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建陽一邊分析戰例一邊詳細解剖日軍戰術,對於預備團各團長而言,文建陽的講解絕對是難得的戰術講解課程,個個聽的如痴如碎。
張力凝思半響問道:“軍團長,日軍連日來調動兩個師團固守蕪湖和馬鞍山,日軍1師團一個旅團兵力自皖豫調入皖中區域,我們接下來戰事如何安排?為何不直接攻取蕪湖、合肥、馬鞍山”
對於文建陽棄合肥、蕪湖的戰略思維,薛語嫣、成耀東、吳求劍等人比較預備團團長更有體會,成耀東沉聲說道:“部隊一直沒有攻取合肥、蕪湖、馬鞍山不是因為實力不足,而是防守代價過於沉重,合肥是日軍在皖南物資中轉樞紐,蕪湖和馬鞍山有深水碼頭和豐富的礦產資源,日軍絕對不會像其他城市一樣輕易棄之,特別是蕪湖和馬鞍山,控制兩城等同於控制長江安徽河段,所以一旦我軍攻克,日軍定會舉兵爭奪,如此以來,我們又不得不投入重兵把守,戰事又演變為防禦作戰,蕪湖、馬鞍山不利之地在於距近南京,日軍轟炸機直接自南京起飛一日內可以反覆轟炸,而且停泊在江面的軍艦大口徑火炮會對兩城造成毀滅性打擊,城毀人亡,下下之策”
文建陽讚賞的掃視一眼成耀東說道:“成團長分析透徹,一針見血,這確實是我們一直為未攻取蕪湖、馬鞍山、合肥的重要因素,所以我們未來的戰事就是圍繞合肥、蕪湖、馬鞍山開始”
文建陽一言,一大半人員全部陷入驚愕之中,文建陽前腳說蕪湖、合肥、馬鞍山不宜攻,後腳就說戰事以三地為中心,豈不是前後矛盾,自亂辯題。
但所有人都知道文建陽不會犯如此戰術錯誤,言語定有深意,每個人都開始苦苦思索。
半響,薛語嫣眼眸一轉說道:“盡然蕪湖、合肥、馬鞍山因為戰略地位舉足輕重,日軍不會輕易放棄,那我們便消弱三地的戰略地位,慢慢將三地成為日軍的雞肋之地,如此以來豈不是不攻自破”
一語點醒夢中人!
所有人歎服的看著薛語嫣,天資聰慧,善思能辨,果然名不虛傳。
文建陽同樣讚許的說道:“薛團長說的對,所謂共敵不如分敵,敵陽不如敵陰。打集中的敵人,不如設法分散後再行攻擊,古兵法說‘治兵如治水:銳者避其鋒,如導疏;弱者塞其虛,如築堰。三地之所以成為戰略中心,是因為淮北、淮南煤炭資源、物資、礦產全部要透過合肥、蕪湖、馬鞍山運送,合肥內河船舶可以透過巢湖直通長江,所以我們的戰略方針就是對三地圍而不攻,我們的戰略目標是為三地提供戰物資的淮北、淮南、無為等安徽戰略物資資源豐富區域,在江南,騷襲日軍蕪湖、馬鞍山礦場、運輸隊。徹底的將三地淪為無物資可轉的孤城”
會議氣氛瞬間被點燃!
奇出於正,無正不能出奇,文建陽再次利用高人一等的謀略開始為土橋一次和荻洲立兵擺局設局。
陶莊會議決定了部隊戰略重點全面轉移到江北,二團北調,各團以戰代練的軍事部署,一團和預備團、陸戰團預備團換裝為德式裝備,陸戰團和一團是漢華軍各團中戰術風格最為明顯的兩個團隊,兩個團列裝德式裝備,其目的便在於日後漢華軍統一列裝時軍火武器的研製方向,依舊是日式裝備的二團、七團、八團也毫無羨慕之情,部隊先後兩戰繳獲大量的日式裝備,部隊藉機恰好可以裝備升級,三個團輕重機槍火力甚至超過美式裝備的三團、五團,皆大歡喜的事情,王學兵雖然沒有得到夢寐以求的德式105榴彈炮,但有北美運送而來的L191式105毫米榴彈炮,王學兵也安下心來,開始潛行研究裝備,爭取早日重炮逞威。
按照軍事部署需要,大量的重明鳥成員派遣入淮南、淮北、蚌埠、阜陽等區域,一張鋪蓋皖中的巨網在畑俊六、荻洲立兵、土橋一次毫無知情的狀態下悄然拉開。
武漢形勢岌岌可危,全國過半省份在日軍兵鋒之下風捲狼煙,但一切的戰事放佛和上海毫無關聯,依舊是霓虹閃爍,燈紅酒綠,夜夜笙歌,街道川流不息的軍車和巡邏的軍警絲毫沒有減弱上海作為東方資本家投資樂園的魅力,碼頭永遠是船笛聲聲,人浪如潮,艨艟鉅艦,船影如山。
杜月笙靜靜的站立在寬大的窗前,11月中旬,寒意料峭,街道高大茂盛的梧桐樹枝葉婆娑,但室內溫暖如春。
一株墨蘭嬌豔的盛開著,花瓣如春雪玉琢,茶盞般包裹著米黃色的花蕊,細長如茅草的葉子圓暈狀層層散開,花香清新四溢,清爽沁人。
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採而佩,於蘭何傷。
