望。在如此火力優勢又佔據地形優勢而且精心準備的伏擊中,仰攻和飛蛾撲火並沒有多少本質的差別。
“命令側翼部隊火力掩護,快速透過漢華軍伏擊圈”有點被逼無奈的巖松義雄下達了快速突圍的命令。
“哈伊”參謀官恭敬的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