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老家夥上來就開地圖炮，張大寶反倒樂了。他對鄭老醫師道：“咱們別扯太遠，還是就事論事的。對我的方子，您老人家認為哪裡不妥？”
“哪裡不妥？應該是問哪裡靠點譜才對吧？”鄭老醫師的鬍子一翹一翹，顯然非常生氣。“你開的藥，出自哪個經典方子？就算要對症加減，起碼你得有個依據的方子吧？”
鄭老醫師治病一輩子，背下了海量經方，堪稱是一部中醫方子的活字典。
一看張大寶的方子，他就知道這是完全的雜湊，根本沒有一個經方做為“底本”。這已經完全出了對經方做適當修改的靈活運用範疇。
“經方是什麼？不就是用得多了，被人載入書裡，所以才成為權威方子的嘛。但是中醫的精髓在於對症施治，要達到最好的效果，靠對現有的方子裁裁剪剪效果未必好啊！”
張大寶看出來這老頭對中醫是真愛，倒不是一味前來搗亂。對這種有原則的人，張大寶還是相當尊重的。所以方子被撕他也沒有生氣，而是努力想講清楚道理。
“胡說八道，你是什麼聖賢，也敢對古方說三道四？”張大寶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老頭子的火氣更盛。“你這樣憑著心意胡搞一通，那是會出人命的！”
鄭老頭這句話倒不是胡亂說的，他確實看到張大寶在方子裡用了幾味虎狼藥。要是配伍不當或者用量不對，那可真是要出問題的。
“是藥三分毒。救人和殺人原本也在一線之間。但要是怕擔責任，開出來就是所謂宮廷太醫方，治不好病也死不了人，完全是耽誤事嘛！”
張大寶被搞得有點啼笑皆非。中醫的大量方子裡都有採用虎狼藥。象附子、丁公藤、九裡香、川烏、馬錢子之類不必說，中醫治癌的方子裡甚至還用砒霜！
問題只在於對不對症。對症的話毒藥反可救人。可一旦辯證有誤，那即使是大補藥同樣也會吃死人的！
張大寶之所以不愛引用成方，就是由於想達到最佳的治療效果。
畢竟古代與現在，氣候條件、生活環境、飲食結構都大不一樣，同樣的病用同樣的方子來治，效果肯定是有所差別的。
再加上張大寶眼前的病人還比較特殊，其眩暈症帶有陽氣上升使身體不能自主的症狀，並非普通的浮火。引用現成的方子，治起來不但效果不好，甚至反而可能治壞。
得到蛇仙傳承之助，張大寶的醫術已經臻至無法為法、信手拈來皆是武器的地步。
但這種道理，對於鄭老醫師這種只知背書的古板中醫而言，當然狂妄得太過，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了！
所以任張大寶怎麼解釋，鄭老醫師都認定對方是胡搞一通，開的方子完全不對。
最終張大寶無可奈何，對病人道：“你要是信我，就用我的方子。我的方子我負責。你要是信這位老先生，那你可以改請他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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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猶豫起來，看看嘴上的張大寶，又看看仙風道骨的鄭老醫師。光看賣相，那當然是鄭老醫師全勝。但他可是受人推薦，專程前來杏林診所的。
一方面是經過考驗，得到朋友推崇的年輕醫師。另一方是不知來歷，但賣相一流的老中醫。病人內心陷入糾結。
張大寶見狀再次保證道：“我的藥，一服見效，三帖斷根。要是喝下去，你的症狀不消除，你可以直接將我醫館的牌子砸了！”
這句話終於打動了病人。張大寶好歹是有行醫執照的正牌醫師。診所也是在縣裡備過案的，不是那種無牌照的野醫館。
再加上前面有那麼多治好的病例，相形之下，不知來歷的鄭老醫師空有賣相，不知底細。在這個廣告氾濫的時代，反倒讓人不敢完全信任！
所以病人當即點頭道：“那快一點。趕緊熬藥給我。我可頭暈得很。要是喝了無效，我不但不付診療費，還要索賠的啊！”
“沒有問題！”張大寶信心十足，重新寫了一遍方子，直接交給王笆斗取藥。
王笆斗挑釁的看了一眼鄭老醫師，說道：“真金不怕火煉。有本事的儘管當場試方。醫術可不是靠倚老賣老就能勝出的！”
鄭老醫師被這幾個人氣得半死。但病人自己選擇張大寶的方子，他總不能強行阻止。他點頭道：“好，那我等著看你張小神醫藥到病除的手段！”
張大寶那種藥味雜蕪的方子，鄭老醫師才不會信真有奇效。
這就象一個正規軍事院校的畢業生，看到一支游擊隊毫無配合，亂糟糟的四面八方朝敵人的陣地擁去，說是能用這種原始戰術奪取陣地，他要是相信才叫見鬼。
杏林村的人從小就熟悉藥材，加上王笆斗有志於成為醫師，更是下了不少苦功。所以煎個藥，對他而言毫無難度。
事實上由於生意大好，實踐的機會多。這麼些天下來，王笆斗已經對煎藥的工作十分拿手。
一會兒工夫，他就按張大寶開的野方子煎好了藥，熱騰騰的端到病人面前。
“這藥吃下去要是不出問題，我的鄭字就倒過來寫！”事到臨頭，本來已經不想說話的鄭老醫師忍不住還是說了一句。實在是他見不得病人被張大寶這種騙子胡亂折騰。
張大寶也有些惱火。他對自己的方子有十足信心。反而要是這個病人去找別的醫生，很可能遇上辯證不精的，隨便給他開個治浮火的經方。到時候才真會耽誤了事。
這個鄭老頭，即使一片好心，從實際效果上來看，那實實在在就是在壞事！
事到如今，無論是從維護診所名聲的角度，還是對病人負責的角度，張大寶都已經無法退縮。
張大寶掃了一眼圍觀的群眾，這裡面既有等待診治的病人，也有杏林村的閒人。還有一些，則是被鄭老頭帶來的棗花村吃瓜群眾。
要是病人退縮，客觀上對張大寶都會造成聲譽上的打擊。不論為公為私，這一局張大寶都必須強硬的接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