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日軍轟炸機轟炸青陽縣城,姚公廟拉起防空警報以來,邱燕翎和楊千嬅立刻馬不停蹄投入到防空準備工作當中,疏散群眾,轉移機關單位,安置在歷次戰鬥中重傷休養的各團戰士,防空陣地上觀察員目不轉睛盯著青陽方向的空域,四挺M四聯裝高射機槍荷槍實彈,嚴陣以待。擔任重明鳥情報組負責人的邱燕翎此刻已經是心智成熟,心思慎密,和薛語嫣在上海灘的血雨腥風更讓邱燕翎具備一種醉裡挑燈看劍,夢迴號角連營的從容和淡定。

比較漢華軍在一線戰場的浴血刺殺,槍林彈雨、刀光劍影,身處後方的工作雖然費盡心智,但不足稱道。

脫離記者崗位,楊千嬅是第一次參加戰後工作,輾轉南北新聞採訪的磨練本身特有的精幹讓楊千嬅沒有絲毫的不適和慌亂,在接手工作期間,民生調研,探望傷員,教育制度的制定和實施,根據地經濟建設的摸底和規劃,兵員招募、培訓等等一系列的工作每日讓楊千嬅忙的焦頭爛額,腳不沾地。但是楊千嬅很充實,滿足並快樂。自己任職記者期間,民意不能言,那是一種痛楚骨髓的煎熬。

在漢華軍,真真切切的可以為百姓服務。接手民政部工作後,文建陽和高傳輝的一次促心長談真正讓楊千嬅感覺到文建陽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胸襟仁義。沒有貪念,沒有權欲,只有一腔報國之熱血。楊千嬅更是為文建陽和高傳輝高瞻遠矚,未雨綢繆的規劃和安排折服的五體投地,驚為天人。

楊千嬅清晰的記得當時文建陽的一言一句:“楊記者,國家之興旺強盛,離不開百姓,百姓強則國家強,百姓弱的國家貧,百姓的強不僅僅體現體格健壯,孔武有力,更體現在思想意思的強大,日本為什麼彈丸之國卻可以無視俄國,中國,因為他們的百姓強大,百姓的強大體現在文化、教育、科技、民族精神方方面面,這是一種民族的強盛,相反,我們泱泱華夏,地大物博,人才濟濟,可是當前局勢,政令不通,軍閥割據,內戰不休,百姓無國家之概念,國家無百姓為子民之意識,這是國家之不幸,百姓之不幸,所以文化是改變一個人,一個民族思想意識的根本和基礎。

當前抗戰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們軍隊的主要職能就是保家衛國,當前我們的中心也是以軍隊建設為主,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無視根據地建設,罔顧民生。民意是天,所以你的任務很重。之前是我們居無定所,現在,根據地就是我們全體漢華軍戰士的家,家一定要用心呵護,全力保護。部隊的發展離不開百姓支援,百姓和部隊相互扶協,魚水不分離。現階段民政部的工作重心首先表現在民生生活方面,要改善百姓生活,大力發展經濟,鼓勵根據地轄區內的工商業發展,同時要兼顧階級矛盾,怎麼樣讓工商農一心一意的支援隊伍,腳踏實地投入到根據地建設中,對於有一腔愛國之心的商人,地主,我們要合理利用資源。其次,部隊行軍作戰,機關為部隊服務,後勤是要首先解決的重中之重,只有這樣,才能形成一個良性循環的過程,才能可持續性發展,所以,根據地兵役、稅收、教育都要建儘快建立,合理規劃,控制在一個科學化的平衡點。我們已經在全國乃至世界範圍內搜尋為中華之崛起而嘔心瀝血之同胞。教育人才、管理人才、科技人才,包括新聞人才都在我們搜尋之列。所以,當有一天,這些人一腔熱血的來到我們漢華軍轄區的時候,我希望我們能給他們一個安定、理想、可以專心致志工作的環境,而這一切,目前都要依靠你和邱燕翎去開拓。路漫漫其修遠!”

文建陽一番話讓楊千嬅熱淚盈眶,一夜輾轉不眠,這不就是自己所求,士為知己者死。

楊千嬅開始思索怎麼樣利用自己多年從事新聞記者的便利積累的人緣為漢華軍搜尋人才。

姚公廟成為漢華軍軍事指揮部之後,位於尖嘴嶺的漢華軍醫院就隨機搬遷到姚公廟,唐晚晴出身金陵醫學世家,留洋海外精研醫術,抗日戰陣爆發,抱著精忠報國赤子之心唐晚晴和哥哥唐君毅回到南京,並擔任南京政府醫院和金陵附屬醫院外科主治醫生,南京保衛戰開始前夕,從各條戰線傷重撤退到醫院搶救的傷兵人滿為患。日軍破城的時候,兄妹兩人依舊在手術室為生命垂危的國軍戰士手術施救。兩個人的理念中,醫院是受國際戰爭法法律約護場所。

唐晚晴萬萬沒有想到日軍如同一群禽獸,在醫院燒殺搶掠,姦淫無道。求死扶傷的聖地成為鬼蜮。哥哥在手術室被日軍拖出去,因為不願意救治一名日軍士兵而被槍殺,自己更是險些被凌辱,在自己救治的一個國軍連長帶兵進入醫院拼死搶救之下,自己逃離虎口,但是冒死相救的國軍連長連同整個殘缺不全的全連所有人員,在掩護自己過程中一一被日軍射殺。

唐晚晴心肝俱裂,幾度預想求死,但倔強的唐晚晴想到國仇家恨,以及冒死營救的國軍全連戰士,唐晚晴選擇了活著,堅強的活著,因為仇恨活著。

和同自己一起撤出醫院的幾名護士的陪同下,唐晚晴和南京撤出的少數國軍士兵在北上的道路中遭遇當初尚處在尖嘴嶺的漢華軍收編,在南京出城後,事後透過後續撤出南京的人員描述南京人間地獄的景象,唐晚晴哭問青天,為什麼政府罔顧民生?為什麼丟棄南京城一城百姓?為什麼士兵可以浴血奮戰,官員卻要逃之夭夭?為什麼?這是什麼樣的政府?

