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生不如死
整日以淚洗面的沉桃，被愧疚折磨的體無完膚，她把公司的事情交給助理搭理，自己則終日守在病房外。
看到孟煜然為救自己而幾乎丟了半條命，她就沒法逃過良心的譴責。
期間，
歐陽旭得知孟煜然被燒傷的訊息後，火急火燎的趕往醫院，成為了孟煜然的主治醫生：“嫂子，他怎麼會傷的這麼嚴重？發生什麼事情了？”
沉桃坐在長椅上掩面哭泣，遮住臉的手微微顫抖：“為了救我……”
沉桃邊哭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給歐陽旭，聽後他面色沉重，又接過康哲遞來的當時發生火災的資料。
歐陽旭惋惜道：“怪不得他肺部和呼吸道的感染如此嚴重，原來是把唯一的過濾式消防面具給了你。”
歐陽旭的話像利刃一樣狠狠扎在沉桃的心上，她面色煞白，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打溼了日漸消瘦的臉頰。
在後面幾天的治療中，
因為肺部感染嚴重，孟煜然又一次陷入了休克狀態，歐陽旭便跟其它醫生一起採用靜脈補液的方法搶救。
此時的孟煜然是有意識的，可重度燒傷已經讓他感覺不到多少疼痛。
歐陽旭奮力搶救著孟煜然，不停的跟他說話：“孟煜然！清醒點，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你的小桃子就會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
聽見沉桃的名字，
孟煜然奇蹟般的睜開了眼睛，可沒撐多久，他的眼裡慢慢開始下垂。
“喂！醒醒啊！”歐陽旭拼命的呼喊，他知道如果孟煜然在這個時候閉上眼睛，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歐陽旭扭頭對身後的護士大喊一聲：“去叫沉桃！快！她在病房外！”
沉桃迅速換上隔離衣，匆忙的跟隨護士來到重症監護室內，只見孟煜然已經奄奄一息，逐漸陷入昏迷。
歐陽旭一把拉過愣在原地震驚的沉桃：“跟他說話！無論說什麼都可以，如果他現在睡覺的話，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一定不能讓他睡！”
男人纏滿繃帶的臉上綁著幫助呼吸的面罩，沉桃看到孟煜然這副模樣泣不成聲道：“孟煜然，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沉桃啊，你先別睡覺好不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對你說。”
孟煜然似乎是聽見了沉桃熟悉的聲音，半掩的眼眸緩緩睜開……
心電監護儀上近乎成直線的心跳慢慢有了曲線，孟煜然用手指扯了扯沉桃的衣襬，呼吸面罩上浮出霧氣。
歐陽旭推了沉桃一把：“他應該是有話對你說，你俯下身去聽聽。”
“好。”
沉桃彎腰湊在孟煜然的唇邊，他眉頭緊皺，手指死死地抓住床單，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要是……死了。”
“你得原諒我。”
淚水再次充斥眼眶，沉桃跪在孟煜然的病床前回答道：“你如果真的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孟煜然說完這句話後，便被歐陽旭強行帶上了呼吸面罩，孟煜然閉上了眼睛，眼角滲出痛苦絕望的淚水。
沉桃被拉出了重症監護室，她不停的祈禱，祈禱孟煜然能平安無事。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距離孟煜然燒傷的一個月後，他終於轉出重症監護室，渾身纏滿繃帶被推出來。
而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全身傷口的換藥消毒，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難以忍受的疼痛，簡直是生不如死。
佔滿體液的繃帶被一層一層的換下，沒有皮膚的保護，血紅的肉裸露在空氣中，哪怕護士在小心翼翼……
孟煜然還是疼的渾身顫抖。
沉桃站在病房內，親眼目睹了換藥的全過程，耳邊充斥著孟煜然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她同樣也心如刀絞。
經過很多次植皮手術，孟煜然看起來終於沒有剛出病房時那樣可怕。
而他的情緒也日漸暴躁，手臂好不容易可以動彈，第一件事就是拿床頭櫃上的雜誌扔向照顧自己的沉桃。
“滾。”
孟煜然現在還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說話，他只能用歇斯底里的情緒，費勁兒的吐出一個字，才能讓人聽清。
沉桃被飛來的雜誌砸中，她沒有像以前那樣生氣或是掉頭就走，而是靜靜的彎下腰，將那本雜誌撿起來。
她苦笑道：“你是在恨我嗎？恨我讓你承受了本不該承受的痛苦。”
孟煜然奮力的想拉起蓋在腰上的被子，奈何渾身纏滿繃帶，即便他用力掙扎，也做不到這很簡單的動作。