今天之旋,其曷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
雪霜貿貿,薺麥之茂。子如不傷,我不爾覯。
薺麥之茂,薺麥之有。君子之傷,君子之守。
品蘭之骨品,舒心中之怨氣,復胸內之自信,杜月笙輕語自言說道。
門輕啟,一道消瘦的人影落地無聲而入。
“杜先生,日本人在客廳等候”萬木林恭敬的說道。
“樹欲靜而風不止,該來的都要來,改算的賬都要算”杜月笙輕嘆一聲說道。
“張嘯林也在”萬木林補充說道。
“戲子之心,居心叵測”杜月笙說道。
眼中精光暴閃,萬木林手勢比劃一個殺人滅口的動作。
搖搖頭杜月笙說道:“兒玉譽義夫貴為日本黑幫頂尖人物,上海黑龍會會長,豈可不防,再說了,黑龍會背後是日本特務機關和軍方,民不跟官鬥,否則吃虧的還是自己”
“明白”萬木林說道。
“走,看看日本人唱的什麼戲”杜月笙說道。
走入會客室,杜月笙原本肅穆莊重的神色立刻變得恬淡靜逸,點點頭,杜月笙說道:“兒玉先生,張老闆”
張嘯林一笑抱拳說道:“杜老闆,別來無恙,看您神色昌運,想來生意興隆,喜事神爽”
萬木林怎麼看都覺得張嘯林是話中帶刺,皮笑肉不笑。
杜月笙恬淡篤靜的抱拳回禮說道:“託兄弟們努力,有口飯吃而已”
陰仄仄一笑,兒玉譽義夫說道:“杜先生,我們黑龍會和您青幫共享一碗飯如何,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杜月笙神情淡定道:“清湯素食,口多異味,杜某向來不慣”
“一把賤骨頭,看你能囂張幾時,馬上你的地盤就是我的囊中物”張嘯林幸災樂禍的暗自想到。
語言絲毫沒有表現出內心的動機,張嘯林言語殷勤的說道:“杜老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兒玉先生一番美意怎可推辭”
側目看著張嘯林,杜月笙微微一笑說道:“老朽身殘,怕高處不勝寒”
張嘯林為之氣結,欺自己是胸無點墨,指桑罵槐。
“杜先生,我們都是生意人,以杜先生在上海灘的威望加上我們黑龍會勢力,上海灘就是杜先生所獨享,英國人、法國人、美國人只有退避三舍份,所有收益,我們五五均分”
一抹獰惡兇狠嫉妒的神色自張嘯林眼眸中一閃而過。
杜月笙心思一動說道:“兒玉先生禮重,老朽怕接受不起”
鷹隼般的眼神緊緊盯著杜月笙眼眸,兒玉譽義夫說道:“杜先生名譽上海,有何之事不可擔挑,黑龍會可是誠心和杜月笙商談合作,杜先生莫要負了一番美意”
言語之中,威脅味重。
一邊的萬木林早就將兒玉譽義夫和張嘯林內心罵了千百遍,自己跟隨杜月笙打遍上海灘,笑看黃浦江,何時看到自己老闆如此被人威脅。
萬木林視線掃視向杜月笙,只要杜月笙一個眼神,萬木林相信自己絕對可以在張嘯林和
兒玉譽義夫沒有反應之前割斷兩人喉管。
杜月笙完全就是以一副老僧入定,寵辱不驚的神色,就像萬木林壓根不存在一樣。
萬木林極為氣餒。
半響,杜月笙說道:‘兒玉先生所言,事關青幫數萬人生計,不防給老朽數日思考”
“卑劣的支那人,只會向強者狗一樣搖尾乞憐”兒玉譽義夫內心冷哼一聲想道。
言語依舊春風和煦般輕柔客氣,兒玉譽義夫說道:“杜先生所言極是,青幫大事,是需要時間,靜等杜先生佳音”
客氣的回禮,杜月笙說道:“謝兒玉先生體諒”
各自表明態度,無關痛癢淺談數句,兒玉譽義夫便起身離辭。
出杜公館張嘯林便說道:“兒玉先生,您真要給杜月笙五分利益”
鷹隼一笑,兒玉譽義夫說道:“張桑,你是帝國的朋友,杜月笙不是,但杜月笙在上海勢大,又和英國人、美國人、德國人關係厚重,所以我們不能操之過急,如果現在杜月笙有何閃失,租界地和青幫會強勢介入,此舉會嚴重損害帝國利益,給杜月笙一點好處,只要杜月笙同意和我們合作,你的人手便可藉機滲透杜月笙地盤,帝國會有辦法既讓杜月笙消失在上海灘,又不會招惹租界和青幫成員引起干戈。”
張嘯林雖然胸無點墨,但是挑撥離間,殺人放火,栽贓嫁禍的事情卻是做的信手拈來,兒玉譽義夫言語一出,不用挑明,張嘯林便明白兒玉譽義夫言語之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