唐晚晴一直在懷中揣著一把手術刀,初上尖嘴嶺也是,漢華軍的善意讓唐晚晴只是當漢華軍是人性未滅的土匪,漢華軍也承諾在他們養精蓄銳,休養生息後可以護送他們離開,走途無路下,隨波逐流到尖嘴嶺。

唐晚晴不相信一幫土匪有什麼精忠報國之念,一腔熱血之義,但是在尖嘴嶺,唐晚晴的所有理念和信仰都被顛覆性的打破。

特別是唐晚晴參觀漢華軍軍事比武,授旗一幕,讓不多愁善感的唐晚晴回到自己木屋痛哭一場。

眼淚過後,唐晚晴拿出一直揣在懷裡的手術刀。對著哥哥的相片發誓,此生永守漢華軍。

如果說當時選擇是一種感動的選擇,此後的時間,接受西方文化薰陶的唐晚晴發現漢華軍的思想、發展、規劃、理念比較自己接觸的西方思想文化更為博厚科學,而且是糅合了傳統文化精髓。

心高氣傲的唐晚晴徹徹底底的被折服了。

他相信,漢華軍就是她的希望,她一定能展望到未來。

圍繞青陽保衛戰部隊一開始調動,唐晚晴就緊張的在稍顯簡陋的醫院開始對醫護人員進行戰地急救培訓,儲存藥品。唐晚晴知道,對於自己來說,真正的惡戰馬上要開始。

白馬塘戰役結束,大批傷重的漢華軍將士被送到醫院緊急救治,醫院人手緊缺,楊千嬅、邱燕翎以及身邊很多女兵都投入到傷員救治的工作當中。

楊千嬅和一名叫袁慧儀從蕪湖難民營救治出被文建陽安排身邊協助自己的女孩在擔架抬著一名小腿脛骨處折碎的連著一層皮的戰士在往醫院急趕的時候,戰士虛弱的說道:“能不能對醫生求求情,一定要保住我的腿,我還想殺鬼子”看著連線著一層薄薄皮肉,碎骨白澤澤可見的右足,知道這名士兵再也沒有機會拿上鋼槍,踏上戰場的楊千嬅和袁惠儀眼淚大顆大顆的從臉頰滑落。

整整一天,邱燕翎不知道抬進去了多少需要手術治療的戰士,看著楊千嬅和袁惠儀以及所有女兵含著眼淚,竭盡全力的抬送傷員,更換紗布,邱燕翎由衷的敬佩楊千嬅等人。邱燕翎知道自己跟隨薛語嫣,能文能武。體力遠勝於楊千嬅和從難民營出來安置在個個崗位原本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的一幫女子。邱燕翎知道自己體力透支嚴重,但是楊千嬅等看似文弱的女兵硬是用瘦弱的身軀,單薄的體力支撐著高負荷的工作。

很多之前原本看到一滴鮮血都要花枝亂顫,神色驚厥的大家閨秀一個接一個的抬著鮮血汙穢的戰士。沒有人嫌棄鮮血,沒有人害怕青紫色腸肚巍顫顫流露在外僅用紗布兜著的慘狀。

有的戰士被巨大的疼痛摧殘的死去回來,手指緊緊的扣著用門板做成的擔架,指甲被摳破鮮血長流,嘴唇咬破,滿嘴的鮮血,但就是一聲不吭。

護士留著淚說道:“喊吧,喊一聲會好受很多”

戰士搖搖頭,氣虛的說道:“不能喊,不能影響醫生動手術”

唐晚晴第五個需要動手術的是六團團長楊瑞,當護士將楊瑞抬到手術檯時,唐晚晴看到楊瑞渾身插滿彈片的身軀,突然不由控制的閃出一個念頭,如果在南京上至將官,下到士兵,各各如同眼前將官一樣,南京還會丟失嗎?哥哥還會含屈而亡嗎?

唐晚晴整整從楊瑞身體取出了6片拇指大小的彈片,所幸的彈片都沒有傷及要害,加之楊瑞體格健壯,十天半月即刻出院。

不斷有手術結束的戰士被抬出去監護治療,不斷有戰士被抬進來,不斷有傷勢嚴重的戰士在等待救治。都知道手術耗費體力。縱然是鐵打的人都吃不消,整整一天一夜,唐晚晴一個女流之輩,嬌弱之軀,硬是堅韌的支撐著,唐晚晴知道自己身體處在奔潰的邊緣,可是傷如命,自己多堅持一分鐘,就有可能挽救一個生命,保住一條手臂。人心都是肉長,所有受傷在醫院等待救治就戰士看到唐晚晴為首的醫生從進手術室就幾乎閉門不出,何嘗不知道醫生辛苦,戰士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強忍著痛苦,一言不發,明明是疼痛的大汗淋漓,臉色虛白,渾身戰慄,卻笑著對醫生護士說“不疼,不要緊,讓醫生休息休息”。

邱燕翎、楊千嬅、袁惠儀等所有人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楊千嬅心潮澎湃,感動難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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