沉桃幫孟煜然蓋好被子，愧疚不已道：“對不起，在火場中喪失生命的人本來應該是我，是我害了你。”
孟煜然錯愕的看著沉桃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趕緊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臉，他根本聽不清沉桃說的話。
因為這場大火不僅燒傷了他全身上下的皮膚，也讓他身上很多器官都收到了影響，這裡面就包含了聽力。
他以為，
是自己怪物一般的模樣，嚇到了沉桃，嚇得她滿臉淚水，失聲哭泣。
孟煜然心如刀絞，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把自己這樣如同怪物一樣的容貌，展現在沉桃的面前。
歐陽旭推開VIP病房的門，把沉桃拉出病房外說道：“你知道他以前是個很要強的人吧？現在他身體上的傷可以用全世界最好的器械治療。”
他眉頭緊皺道：“可心靈所承受的痛苦，是我完全束手無策的。”
沉桃微微低頭，用手背擦乾臉頰上的淚水：“那怎麼辦？我現在根本不敢把孟伯母去世的訊息告訴給孟煜然，我怕……他肯定會承受不住。”
歐陽旭凝視著沉桃，鄭重其事的問道：“說個實話，你現在對孟煜然是什麼感情？你也知道……他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是一輩子的事。”
沉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仔細想了想後，肯定道：“你放心，他是為了救我而受傷的，無論他能恢復到怎樣的程度，我都會一直照顧他。”
在得知孟煜然抱她走出火場的那一刻，沉桃滿滿的愧疚中，又夾雜了幾分真情實意的愛和無盡的心疼。
而她與孟煜然之間的恩怨，
在這場大火中也被消失殆盡。
歐陽旭欣慰的點了點頭：“有你這句話，孟煜然這段時間所承受的痛苦也就沒有白費，他現在剛被轉出重症監護室，雖然人是清醒的，但聽力和其它器官還沒有恢復，而且看到自己現在模樣，他的情緒會很暴躁。”
想起孟煜然剛剛對自己扔雜誌的畫面，沉桃苦澀的笑了笑：“嗯，換作是誰都接受不了，更何況是孟煜然那樣高傲的男人，我能體諒他。”
見沉桃如此明事理，歐陽旭便允許她繼續留在醫院照顧孟煜然，可孟煜然卻十分反感沉桃的出現和接觸。
可是，每次只要沉桃出現，他生無可戀的情緒就會變得異常暴躁。
久而久之，沉桃不敢再隨意踏入病房，以免刺激到他那脆弱的情緒。
數月後，
孟煜然的生命體徵終於穩定，所有擔心他的人懸著的心都放了下來。
歐陽旭準備給孟煜然換藥時，在走廊的長椅上看見正熟睡的沉桃，便走上前提醒道：“沉小姐，你還是先去休息一會兒吧，小心睡感冒了。”
沉桃聽到動靜後，“唰”的一下從長椅上立起來：“怎……怎麼了？！”
睡眼朦朧的沉桃根本沒有聽清楚歐陽旭說什麼，他無奈的笑道：“沒怎麼，只是覺得你該回去休息了。”
“我沒……沒事。”沉桃眼下泛著黑眼圈下來的烏青，目光卻落在歐陽旭手中的紗布上：“你現在是準備給孟煜然換藥嗎？”
歐陽旭微微一愣，隨後又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嚴肅的說道：“建議你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
沉桃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便沒有回答，靜靜的目送歐陽旭進入病房。
幾分鐘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病房裡傳來孟煜然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那聲音震耳欲聾，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痛苦，疼的他已經生不如死。
長長的走廊全是這個聲音，持續了大概有半小時，後面孟煜然的聲音越來越沙啞，到最後就沒了動靜兒。
沉桃聽的心如刀絞，在本就沒有皮膚保護的血肉上換藥，這種疼痛不用想也知道是常人根本無法忍受的。
直到歐陽旭離開病房，沉桃都沒有在聽見半點兒聲響，她心裡雖然覺得奇怪，但也不敢貿然進去檢視……
歐陽旭滿頭大汗的從病房裡走出來，手中端著的盤子裡放滿了沾著血和體液的紗布，看著都很令人作嘔。
沉桃關切的站起身詢問：“歐陽醫生，怎麼這次換藥到後面就沒有聲音了？他以前會疼的全程都喊痛。”
歐陽旭看了沉桃一眼，一副不願意說的表情，猶豫再三，才對沉桃解釋道：“那樣喊叫會撕破他才恢復好的聲帶，所以我告訴他，你就站在病房外，他自己便咬緊牙關不喊了。”
沉桃蒼白疲倦的臉上顯露出一抹震驚：“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在病房外，為了不讓我擔心，所以強忍著疼痛，強迫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
歐陽旭：“可以這麼理解，不過這也是我會讓你留在醫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