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元這幾日煩的要命。

家裡孩子不爭氣,又氣走了一個先生。

婆娘那邊親戚還隔三差五上門賣慘,說文家故意來搶他們生意,非要他給做主。

他花了銀子派了人…

結果銀子打了水漂,人進了大牢。

啥都沒撈著,還鬧了挺大沒臉。

而一切,都是因為文家。

其實文洵做教書先生,他是最滿意的。

且不說學識淵博,單就那份端方儒雅的氣度,能燻到兒子一二分他也知足。

可惜…

他家非要跟他對著幹!

本來他都留了餘地,提點文洵好幾次,可他就是不應。

後來和週一道僱黃虎子,派人扔死老鼠,也就是想嚇唬嚇唬人逼他們將鋪子吐出來…這事兒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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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想文家頭鐵,直接抓了人扔去官府。

此時再不亮點真本事,他這張老臉沒處擱!

“查清楚羊毛誰賣的,把人弄到咱們這邊,另外,找幾個人出去散佈訊息,就說她家的東西穿身上起疹子。”

“最後…”他頓了頓,似是在下什麼重要決定,“告訴週一道,週記所有的東西都不準賣給文家!”

他倒要看看!

掐斷了進路和銷路,再沒有吃食,文家還能硬氣多久!

他劉慶元在黎山苦心經營近十年,就不信拿捏不了一個剛來的愣頭青!

週一道接到信兒時正在家裡穩穩當當的喝餃子湯。

聽了傳來的話,也不過戲謔了一句,“老劉這是準備弄死人家啊。”

“老爺,那咱們?”

“照他意思做,不過縣衙那邊的風口你們可給老爺我盯好嘍,有點兒啥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報我。”

“是!”

對於劉周兩家來說,這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場鬥爭。

所謂大山砸蚊子不過如此。

只是這時誰都沒想到,後邊會牽扯進那麼多人。

……

慕容晏是同文瀾一道回的醫館,在裡頭坐了會兒,等她徹底走遠,又出門離開。

黑市在縣城內有自己的人。

他叫人給謝純帶了一句話:收回北山鐵礦。

另一頭。

黎山縣令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贅肉,叫來江乘,“現在回家跟你婆娘商量好,年前專心盯著勾欄,爭取一次就把他們裡頭那點兒汙糟事兒查清楚,不用管劉慶元怎麼說,有什麼壓力我頂著。”

“是!”江乘大嗓門應了一聲,而後嘿嘿笑,“咱幹活就幹活,跟我婆娘商量個啥?”

縣令三角眼一眯,眼縫中露出一點精光來。

“嗯?是嗎?那你現在就去勾欄蹲著,不用回家了。”

“哎哎哎老爺,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江乘連忙討饒。

“行啦!你什麼德行我能不知道?年前抓緊幹完,年後我讓你在家多待幾天。”

“哎!對,還有黃虎子那一窩人,不用我管了?”

“不用,我來管。”

江乘剛要走。

正趕上盧新中一路小跑過來。

“老爺,江哥。”

“你又咋了?”縣令臉上皺出八十道褶。

盧新中也很無奈,“以姚玉成為首,還有幾個今年和以前流放過來的老頭兒,一塊來找我,要我們必須給文家一個公道。”

“跟他們有啥關係?閒出屁來啦?都給我攆走!一個個不夠添亂的!”

“不行啊,咱們縣建書院建學堂這事全指著這群人,而且駱山河也在……”

縣令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他們為啥給文家出頭,文德厚不就一個五品官嗎?”

“說是文家二姑娘路上救過姚玉成一命。”

“那駱山河呢?總不能也救過他吧?”

“咳,這個,姚玉成和駱山河都是跟著先帝那批人,交情莫逆……”

縣令:“……”

江乘撓了撓鬍子,嘿嘿笑出聲來。

“你笑個屁笑?”縣令愁的不行,聽他笑更來氣了。

江乘道:“我是覺得文瀾這人真有意思。”

“我看你也挺有意思的!”縣令黑著一張臉,“少打她主意,麻溜去幹活!”

罵完江乘,他又對盧新中道:“你能不能先擋兩天?”

盧新中苦笑,“這…他們不少是朝廷言官出身,我這兩把刷子說不過。”

“行吧,人在哪呢?我去看看。”

“這邊。”

縣令抬腿要走,又順手攔下一個小吏,“去把縣裡失蹤案的卷宗都調出來給江乘,結案的沒結案的都要。”

又指江乘道:“你好好看,還有,去勾欄的人用不上許多,留兩個得用的帶著底下人巡邏,眼瞅著過年了別出什麼事兒。”

江乘肅然應下。

縣令匆匆而去。

進屋前從袖中掏出手,使勁搓了搓臉,搓出一個過分親切的笑來。

“哎哈哈哈哈,什麼風把諸位吹來了?哎老姚你身體不好快快快坐,咱們老哥倆在乎那麼多虛禮幹啥……駱老弟,你也來啦?邊軍那邊不拽著你不放啦?”

“……”

他笑眯眯的,挨個問候了一遍,比勾欄裡的大茶壺還熱情。

姚令君那頭也不是吃素的。

三言兩句將話遞回去。

一時間屋裡喧鬧的很。

盧新中回來之前,一直是孫長久招待這些尊老神,此時他和盧新中兩個貼牆站著,瞧著眼前的場面,忍不住小聲道:“咱們老爺真牛,一張嘴對那麼多張都不落下風。”

盧新中偏過頭,低聲道:“咱老爺那也是和稀泥的老油子了,今兒誰能說過誰還在兩可之間呢,你瞧著吧。”

姚玉成那頭要保文家。

黎山縣令滿口答應。

再問這事兒什麼時候解決。

縣令一推三四五,話說了一堆,全是沒用的屁話。

這屋裡除了盧新中和孫長久兩個不頂用的,大概就駱山河最安靜。

他坐在一眾人身後。

很瘦,臉頰向內凹,一道刀疤從右臉延伸到脖子。

即便一個字都沒說,也有種讓人難以忽視的存在感。

縣令左右逢源,一直提防的也是他。

見他一直沒說話,還以為是姚玉成拉來湊數的。

直到他不小心看了對方一眼…

“年前解決,不然我用我的辦法。”駱山河言簡意賅道。

縣令一口氣卡在嗓子眼。

差點沒撅過去。

“我也可以讓我兩個徒弟來。”駱山河再次道。

縣令只覺得一股血氣湧上腦門,忙道:“不用不用,不就年前嗎?能解決!”

能解決……個屁!

就會武力威脅!

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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