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楊千嬅、邱燕翎、唐晚晴等人終於可以一掃白日的忙碌,享受短暫的安寧,邱燕翎獨處自己房間,幽亮的燈光下,奮筆疾書。
“玉露凋傷楓樹林,巫山巫峽氣蕭森。江間波浪兼天湧,塞上風雲接地陰。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系故園心。寒衣處處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超強的記憶力讓邱燕翎在朱姝背誦《秋興》詩詞之時便記住了全文,邱燕翎寫的就是朱姝背誦的《秋興》一詩。
在心如細發,推理能力出類拔萃的邱燕翎眼中,任何一條直覺內的資訊都會被無限的放大,從而推理出更多有價值的資訊,此時此刻的邱燕翎就處於類似狀態。
“叢菊兩開他日淚,李秋興,木子菊,李字拆開就是‘木’和‘子’,叢菊兩開他日淚,有國破異地淚滿襟之意,李秋興就是木子菊,而且從詩文本意推測,李秋興很有可能和川島芳子一樣是滿洲人,更為可能的是李秋興名字中有嘆國之破碎的惆悵,很有可能李秋興擁有自己幼年成長記憶的背景,或許,李秋興能解開香奈櫻子謎底”慣性思維一旦被開啟,聰慧睿智的邱燕翎便順著脈絡推斷出所有。
邱燕翎感嘆自己運氣不是一般的好,簡直好的極致,如果不是朱姝道出《秋興》詩詞,自己真走眼沒有辨識出已經在民政部嶄露頭角的李秋興,但是沒有文建陽摧毀土肥原機關繳獲絕密文件,知道潛伏入根據地的諜報人員叫木子菊,即便朱姝背誦出《秋興》,自己頂多只會感嘆一聲李秋興是憂國憂民,難得奇女子。
“朱姝,鬼丫頭不簡單”邱燕翎讚歎的自語說道。
雖然一切源自於推測,但是邱燕翎相信至少90%機率會驗證自己推斷的正確性,而且李秋興就源自於之前文建陽懷疑日軍有可能派遣特工的天津。
唯一讓邱燕翎感覺到棘手的就是李秋興是被天津楊千嬅同僚推薦而來,自天津推薦進入根據地的人員只有李秋興一名諜報人員,但是楊千嬅同僚是否是日軍諜報人員。
沒有絲毫耽擱,邱燕翎便將自己的推斷告知蕭飛羽。
運氣加朱姝的才華和邱燕翎慎密的心思,蕭飛羽真沒辦法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人生於安樂,死於憂患,在特殊時代,特殊環境下成長的朱姝、邱燕翎、薛語嫣、甚至是陶閔蝶和陶夢然,蕭飛羽除了讚歎,別無他詞!接到邱燕翎電話,文建陽幾乎是欣喜若狂衝到高傳輝住處破門而入。
“就這樣被找出來了”等文建陽原原本本的訴說完經過高傳輝感嘆的說道。
“是呀,就這樣找出來了”文建陽笑著說道。
“得來全不費功夫,有點難以置信”高傳輝說道。
文建陽點點頭道:“說直白了,沒有在土肥原機關繳獲的絕密資料知道木子菊,即便是朱姝背出《秋興》之詩,我們也不會推斷出如此結果,李秋興和楊部長前往廣西,林峰和譚文隨隊人員獨處近半月都沒有發覺任何端倪,出類拔萃的工作能力得到了楊部長賞識,我們都看走眼了”
高傳輝說道:“也要記朱姝這個才女一功,還有邱處長心如細發慎密的心思,恐怕也只有邱處長才能梳理出如此線索”
中肯的點點頭說道:“終於拔出了土肥原機關在根據地的釘子,土肥原真不簡單”
“邱處長提到李秋興為楊部長昔日同僚所推薦,要不要告知楊部長”高傳輝說道。
“此種事情不宜隱藏,長痛不如短痛,抓獲木子菊,原原本本的告訴楊部長”文建陽理性說道。
高傳輝感嘆道:“杉原杏子和李秋興對唐醫生和楊部長估計有不小的打擊”
有感而嘆,文建陽說道:“好歹我們有補救的機會,沒有鑄成大錯,波瀾雲詭起,戰爭,就是多方面的較量,吃一塹長一智”
一切沒有懸念,當李秋興被以工作之名帶到辦公室時迎接的就是杜平和譚文冰冷的槍口,在蕭飛羽冰冷的眼神和譚文、杜平黝黑散發著嗜血氣息的槍口下李秋興放棄了反抗。
只是心猶不甘的問了蕭飛羽一句:“是不是香奈櫻子告之”
蕭飛羽如實告訴李秋興,土肥原機關被漢華軍摧毀,繳獲了機關絕密文件,得知根據地潛伏進入的日軍諜報人員名單,但是一直未知木子菊系何人,暴露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名字。
頹廢中,李秋興心服口服的被帶出指揮部,被香奈櫻子譽為格鬥能力最為強悍的木子菊盡然沒有和漢華軍任何交鋒便被抓捕,確實意外。
也讓好戰的薛語嫣極為惋惜。
知道木子菊事件後,楊千嬅的堅強遠超出文建陽和高傳輝預料,對自己幾乎鑄成大錯的行徑楊千嬅主動要求記過處分。
當然錯不在楊千嬅,也沒有任何處分,只是事件之後,楊千嬅變得更加幹練和沉穩,很類似朱姝的脫胎換骨!
李秋興沒有料想到自己會被香奈櫻子關押在一起,香奈櫻子也沒有料想到文建陽盡然在如此短的時間抓獲木子菊。
相同的資料同樣被李秋興閱讀,李秋興終於相信蕭飛羽所言不虛。
文建陽進入關押李秋興和香奈櫻子房間時,明顯感覺到香奈櫻子的頹廢和不振。
看著門口兩名荷槍實彈戰士,香奈櫻子寥落漠然的說道:“謝謝”
文建陽明白香奈櫻子所說的謝謝之意,諜報人員落入對手之手,什麼樣的結局心知肚明,
香奈櫻子的謝謝既有關押期間沒有酷刑而謝,也為了卻所有而謝。
文建陽正色的看著香奈櫻子說道:“並不會槍決你們,談話之後,你們都會被遣送出根據地,何去何從,你們自己選擇”。
凝視著兩個人,文建陽說道:“沒有槍斃你們並不是我有婦人之仁,在沒有深入漢華軍之前,我相信你們為土肥原機關輸送過不少價值資訊,說你們雙手沾染自己同胞的鮮血一點不為過,所以槍斃你們也不為過,但是你們是中國人,你們都應該清清楚楚瞭解明白自己的過去,因為何因鑄成現在的結果,你們也有義務去瞭解自己的身世,日本人利用你們天賦殘害同胞,禍害你們親友,我相信你們會思考”
目光掃視向李秋興,文建陽說道:“我不確定你是滿族還是漢族,但我要告訴你,滿族也好,漢族也好,都隸屬於中華民族,東三省,乃至有全國各地有無數的滿族戰士浴血在抗日戰場之上,一個朝代的沒落歷史軌跡不可更改,更多的應該從自身尋求原因,康熙大帝親征準葛爾丹就是維護國土統一,在雅克薩城殺的俄國軍隊丟盔卸甲。清帝國之前,元帝國更是跨海欲剷除日本國,元帝國,清帝國都是蒙族和滿族建立,但沒有任何人向外族臣服,卑躬屈漆的先列,中國土地之上,滿族、蒙族也好,漢族、壯族也罷流的都是不屈的血,挺的都是不彎的脊樑,我沒有時間去查清楚你們的身世,然後說服你們一致對外,千萬同胞在日本人屠刀下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和我的軍隊還要去殺日本人,殺到永遠沒有對中國有妄念為止,出根據地,你們可以自己選擇,可以選擇遺忘過去,繼續回到土肥原機關,也可以追根溯源,查清自己到底發生過何等往事,但我要提醒你們,回到土肥原機關,你們應該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你們都是聰明人,不要抱有幻想之心,在押送你們出根據地途中,不要有任何動機,否則格殺勿論”
蕭飛羽、邱燕翎、文建陽三個人一直盯著香奈櫻子和李秋興在兩名戰士押送下隱沒在明媚的光線下。
“軍團長,您真不後悔?”邱燕翎問道。
“但願能迷羔識途。留她們在根據地,我們無法再行利用,也無法說服,她們自己需要一個親手締造的事實;出根據地,她們遭受的就是日本諜報組織無窮無盡的追殺,即便她們是日本人,也更改不了被追殺審問的命運,這是最好的選擇”文建陽說道。
邱燕翎領悟的點點頭。
皖浙界內一片竹林內,寒風料峭,林葉婆娑,兩個修長婀娜的身影相顧無言。
半響,香奈櫻子說道:“你是滿族人”
“是的”李秋興點點頭說道。
“為什麼不告訴我”香奈櫻子平靜的問道。
“因為我不知道你是漢人”李秋興同樣波瀾不驚說道。
“機關沒有人懷疑你?”香奈櫻子不解的問道。
“我之前已經有人做出令日本受益匪淺的諜報工作,各有所需,所以沒必要懷疑”李秋興回答道。
香奈櫻子突然一笑說道:“你遲遲沒有對文將軍下手,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身份”
“是也不是,是,是因為我本意是對付國民政府,不是,是因為我沒有把握”李秋興說道。
“知道其他人身份嗎?”香奈櫻子問道。
“不知”李秋興說道。
半響,香奈櫻子問道:“何去何從?”
“上海”李秋興說道。
“你呢?”
“東北”香奈櫻子回道。
“相信文將軍所言”李秋興一笑問道。
“不由不信,即便我是日本人,我也無法重新回到過去,回去只有酷刑、審問和淪落到慰安所”香奈櫻子寥寂說道。
“珍重”
“珍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